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饶阳郡王才是关键人

朱墨要找的人，自然是饶阳郡王朱充焗。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古抓奸，都不能是旁人来抓，一定得是亲夫来抓；而自古破解此类谣言，也一定要正牌奸夫现身说法，旁人才能洗清嫌疑。

        朱墨接道：

        “麻大哥、张大哥、马大哥，你们都是本地人，又多年在军中，应有不少眼线熟人吧？你们帮我查一个人——饶阳郡王朱充焗！

        我想，大同义勇变成今日这样，他脱不了干系，而此人干了那么多事，却一直躲在幕后，从不露面，实在非常奇怪……李大哥呢，要麻烦你跟我去一趟代王府，先平息了这老舔狗，否则他闹起来，才真的不可收拾……”

        嗯嗯，

        众人还是佩服他，身在局中，到了这时候思路还没有乱。

        麻禄接道：“是啊，这人诡异得很！说实话，我也是好几年没见过人了。虽说整日里在这大同城内外，可对这个人，还真不了解……”

        王崇古微微颔首，沉吟一会儿，接道：

        “他嘛，以前经常在华严寺现身，这几年也不太见了。他那个王府呢，只是个郡王府，也早已破败了。他又不修缮，本身又小，反倒很不起眼……这大同百姓呢，对这个人也说不上什么印象。只是，据我们多年了解，此人可是不得了啊！

        朱公子，杨博当年招募义勇，可最后成了气候，还是要靠这个饶阳王。他把代王府和好几个郡王府的亲卫都编进去了。但凡那些制服、铠甲、刀剑、旗帜、口令等等的，也全都是他搞出来的。李宠只是明面上的大帅，其实真正的祖师爷还是他。

        另外呢，他跟白莲教那几个也很熟，什么赵全啊、丘富啊、李自馨啊，还有那个李福达，此时在华严寺出家了。这些人呢，前些年走北了，都说投效了俺答。但有时候又听说去外地谋生了，总之谁也不清楚真相吧。”

        唉，

        众人听了，更是捉急。如此说来，这个人可是十分厉害的角色，这一时半会儿的，又去哪里找呢？

        朱墨忽然心思一动，脱口道：“如今俺答已经南下，他们动手了！那就是说，这个饶阳郡王如果有野心的话，此刻也该做点什么了……你们想想，他会干什么？也许就找得到！”

        对！

        对了！

        马芳忽然喊起来，大声道：“我知道了！他在元堡子！那里有个虎山，虎山脚下有个铁治站。义勇的兵器都是在那里打造的！”

        哦？

        这么一提醒，王崇古、麻禄、张月也想起来了。

        麻禄道：“朱公子，这是对的。饶阳王多年来都在给鞑靼走私铁器，前几年张太岳做了兵部尚书，才明令禁止的……那里的铁治站叫做右玉，有时也给我们打一些兵器。我想，白莲教要里应外合，少不了那大仓里的刀兵。”

        朱墨大喜过望，心想这事应该有个七八成，当即道：“李大哥，我们就先走，等他们消息？”

        嗯嗯，

        林文进点点头，道：“好！王兄弟，你文墨好，先起草告示，然后全城宣告。我这就跟朱公子去代王府。”

        而就在这时，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城墙上，众人冲出北门楼正堂，却见张月几乎是一个踉跄摔倒，拿着一份翎毛军报，喊道：

        “俺答已经从小石山拔营南下了！”

        “三头兵马全压下来了！”

        哗！

        众人立时悚然——

        太快了！

        比预想的要快了最起码两天啊……

        李文进喃喃道：“果然啊，俺答从来

        不肯吃亏……小石山以南不远就是得胜堡，四五百里而已……他这是要主攻咱们大同？”

        王崇古却摇摇头，沉声道：“我看未必啊……俺答灵活多变，真实意图从来都是隐藏的，我看打京师才是真的！”

        朱墨可管不着那么多，反正打哪里都是打，关键是要能动员起来，众志成城，自然能坚守，否则哪里都是败。

        他不想浪费时间，道：“李大哥，咱们走吧！”

        两人当即快马驰向南城。

        ……

        与此同时，

        京城，严府深夜。

        沉重凝固的气氛，压抑着老严嵩的书房，人人都透不过气来。

        军情密报是送到宣府的，葛缙手签确认后，才又送到京城。这是严家党羽自己的邸报系统，并不经过朝廷。

        而信，

        竟是俺答命汉人秉笔亲自写的，

        非常短，只有一句话——

        “严阁老，吾已拔营，数日后将驻跸得胜堡。”

