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长歪

四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比如宝宝从什么都不懂的小包子变成了能蹦能跳的小团子，比如名满珑城的青楼柳楼变成了文人一掷千金附庸风雅的茶楼洛楼。再比如曾经威震一方的夏国几近亡国。四年的时间也不会改变什么，例如到现在还未醒来的洛痕。

        北国大军兵临城下了，珑城的文人士子不思救国，多在洛楼陪着那些貌美如花的姑娘泼墨赌茶。他们喝酒作对子吟着“国破山河碎”的诗，醉在椅子上听茶楼的姑娘唱着艳情的曲子。

        八个人抬着一台黄色的软轿来到洛楼，从洛楼另一侧的门进去。

        孙夜站在洛楼二楼的窗外，他问贺明浩：“贺公子你可看见刚才那顶黄色的轿子了？”

        贺明浩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他说：“看见了，这么气派的轿子让人想忽视都难啊。”

        孙夜说：“夜若没看错的话，那顶轿子的标志好像是逍遥王府的标志。”

        贺明浩冷笑：“呵，孙二公子没看错，那就是逍遥王府的标志！”

        孙夜疑惑的道：“难道这逍遥王是洛楼背后的主人？”

        贺明浩说：“孙二公子是真装糊涂呢还是假装糊涂呢？这逍遥王是不是洛楼背后的主人我不知道，不过这珑城的老百姓都知道逍遥王和这洛楼关系匪浅。孙二公子难道不知道逍遥王妃是洛楼楼主的妹妹吗？”

        孙夜呵呵笑着：“说来怕是要让贺公子见笑了，四年前，夜在丹园会柳仙姑娘一事被家父知道后，关了一个月的禁闭，夜又是个无心世事的人，所以那一个月之间发生的事情，夜都不是很清楚。”

        贺明浩看着明清目秀的孙夜说道：“一颗不入世的心偏偏生在官宦之家，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孙夜笑着说：“人生多得是生不由己。”

        贺明浩兴趣盎然的问：“在入世与不入世之间你选哪种？”

        孙夜说：“这有得选吗？我已在红尘之中。”

        “哈哈。”贺明浩喝掉杯中的酒，他说，“既然如此，你就该丢掉你那脱俗的毛病。”

        孙夜说：“夜身陷红尘之中无法摆脱，这并不意味着夜只有醉心红尘这一条路啊。贺公子，你太极端。”

        贺明浩玩着手中的酒杯，他低着眼皮，微眯的眼睛中泄露出光芒，他懒散又狷狂的道：“世间安得双全法？”

        孙夜对面前的贺明浩警惕起来，他说：“贺公子今日好气魄啊。”

        贺明浩问：“吓到孙二公子了？”

        孙夜摇头道：“没有，夜只是有些吃惊。于贺公子相识四年来，夜似乎从未了解过贺公子。”

        “呵呵。”贺明浩笑着说，“孙二公子与贺某相识最初，就对贺某极为不屑，又怎会想要认真的了解贺某呢？”

        孙夜脸发烫，他说：“贺公子言重了。夜对礼尚往来之道向来迟钝，没想到夜的所作所为竟然让贺公子有这样不舒服的感触，还请贺公子见谅。”

        贺明浩站起身，他说：“有什么好见谅的，到最后能陪我出来喝酒的就只剩下孙二公子你了。”

        孙夜说：“贺家如今的处境，夜能帮上什么忙吗？”

        贺明浩笑着说：“太子生死不明，树倒猢狲散，贺家作为最主要的***会有今天这样的处境，也没什么好让人可惜惊讶的。贺家的忙，孙二公子一个人可帮不起，孙二公子有这份心就够了，我贺明浩承你这份情。”

        孙夜坐了下来，他说：“你说孙家和贺家在朝堂之上明争暗斗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国都要灭了。”

        贺明浩说：“这不是还没灭吗？”

        孙夜说：“如今的夏国就只剩下一所珑城，与灭国有什么区别。”

        贺明浩说：“没什么不好的，我其实很想见一见传说中战无不胜的北王君临风长什么样子。”

        孙夜点头，他说：“我也想，不知道他是不是跟说书的说的一样，有三头四臂。”

        “哈哈。”贺明浩大笑，他说，“我们来喝酒！”

        凌奈抱着宝宝下了软轿，宝宝就扭动着身子说：“蝶蝶，宝宝要下地自己走！宝宝是男子汉，宝宝要自己走路！”

        凌奈宠溺的笑了笑，他将宝宝放在地上，说：“好好好，宝宝懂事了，真乖！”

        宝宝一下地就迈着小短腿跑起来，边跑他还边回头看着在他身后悠闲走着的凌奈，笑嘻嘻的说：“蝶蝶，蝶蝶，我们来比赛好不好？”

        凌奈笑着问：“宝宝要和爹爹比什么？”

        宝宝说：“我们比谁先到大爹爹那里！”

        凌奈无奈的摇摇头，他笑着问：“你输了那么多次还不够，还想输？”

        宝宝将下巴高高的抬起，他用蔑视的小眼神看着凌奈：“这一次宝宝不会输的，宝宝可有很认真的学轻功！”

