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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小船上朱淇杀西品


公韧一阵子搏斗,早已是精疲力竭,再加上水性不是太好,又刚蹲过大牢,沉下去又浮上来,浮上来,又沉下去,嘴就像敞开的罐子口一样,“咕噜咕噜”地灌个不停。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公韧脑子里蓦然一惊,一种求生的本能使他抓住了就绝不松手。又停了一会儿,公韧缓过了神,睁眼一看,原来正是抓着刚才的那条小火轮上垂下来的一根缆绳上。

        原来朱淇写完讨满檄文后回家看看,把起义的事透露给哥哥朱圭,没想到朱圭的心向着朝廷,又想着朝廷的赏钱,就把这事密报给他才结识的一个朋友刘雅内。刘雅内抓住了朱淇,一番拷打后,朱淇禁不住皮肉之苦,就把起义的事全说了,还说出了杨衢云有三千敢死队要来广州的事。刘雅内觉的有戏,就派朱淇坐在小火轮上侦察有关敢死队来广州的消息。也该朱淇有个狗屎运,正好和前来给泰安轮上送信的公韧和西品不期而遇。

        当下公韧稍微缓过点儿神来,眯起眼睛一看,隔着船舱,船的另一头,6个清狗子正在为打捞朱淇忙活着,2个人指手划脚,而另外的2个人正伸着一根大钩子,在水里晃来晃去,还有2个人在向远处观望,有一个人看来是发现了朱淇,正在大声呼喊着:“那边,那边,快往那边靠,快往那边靠。”

        船在加速马力向那边驶去。

        公韧使了使劲,爬上了船,躲在船的另一头,蹲下来在养精蓄锐,心里想,成败在此一举,我一定要先出其不意,推下水去一个,然后再对付另外5个。

        船还在加快马力向那边驶去。

        公韧又一想,不对,我即使先推下水去一个,再对付另外5个,凭我现在的体力,显然是力不从心,甘拜下风,能不能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呢?公韧略微想了一会儿,有了,找角度,找一个最好的角度,出其不意多推下水去几个,我就占据主动了。

        那边的6个清狗子还在大呼小叫地喊着救朱淇,根本就没有发现这儿已经上来了一个公韧。

        公韧在蹑手蹑脚地寻找着一个最佳的角度,终于找到了,他运了运气,把浑身的力气储存在了身上,憋足了吃奶的力气,然后朝着最里边的一个清狗子,大呼一声,冲了上去,朝着他的后身用尽平生力气,尽力一推。

        这个清狗子没有防备,又加上船在行驶中,本来就站立不稳,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撞向了另一个清狗子,那个清狗子又连带了第三个清狗子,“扑通——”“扑通——”“扑通——”,一连掉下去4个清狗子,第4个是被第3个不经意间拉下水去的。

        公韧不敢怠慢,朝着另外两个惊惶失措的清狗子冲了过去,使出了韦金珊教过的长拳,一个通天炮就朝着一个清狗的鼻子打了过去,一般鲜血喷了出来,那个小子头一晕,往后一仰,一下子摔到在水里。

        还剩下了最后一个,那个小子也知道快枪不好使了,拔出了匕首,朝着公韧就刺了过来,企图对公韧一刀毙命。公韧也不含糊,毕竟练过了一阵子,腰一弯,躲过了一刀,然后顺着他的劲,朝着他的后背,用胳膊肘子顺势一捣。

        那个清兵刚才太用力了,又加上公韧的顺势一肘,把握不住脚步,一下子扑进了河里。

        只剩下了最后的小火轮司机了。公韧几步就跳进了船舱,两手直插他的眼睛,待只到二寸时,突然停手,大吼一声:“你是要死,还是要活——”

        这个小火轮司机吓坏了,一手抓着方向舵,一手企图挡着公韧就要插下来的双指,吓得连声喊道:“好汉住手,好汉住手,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我只是临时替他们开开船。他们干什么,和我可没有关系,和我没有关系。”公韧厉声喝道:“你要是不老实,就和他们一样完蛋!”说着,两指又对着他的眼睛晃动了一下。那小火轮司机吓得哆嗦着说:“我开小火轮,实在是混口饭吃,我家里上有70老母,下有3岁的小孩子,好汉饶了我吧——”公韧说:“只要你老老实实,就放你一马。”那小火轮司机连说:“我老实,我老实。”

        这时候,有一个清兵已经爬上了船帮,另外几个在水里挣扎的清兵也在拼命地往船上爬。

        公韧命令司机说:“快开船,把他们甩下去。”

        司机一加油门,轮船猛一加速,那个刚爬上来的清兵身子一晃,又掉下了水去。公韧指挥着小火轮在水里碾了两圈,把那河水里的几个清狗子冲了个乱七八糟。

        公韧又叫小火轮减速,在水里仔细寻觅着西品的踪影。

        小火轮在水里开了一圈,又开了一圈,哪里还有西品的半点儿踪影。急得公韧大声地呼喊:“西品啊,西品,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公韧又叫小火轮开了一圈,还是没有西品的影子。公韧再看泰安轮时,泰安轮好像已经从视线中渐渐地看不到了。

