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进冰窟里（三更之一）

于归农这才明白过来，是啊，不是说鱼的记忆力只有七秒嘛，于归农很听话的关了手电，这四娃子也一样，三个人都静静的等待着，这是寒冬腊月啊，加上于归农穿的不多，而且这河套的冰面上寒气大，没一会儿于归农就想冷的想打喷嚏。

        于归农使劲捏着鼻子，唯恐自己出声音干扰了，那郭三妹看到于归农憋的那样子也觉得好笑，不过于归农这配合的一幕，也让郭三妹的心暖暖的，郭三妹小声说道：

        “打出来吧！”

        然后她摘下自己的手套递给于归农说道：

        “拿这个捂着鼻子就不会打喷嚏了！焘”

        于归农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是这也是唯一的办法，总不恩呢一直打喷嚏吧，到时候网不到鱼就更罪加一等了。于归农接过手套，带在手上，手电也还给了郭三妹，自己用双手捂住口鼻，多少有了点暖和的意思。

        郭三妹小心的扭开手电，打了很小的光圈，开始一点一点的摇晃了起来，四娃子配合着郭三妹的频率，那细细小小的光圈在冰面上反射出美丽的弧线，在漆黑的夜里格外的好看，于归农隐隐约约的接着那细小的光圈，能看到那个小小的冰洞里有河水在流动，甚至挂在上面的网也在不停的动弹。

        于归农知道那是陆续有鱼进网了，他很想知道到底能进多少，可是于归农知道这事儿急不得，这跟钓鱼差不多都是要有耐心的活儿三个人的呼吸都很急促，四娃子和郭三妹是因为忙碌，而于归农是因为紧张，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于归农觉得自己在冰面上的腿都已经麻木了，鞋里的脚趾头冻的都疼了洽。

        这个时候郭三妹突然把手电调大了光圈，一把塞在于归农的手里，自己就去提那个固定在冰洞口的网，这娘们也真够狠的，力气很大，于归农看着，那一袋子连着冰冷喝水的网就那么被拉了出来，要知道那一刻上来的力量足有五六十斤，于归农一看，这一网的收获可不少。

        那郭三妹把网拉上来，就扔到了冰面上，冰面上的鱼都不大，但看起来都属于短粗，一看就是脂肪很厚，于归农知道这是鱼类冬天水下温度低造成的，那鱼足有七八条，每天都不过一尺，不过看郭三妹那脸上的样子，也是很兴奋的。

        “三姐，今天咱福星高照啊，这么多，哇，够吃到过年的了，年前都不用再来砸冰了！”四娃子也高兴坏了，大声的喊着。

        郭三妹高兴的跟于归农解释道：

        “今天点子真不错，平时最多就两三条，今天这真是大丰收了！”

        于归农这才知道原来郭三妹他们也是好久都砸不上来这么多鱼，今天这种情况也是险有一遭，三个人正要说话呢，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一个大嗓门子喊道：

        “是郭三妹吧，咋带四娃子来砸鱼了？”

        郭三妹的脸色冷了下来，于归农也对来人很反感，为什么，这功夫是郭三妹他们已经把鱼捞上来了，要是之前，那鱼不就都被吓跑了嘛，这来人显然没安什么好心，郭三妹冷声骂道：

        “李大狗，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啊，你要是惊了我的鱼，我就把你剁了喂你家亲戚！”

        于归农一听，这郭三妹够泼辣的，不过剁了能理解，喂亲戚是啥意思呢，于归农正纳闷呢，四娃子仿佛看出了于归农的困惑，拉着于归农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

        “他不是叫李大狗嘛，亲戚就是狗！”

        于归农一听，‘噗呲’就乐了，合着这郭三妹骂人都不带脏字儿的，来人一听四娃子也跟着挤兑自己，不乐意了，骂道：

        “小兔崽子，你吓逼逼什么？”

        “你妈逼，你骂谁小兔崽子？你是不是真活腻味了！”郭三妹马上回道。

        对方显然不敢与郭三妹他们硬碰，啐了一口转身离开了，郭三妹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回头蹲下，开始收拾这些个家伙事儿，四娃子的手脚也麻利，连着于归农也跟着收拾，没一会儿就把这网里的鱼都收起来，然后郭三妹又从兜里拿出一块红布，用冰冷的河水打湿了。