        凌奈想到文疏跟他说，小王爷学东西可认真了，每天早上不用下人请就自觉去了练武场，练轻功摔得鼻青脸肿也不哭，看得王府里的下人们心揪一揪的疼。

        凌奈知道文疏特意跟他说这些是想让他对宝宝不要那么严厉，宝宝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凌奈又何尝不心疼宝宝呢，然而对宝宝要求这么严厉的根本不是他好吗，他是替那个该死的暗生背了黑锅！也不知道那个暗生背着他给宝宝传授了什么思想，让这么小的宝宝对武学痴迷成这个样子！

        宝宝迈着小短腿，运着气脚踏在长廊的柱子上往前面快速的飞奔。洛楼后院里来来往往的人见宝宝的身影越过，都会放下手中的事务，鼓着掌说：“小阁主好厉害！”

        宝宝听到赞美声，白胖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脚在柱子上借力，在空中翻了两个滚，赢得了越发热烈的掌声，宝宝飞出长楼，周围没了借力的柱子和植物，心中一慌乱，脚步一顿，就从空中坠了下来。

        宝宝这一变故，周围的人瞬间做出来反应，四面八方的人往宝宝的方向冲了过去，他们都伸出手想要接住宝宝，结果这些高手因为太过紧张，一个撞一个一个撞一个，撞出一个人山。

        连武功高强的修明都没能避免这样的命运，他在人山的最上面，宝宝落下来刚好砸在他肚子上。

        “唔！”修明一声痛呼，双手护住宝宝，从人山上跳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的问：“小阁主，没事吧？”

        宝宝看着那一堆叠罗汉的叔叔阿姨们，歪着脑袋问修明：“修明叔叔，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修明看了眼还在那里挣扎的同伴，说：“他们在玩游戏。”

        宝宝笑着露出两颗白糯的虎牙，他说：“看起来好好玩的样子，我可以加入他们吗？”

        修明说：“阁主在等小阁主呢。”

        “大爹爹啊！”宝宝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他说，“我要去找大爹爹！”

        修明眼中也有笑意：“修明叔叔带你去找阁主好不好？”

        “好！”宝宝高兴的答应，他反应过来又赶忙说道，“不好不好！”

        修明问：“怎么了？”

        宝宝说：“我正在和爹爹比赛呢，修明叔叔带我去大爹爹那里，算不算作弊啊？”

        修明对上宝宝期待的眼神，有些不忍心，但他还是说了：“逍遥王早就在阁主那里了。”

        宝宝的小脸垮下来了，他说：“宝宝又输了啊。”

        修明安慰道：“小阁主现在还小。修明相信，小阁主长大以后，一定会比逍遥王还要厉害的！”

        宝宝眼睛亮亮的问：“那宝宝会比大蝶蝶还厉害吗？”

        修明嘴一抽，这个要他怎么回答啊，在修明心里，阁主是个厉害得变态的人物，而小阁主就是一个小可爱！两人没有可比性啊。

        宝宝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他说：“看来宝宝有生之年不会比大爹爹更厉害了。”

        “呵。”修明被宝宝可爱的模样逗笑了，他说，“小阁主一定会比阁主还要厉害的。”

        宝宝拍了拍修明的肩膀，老气横秋的来了一句：“这话宝宝喜欢听。”

        原暗阁的人都知道小阁主是暗阁总监洛姑娘和北王的孩子，他们心里默默的想，那北王君临风霸道冷血，洛姑娘淡漠冷清，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的孩子竟然如此开朗活泼，惹人怜爱。

        若说北王和洛姑娘的性格是生存环境造成的，小阁主作为暗阁的小阁主，逍遥王府的小王爷其生活环境比之北王和洛姑娘也很是艰险。

        若说北王和洛姑娘的性格是因为抚养人问题，那抚养小阁主的人一个是江湖闻之丧胆的暗夜魔皇，另一个是名满天下的无情神医，这两人没把小阁主养歪就很不错了，他们也不指望小阁主会健康成长了。

        然而小阁主不仅没长歪还变成了所有人的开心果，这遗传这个东西可真难说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物极必反吗？

        凌奈看着暗生说：“你喜欢倚窗的习惯一直都没有变。”

        暗生淡淡的看了一眼凌奈：“宝宝呢？”

        凌奈笑着说：“他非闹着和我比赛呢，随后就到了吧。”

        暗生说：“你不是不到规定的日子觉不带宝宝来洛楼吗？出事了？”

        凌奈说：“北王现在就在珑城外面，你说是不是出事了？”

        暗生皱眉，他说：“你不是一向不关心夏国存亡的吗？怎么到了最后关头对夏国的事这么上心了？”

        凌奈说：“好歹我也是夏国的逍遥王。”

        暗生说：“说谎。”

        凌奈问：“你会把宝宝的真实身份告诉君临风吗？”

        暗生冷笑，他说：“怎么可能？”

        凌奈说：“就算他知道了宝宝的身份，我也不会让他抢走宝宝的。”

        暗生说：“难得你的意见和吾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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