第113章 就第章 地第章 正第章 法

虞祯手里的铁牌，自有一番魔力，此刻连李涞都哑声了。众百姓更是非常振奋，感觉今日之事连番逆转，如今锦衣卫出场，应该就能够一锤定音了。

        麻禄等几个老军呢，方才还惭愧把朱墨卷进来，使他进退失据，不得不跟李涞火并，而此时见锦衣卫出面，应该能够化解困境，不禁喜出望外。而庄义栋，一生从军，到老来几乎被逼得当场自杀，此时连番逆转，已然有点失魂落魄。

        朱墨更是大喜，心想——

        虞祯啊虞祯，你现在才肯出来……今日只要晚了那么一步，你虽然自以为是求生，实际上却是取死啊。

        这时有了锦衣卫的威势，朱墨再不犹豫，大声道：

        “郑钦！你们把李涞拿下！”

        哗啦几下，

        郑钦和四五个枪兵冲上前，将李涞缴械，又死死摁在地上。

        李涞大喊道：“弟兄们！打啊！快打啊！他们是假的！”

        但此话这时说出来，已经没有人相信了。一百支黑黝黝的鸟铳瞄着，外加一个锦衣卫看着，谁还敢造次？众私兵虽然平时被他拿捏得死死的，此时却是再也不敢吱声。

        百姓呢，这时候竟然也没有声音！全都看着李涞呼喊，似乎是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要知道，

        李涞这四五年在大同城内，那就是妥妥的土皇帝，但凡私兵所到之处，百姓是如见鬼魅。他李涞大权在握，也越来越暴虐，这几年死在他手上的人命，怎么也有几十条了，而且其中多数是老卫军。

        试想，他敢公开对立有军功的老卫军喊打喊杀，百姓又怎么敢吱声？积威之下，百姓真的不敢相信李涞竟然已经被摁在地上了……

        朱墨对此情形已经不陌生，深知立刻就要把事情做了，哪怕晚了半拍，都会前功尽弃。

        他当即对所有人摆摆手，朗声道：

        “李涞殴辱大明官军，大家都亲眼所见……他不仅不认罪，还煽动义勇攻击钦差，先前大家也都看见了。我朱墨，今日不是单单与他为难，实在因为大同乃是朝廷重镇，关系着天下的安危！为朝廷计，为天下计，为大同全城的百姓计，我今日也只能秉公执法！”

        他巡视四周，长长呼了口气，右手举起来，而后猛地滑下，一字字道：

        “就、地、正、法！”

        轰~

        哗啦~

        围观百姓顿时倒吸了口凉气。全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这事真的能在眼前发生。须知，他爹可是巡抚身边的红人，大同城内顶尖的权门啊！

        郑钦毫不犹豫，命三个火铳兵对准李涞胸口，喊道：

        “开铳！”

        砰！

        砰！

        砰！

        一股青烟升起，火药味弥漫。

        李涞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此倒地。

        ……

        而全场，

        竟是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喊道：“苍天有眼啊……！”

        哗啦~~

        百姓们顿时爆发出巨浪一般的欢呼——

        “皇上圣明啊！”

        “恶贼真死了！”

        “这天杀的也有今日！”

        “报应不爽啊！活该他死在这华严寺门口！”

        “皇上派了朱公子，又派了锦衣卫，这才把那恶贼拿下啊……”

        “这大同的天，今天算是开了……”

        “皇上圣明啊！”

        “皇上圣明！”

        “……”

        许多人竟向着京城方向跪下来，一个接一个，很快就全部跪倒了。

        全场顿时弥漫一种悲怆之情。无数人被这些私兵欺压过，这时翻转过来，心头竟不知是什么感觉……

        “呜呜呜……”

        不知何时，一阵呜咽哭泣之声响起，

        许多人又都哭了出来。

        李涞手底下千余人私兵，这时也都全部跪倒，人人低垂着头，接受着无数百姓的怒目，再也不敢抬头。

        朱墨对众私兵道：“我今日但问首恶！你们立即回营，没有巡抚衙门号令，不可擅自出营！”

        哗！

        私兵们全都站起来，稀里哗啦地落荒而逃。

        ……

        这时，

        朱墨见虞祯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忍不住拍拍他肩膀，笑道：“老虞啊，今日你要是不站出来，我可就下不了场了……”

        虞祯被如此场面彻底感动了，方才瞬息之间，只觉得自己一生的路全都走错了。今日要不是朱墨一直有情有义，还不知道结局如何呢？果真发生了火并，或者朱墨被他们压制住，就会是一场天大的祸事……而自己，一直想着求生，想着前程，实际上却是走的死路……

        此时，

        他惭愧已极，叹道：“今日若非朱公子大仁大勇，这大同的天可就倾了，唉，惭愧，惭愧啊，我心中只有功名，全无百姓，从今日起，虞某自当洗心革面啊……”

        嗯嗯，

        朱墨见他这种人能够真心懊悔，顿时喜出望外，连连拍拍他肩膀，道：“好，好，太好了！有你这样的人才，大明中兴可望了……”

        两人说笑之间，

        在场百姓已经渐渐散去。

        ……

        朱墨感慨良久，

        只觉得今日实在是生死参透了。

        但转念一想：李涞的爹和杨选他们此时应该也在商议反制了……眼下，势虽然已经对自己有利，可人家毕竟拿着十三卫，真要撒野，还真要吃了眼前亏。为今之计，还是要尽快找到马芳、李文进、王崇古中任何一人，如果能让右卫那些老军支持，才算是站稳脚跟……

        正思忖间，

        那四个五老卫军，搀扶起庄义栋，另一个人挑起了他的担子，对着朱墨和虞祯一拜，而后转身而去，竟是一言不发。

        麻禄最后离开，路过郑钦时，重重拍了他肩膀一下，猛地扭头，大步流星追上去。

        朱墨猛地想起他们就是右卫的，这麻禄已经是副参将，也许认识马芳他们？当即快步追上去，一边喊道：“麻参将留步！”

        麻禄走过来，道：“朱公子有何吩咐？”

        朱墨直说道：“我想跟你打听几个人，马芳、王崇古不知此时在不在大同？你识不识得他们？”

        哦？

        麻禄眼中顿时射出热切之色，道：“朱公子认识马芳？”

        “哈哈，不瞒你说，正是马芳告知我宣大的事儿，我这才来的……马大哥此时在塞外……但我有十分着急的事……呃，麻参将一直在大同一带，不知有没有可能找到他？”

        麻禄一听，立即全明白了，此时却一言不发，只是拍了拍朱墨臂膀，便转身而去，刚走了几步，却忽然莫名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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