        这个时候的河水差不多都又冻了薄薄的一层，郭三妹把那红布打湿，显然是很冻手的，于归农诧异的问道：

        “你这是干啥啊？”

        “打完窟窿的地方，一般老人都用红布盖上，给后面的人提个醒，别有人掉里面！”郭三妹说道。

        于归农暗暗佩服郭三妹的细心，帮着郭三妹把红布盖好，又找了些大冰块压住，于归农这个时候脱下手套递给郭三妹说道：

        “给，别冻伤了，我没事儿了！”

        郭三妹倒也不推辞，反正自己的手套，不过这手套让于归农的手捂的里面很热乎，郭三妹的手本身就凉凉的，这一下子就暖和多了，于归农把所有东西都放到筐里就要背着往回走，郭三妹拉住他阻止道：

        “你站这么久，脚早就冻麻了，回去的路也不好走，东西还是给我吧，别再摔了你！”

        “放心吧，我一老爷们，背这些跟没背一样，你在前面领路，我摔不了！”于归农说道。

        见于归农不妥协，郭三妹也不坚持，毕竟刚才砸洞拉鱼，她也费了不少力气，于是三人接着还是一排的，往回走，郭三妹扭开手电，走在最前面，四娃子还是中间，于归农是后面，三个人小心翼翼的往回走了。

        这回去的路仿佛变的格外的长了，一个是因为他们在冰上呆的时间有点长，腿脚冻的都不是太灵光，另一个是，他们来的时候天刚黑，多少还有点亮儿能看到一些，可是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折腾近俩小时了，天黑的透透儿了，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也差不多了，只能一个挨着一个的往前挪。

        三个人眼看就要到河套子边上了，突然于归农听到前面穿来了咔擦的声音，这声音于归农可不陌生，刚才郭三妹砸冰，冰彻底掉了的时候就发出这样的声音，这一路上虽然也有陆陆续续的声音，但就这一声最清晰响亮。

        接着郭三妹叫道：

        “后退，快！”

        于归农本能的退了出去，不过于归农也算胆大心细，他后退的时候一把抓过四娃子，说时迟那是快，就在于归农抓四娃子的时候，四娃子的鞋子已经浸到了冰水里，四娃子甚至都能感觉到脚脖子那冷冰冰的温度，也就是那一秒，四娃子被拎了起来，于归农不停的向后退，终于站稳了，等他把四娃子，安全的放下的时候才发现，郭三妹已经掉进了冰窟窿里。

        早在听到咔嚓声音的时候，郭三妹就瞬间掉落了，那个时候她已经卡在一半了，她怕于归农过来救她，再把自己搭进去，所以她果断的喊出了后退，而不是救命，而于归农拎着四娃子快速后退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两个人获救，这个时候她卡着的那块冰彻底开裂了，郭三妹就那么掉了下去，没了顶。

        处于本能，郭三妹的手不停的挣扎着，这个时候已经吓傻了的四娃子哭叫了起来：

        “快救我姐，她不会游泳！求求你了！”

        于归农一惊，我草，这常来砸鱼的竟然不会游泳，不都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既然都湿鞋了，为啥不学游泳啊，于归农心中骂道，不过这下子也顾不得这些了，他刚才接着四娃子的手电光，已经看到了岸边了，于归农指了一条道喊着四娃子：

        “四娃子，顺着那边往岸上跑，你体重轻，不会有事儿，去叫人！”

        说完于归农就扔了筐，平着爬过去，用手去拉郭三妹，郭三妹掉下去的冰窟窿并不打，准确的说，那是一个一个的小窟窿，因为被砸的太密了，才承受不了重量碎裂开的，于归农刚爬到边上，他身下的那一小片也裂了，他就那么掉了下去，不过于归农可是有准备的，他比郭三妹冷静多了。

        就在于归农身体掉下去的那一刹那，他果断的攀住一块浮冰，使劲一蹬，后面的冰面又碎了一片，不过于归农此时距离郭三妹也更近了，于归农也顾不得什么由身后救人了，因为明显的郭三妹挣扎的力度小多了，于归农知道，得迅速救人，不然如果低温了，就是救上来也麻烦，万一再发生什么器官低温受损啥的，估计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吧？既然自己下水了，那索性就豁出去了，总得拿出点爷们的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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