        公韧大声地对河中的波涛说:“西品啊,西品,你稍微等一会儿,我一定再找人来捞你。”说完,公韧对着小火轮司机说:“快点儿,追赶前面那条船。”

        司机一加油门,朝着前面快速地驶去。船后犁起一条白色的浪花,翻滚着,咆哮着,往后延伸着,最后渐渐地变成了一条细白线。公韧还在喊:“快点,快点,再快点。”

        不一会儿,前面出现了泰安轮的影子,泰安轮的前面,已经隐隐约约地出现了广州内河码头。

        公韧继续大呼:“再快点,再快点。”司机有点儿求饶地说:“好汉啊,再快船就爆炸了。”

        不一会儿,小火轮已从侧面靠近了泰安轮。显然泰安轮上的一些年轻人也已经注意到了这条飞速追赶的小火轮。有几十个人,已经围成了一个半圈,圈里边有两个人手搭凉棚,在往小火轮上仔细观看。

        公韧看着泰安轮马上到了跟前,对司机吼了一声:“在这里等着我,我一会儿还要上来。敢耍滑头,要了你的狗命。”司机嗯了一声说:“我哪敢啊,好汉。”

        待小火轮和泰安轮还有一米远时,公韧一个箭步,早蹿上了泰安轮。这时候的广州码头,也越来越清晰了。

        公韧刚上了船,就被几十个人围在了中间,个个是怒目而视。公韧顾不得许多了,连声大叫:“哪位是朱贵全、丘四?哪位是朱贵全、丘四?”

        一个瘦瘦的高个年轻人一下子堵在了公韧有面前,低声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公韧说:“我是三合会王达延部的白扇公韧啊,请朱大哥上来说话?”

        那年轻人鼻子“哼”了一声,说:“什么三合会的人,想必是一条清狗吧!”

        公韧这才想到,仓促之间,没有对暗语,这么险恶的形势,别人怎么会认为自己是三合会的人呢!急忙摆了一个319的手势,说:“广东红旗第二枝,高溪分开两胡时”。

        那个瘦高青年一看对暗号了,也赶紧摆了一个319的手势,说:“寿字根基成四九,四九变化自相依。”

        暗号对上了,双方的脸色都缓和了一下。那位瘦高青年对公韧拱了拱手说:“在下朱贵全,奉伯理玺天德杨衢云的命令到广州去参加起义。”

        公韧急忙对他说:“起义已经撤消,广州码头清军已布下了重兵,埋伏好了,就等着我们上钩呢。我奉孙文的命令来告诉你们,请你们早做准备。”

        朱贵全的脸色略微一变,然后对另一个矮瘦青年说:“丘四弟,你说怎么办?”

        丘四想了想说:“泰安轮上的底仓里,还有7箱军火,要是叫清军搜去,我们都说不清楚。我看,还是把那7箱军火处理了,我们再赶紧把船停下,然后返回香港,再做打算。”

        朱贵全说:“事到如今了,也只能这样办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泰安轮已要马上靠近了广州码头。码头上的几条兵船上,一个个清兵手执武器,都在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这条船上。公韧再看自己乘坐的那条小火轮,哪里还有它的踪影,公韧心想:“坏了,刚才光注意泰安轮了,把它忘了,要是船上的司机到清军那里告密,不但自己性命不保,泰安轮上的敢死队也暴露了。”

        泰安轮上好在朱贵全还控制着司机,敢死队员们背着清军的几条兵船,把底仓里的7箱军火搬出来,扔进了水里。朱贵全对丘四说:“晚了,船要想再调头,返回香港,已经来不及了。”丘四也只好说:“事到如今,只能让弟兄们往外混了,出去一个算一个。”

        船只好慢慢地靠上了码头。

        200名敢死队员混在上岸的旅客里头,一个一个地从码头出口往外走。清兵们排成两趟,一杆杆快枪对准着下船的旅客,只要是拿着的东西,都要被清军抖搂开,仔细地搜查,什么行李也不肯放过。

        有一个敢死队员,被清军搜着了一条红丝带。一个清军厉声喝道:“这是什么?”那个敢死队员说:“这不过是一条红布条条,又有什么。”这个清军大喝一声:“少废话,给我绑起来!”顷刻之间,这个敢死队员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不一会儿,又有几个携带着红丝带的弟兄被清军绑了。

        后边的朱贵全一看不好,对丘四说:“坏了,忘了红丝带的事了,赶紧叫弟兄们把红丝带扔了。”丘四赶紧通知后面的弟兄们扔红丝带,一时弟兄们纷纷从各个角落,扔下了红丝带,有的扔到了水里,有的藏到了码头上的垃圾里。

