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双方竟不约而同

出发之前，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是狙击战，在哪里遭遇敌人前锋，是谁也不知道的。甚至说，敌人是否在得胜堡一带，也没有十足把握。但这一战，又不得不主动出击，否则就会陷入完全的被动。

        朱墨的盘算是：俺答既然打得是政治战，就一定会引而不发，一直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才会真正动手。但在严嵩回撤外塞卫军之后，情况就改变了，俺答得到了空前的机会，胜算大增，且也算是得到了严嵩的实质回应，这时候再不动手，就会被严嵩猜疑，双方的密约就会瓦解。

        所以，

        朱墨得知外塞回防，就立刻商议出击，而且要出动足够的兵力，一共是四万人，预想着俺答很大可能会在得胜堡一线驻扎王帐，一旦突然遭遇，双方不敢轻易大战，就可以增加谈和的可能性。

        而此刻，

        军报显示——

        俺答主力四万人就在得胜堡附近！此刻分成三路南下，中间相隔三四里，前锋行进方向的确都是得胜堡。

        那就说明——

        俺答想用得胜堡做文章，在给明朝心理震撼的同时，对大同形成一鼓荡平的实质优势。但暂时不会全军冲锋，直逼大同城下。

        “俺答不愧是草原枭雄啊，李大哥，你怎么看？”

        李文进一遇险情，神情就高度绷紧，虽近在身边，仍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这时他一边沉思，一边随口答道：

        “我看，俺答也有顾虑，不愿意做出更多牺牲，还是想打巧战……”

        朱墨哦了一声，道：

        “对！他还盼着杨选他们开门揖盗呢！这不正好？这次被震慑的反而是鞑靼人了！”

        李文进点点头，道：

        “嗯，按常理，他会感到很突然，想不到咱们来得这么快，这么坚决……他会先整理队形，同时侦查，看看咱们出了多少兵，有多大的决心跟他大战一场？在摸清楚这些之前，他不会动。”

        朱墨第一次经历真实的战阵，这时听李文进这种老司机讲起来，才明白，两阵之间确然如此，谁都不敢乱动，谁也不愿意做过多牺牲，在摸清对手的意图之前，更是谁也不敢梭哈。根本不像影视剧那样，双方一见面就大火并。

        而这，

        对自己的谈和不是更有利吗？

        他当即道：“李大哥，那马大哥他们会不会主动打？”

        李文进脸色凝重，道：

        “应该不会……毕竟敌人太多，我们在边郡打了二十几年，也是第一次见四万马队集中在一起……马芳粗中有细，一定不会冒险。麻禄更是谨慎，更加不会冒失。我看，他们两个前锋，应该正在回防，就在我们中军的左右两翼……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朱墨喃喃道：“这么说，对峙的可能性更大咯？”

        李文进闻言，突然看了看朱墨，问道：

        “朱公子，你是真想谈和？不想打了？如果要打，就要立刻占了堡子。”

        朱墨此时也想明白了，多半打不起来，心头大喜，却平静道：

        “既然双方都打的政治战、自然是打不起来的可能居多……其实俺答如果真想打，早就该进兵，还是太犹豫了，也太高估严嵩的那些党羽了，这么磨磨蹭蹭，机会全丢了……”

        他虽然一路上也在系统里学了不少军事知识，可面对如此实战，面对突然一下子就紧张起来的气氛，还是心里没底，于是又问道：

        “李大哥，此时此刻，敌我两边见到对方都是人太多，也超出预料，就不敢轻易发难，这时更可能会形成对峙吧？”

        李文进正色道：“嗯，是这样。但谁也不要去占了堡子，任何一方占了堡子，这种遭遇战就一定会打起来。”

        “嗯嗯，”

        朱墨喃喃道：“不占、不占，我们不能去占堡子……不能打起来，但是，但是，他们会不会绕过我们，一路跑到大同去？”

        这话倒是提醒了李文进，他沉吟一会儿，忽地断然道：

        “马芳、麻禄也一定防着这手，我们也要主动布局……朱公子，我看事不宜迟，得立即往两翼分布，跟马芳、麻禄他们会合，迟了就来不及，只要有一个口子，他们就下去了。我们这次抽出来的人多了点，到时候城防空虚，还是有不小的风险。”

        哗一下！

        他翻身下马，命人展开中帐，又拿出行军图，与朱墨和几个文书一起看。

        李文进十分熟悉地形，划拉几下，指来指去，嘴上不停说着，已经定下了两翼展开布防之策。

        他随即喊来传令兵，分赴各卫，召集所有参将、副参将前来中帐议事。

        李文进这时像是忽然变了个人似的，浑身透出无限的精力，眼神发亮，说起话来纹丝不乱。而参将、副参将们，也与影视剧和网文看到的不同，整个中帐里，很少有人说话，而一说话都是斩钉截铁的语气，气氛在安静中，透出浓浓的杀机。

        朱墨眼看李文进指挥若定，心想：这手本事，以后得学会，否则就太可惜了……

        很快，

        李文进已经部署完毕，将领们都领命而去。

        两人再出中帐，只见一片片人头攒动、一阵阵脚步声、马蹄声，却很少听到人声嘈杂，将士们都是紧闭嘴巴，随着旗号各自移动。

        一番调度完毕，原来一眼望不到头的中军主力，忽然就变得单薄了，站在土丘上四望，只见中军队形长度只有一百多米，但远处旗帜点点，却如同沙丘一样绵延不绝，相互呼应，已经形成了一番杀阵。

        朱墨感觉心里空空荡荡的——

        原来打仗都得这样……

        这一放一收之间，胜败实际上就已经决定了，真正打的时候，其实很省事。怪不得说庙算第一呢。

        对这番布局，他实在非常满意，连系统都给出了极高的评价，于是忍不住赞道：

        “李大哥，大明卫军训练如此有素，若非亲眼所见，我还真当不堪一击呢……如此一番派兵布阵，敌人看到了，断然不敢南下强行了吧？”

        李文进平生指挥这种战役不下数十次，早已轻车熟路，且半个时辰左右，两翼展开布防已经完成，心下已经没有一点恐慌，笑道：

        “朱公子啊，大明卫军可以说是五百年来的劲旅，不懂行的文官哪里知道啊？唉，不说这些了，你要真想见俺答，就准备好吧……”

        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踢踏声逼近，

        马芳的传令兵也到了，

        “禀朱大帅、李总兵，马将军说，俺答发现我军后，就没有再推进，此刻已排成雁翎阵型。”

        好，

        朱墨知道已经不太会发生变数，今日要么就是大打，打个你死我活，要么就是谈和休兵，已经没有其它选项。

        他当即沉声道：

        “李总兵，这就给我下一道帖子给俺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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