        众臣都已经看过好几遍了，除了觉得书法很不错之外，也感到了一种强烈的震撼。须知，得胜堡在哪里？那可就在大同以北不到二百里啊！

        何况，

        这句话又是一代枭雄俺答亲口说出来的，透着一股莫名的杀机，让人不寒而栗？

        几乎半个时辰了，人人都不敢开口。

        严嵩想了好一会儿了，也知道这些家臣很难理解，淡淡道：

        “都议议吧，说错了没关系……”

        严世蕃有心做个示范，瞪了众人一眼，才沉声道：“爹，我看俺答有两层意思。一个，是告诉咱们，他是玩真的，而且已经动了。另外呢，应该还有一层意思，告诉我们他要打大同？”

        严嵩并不说话，只是看了众人一圈。

        赵文华也在兵部待过，这时让不开，只好干咳道：

        “阁老、小阁老，属下以为，俺答一向狡诈，他做出打哪里的架势，往往是打另一个地方……他到底要打哪里，这个咱们先不计较。依我看，他更像是故意要扰乱咱们的阵脚……否则直接打就得了，为什么要告诉咱们？拿下得胜堡，一切就清楚了，还写什么信？”

        嗯嗯，

        严嵩点点头，表示赞许，又看看众人。

        罗龙文道：“文华的看法自然有道理，可别忘了另一层——当初，双方是约定都不真干的，他要是真把得胜堡拿下来，又不跟我们说，我们岂不是要怀疑他假戏真做？所以，属下以为，俺答的意思没那么复杂，就是告诉咱们他开始上场唱戏了……”

        好、

        好！

        “龙文毕竟鞭辟入里……”

        严嵩缓缓踱了几步，锊须道：“俺答狡诈啊……龙文说得对，他的另一层意思，就是他已经拿出动作，接下来要看咱们的了……”

        罗龙文见他满是赞许之色，接道：

        “属下明白了，我们怕他真打，他也怕咱们真打啊！这就对了……他的意思就是要咱们也要做出点行动，让他确信咱们也不会套他……”

        严嵩点点头，却不想浪费时间，道：

        “别的不说了，现在进入正题吧，怎么做，才能让他相信我们不会食言、不会真打？都想想，这是大事儿，想不明白不要紧，但都要想，都要说，明白了吗？”

        嗯嗯，

        众人纷纷称是。

        但这些人也都不傻：你严家这是犯了底线了，这时候谁说了话，以后黑锅就要栽到谁头上，皇上万一察觉了，到时候可是满门抄斩啊…

        …

        过了好一会儿，竟是人人一言不发。

        严世蕃哼了一声，直接点名道：“文华，你怎么又不说了？”

        他之所以点赵文华，是因为赵文华这一路爬上来，干的大多数是脏活累活，早已撇不清了。

        赵文华暗叫糟糕，心思一转，暗叹自己跟他严家捆绑过深，这辈子终归是脱不了关系，也只好硬着头皮胡诌了一个主意，道：

        “阁老、小阁老，我看可以让外塞的一些堡子回撤……如此一来，俺答自然相信咱们只有防守的意思。对朝廷呢，就说大兵压境，首要的是保护京师，故而把一些外塞的军兵回防了？”

        对对，

        嗯嗯嗯，

        此策一出，

        众人都赶紧说妥当，以免再被严世蕃逼着说话。

        严嵩喟叹一声，道：

        “那就先回防吧，你们这就下去办，叫葛缙、杨博他们，看情况回防，回防哪些，留下哪些，要有章法，但是也要快……晚了恐怕来不及，毕竟要保京师嘛……”

        他说完，眼中透出一股难以捉摸的嘲弄，又道：

        “记住了，这是大明朝当前最紧急的事！世蕃，你看看，哪天朝议合适？尽快都召集起来……有些事还要徐阶他们去办呢……”

        严世蕃嗯了一声，见老爹已经颇有疲态，心头不忍，也说道：“老爹，您老也休息一下，什么事儿都得您拿主意，这把年纪可别折腾出什么事儿来……”

        严嵩瞪了他一眼，叹道：

        “算啦，我就在椅子上眯一会儿，卯时一到，还得进宫呢……这事儿太大，不能瞒着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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