        前边的弟兄们可没有办法,全部暴露在清军的视线中,别说是扔红丝带了,就是身子稍微动一下,也被清军们看得一清二楚,引来清军的一顿喝斥声。

        又有几个携带红丝带的被清军抓去。

        朱贵全对丘四说:“这样不行!我想办法吸引住清军,你叫弟兄们不要管,能出去几个算几个。”丘四说:“还是我去吸引住清军。”朱贵全推了他一把说:“我们弟兄们还争什么,快去!快去!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丘四只好悄悄移动脚步,又往四周去通知弟兄们。

        朱贵全淡定地往周围看了看,码头出口关卡上已围得像一只铁桶,沿着出口一线,又布置着栅栏,不几步便是一个清兵,真是插翅也难飞出去,唯一的办法,只有声东击西,扰乱清军的视线。

        想到了这里,朱贵全往旁边走了几步,突然抓住了一个清兵,从他的手里夺过了一把刀,手起刀落削掉了他的脑袋,然后就往旁边跑去,一边跑一边喊:“我就是三合会,我就是三合会,你们可到抓人啊!”有几个清兵过去抓他,被他一阵乱刀,又把清军砍倒。

        一些敢死队员一看,就要上去帮忙。丘四赶紧对敢死队员们说: “朱大哥这是掩护我们呢,大家快走。”有几个弟兄不服气,说:“我们都是敢死队,要死一块儿死,要活一块儿活,事到如今,还怕什么!”愣是也冲上去,夺过清军刀枪,帮着朱贵全和清军们对打起来。丘四一看没了办法,也只好硬着头皮冲上去和清军们打了起来。

        清军们一阵混乱,大批的人马围了上去,把朱贵全和丘四的几十个人死死地围在了中间。出口的关卡处却是出现了空虚,对待旅客该检查的也不检查了。旅客们也乱了,大人哭,孩子叫,一齐往那出口涌去。

        公韧一看,对着周围的几个敢死队员喊了一声:“大家不要去冒险,能出去几个算几个,这是朱大哥的命令。”有的弟兄们在混乱之中,听了公韧的话,也纷纷通过了关口,往外面散去。

        公韧一看,再也没有办法救朱贵全和丘四了,对着他们长叹一声:“朱大哥、丘大哥,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然后通过几乎没人管的出口关卡,撤了出去。

        公韧哪敢走远,心里还在挂念着死活不知的西品,在岸边来回寻觅着,想找一条小船。不远处,有一个年轻人正在驾驶着一条小木船慢慢地划着,好像在等什么人。公韧迎了上去,几乎乞求着说:“这位小哥哥,我老婆掉到水里了,请你帮帮我,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多少钱。”

        那个年轻人冷笑一声,说:“我看,那不是你的老婆,恐怕是你的三合会同党吧?”

        公韧听了大吃一惊,心想,这是个什么人呢,莫不是又是清狗子的密探吧?

        那人看到公韧惊疑,不经意间伸出一个319的手势。公韧一看,像是同道中人,想到目前形势危急,顾不得许多忌讳了,只得对他说小声:“广东红旗第二枝,高溪分开两胡时”。那人也说:“寿字根基成四九,四九变化自相依。”公韧一看,确实是同道中人,忙说:“我是王达延部的白扇公韧,请求帮助。”那年轻人也说:“孙先生不放心,特让我来接应一下香港来的弟兄们,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我是三合会总台的郑士良。”公韧急忙说:“郑先生,情况你也知道了,朱贵全、丘四等人已是凶多吉少,我们去了,恐怕也是飞蛾投火。那边西品落水,死活不知,我们也不能放弃一点儿希望。还有叛徒朱淇,不知是否死了没有,留下也是祸患一个。速速找上几条船,我们迅速赶往那一边。”

        那年轻人一声招呼,顷刻之间又来了一条船,两条船一块儿快速地往下游顺水划去。

        从船上往广州码头上看,真是惨不忍睹。朱贵全、丘四和清军的一场搏斗已经结束,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清军和三合会员的尸体,浑身是伤的朱贵全和丘四等人已被五花大绑了起来,被清军们前呼后拥着,押往广州城里。

        公韧默默地望着朱贵全、丘四的方向,心里充满了悲愤、崇敬和感叹的心情。

        船划了一会儿,远处一艘小火轮向这边快速地驶了过来。公韧一看,不正是刚才那艘小火轮吗!公韧对划船的年轻人喊了一声:“注意,这是清狗子的船,小心点。”郑士良说:“怕什么,我们脸上又没有贴着帖子,你要是认识他们,赶紧藏好就是。”

        公韧赶紧卧倒在船舱里。

        那艘小火轮越开越近了,公韧悄悄地抬起头来看到,朱淇耀武扬威地站在船首,后边紧紧地站着6个清狗子,一个个不是伤了胳膊,就是包着头瘸着腿。公韧心里骂道:“刚才怎么没有把你们一个个全宰了,这下倒好,埋下了祸根,还不知道我们哪个要遭殃哩。朱淇,你等着,完不了,早晚有我报仇的时候。”

        (欲知怎样对付朱淇,且听下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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