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收债

　　风之国，砂隐村。

　　茫茫黄沙铺设在大地上，一望无际。

　　在这一望无际的沙尘海洋中，砂隐忍者村便是建立在这样的一个恶劣环境中。

　　除了沙子的颜色，在砂隐村附近，基本看不到什么其余的鲜明色彩。

　　村子的四周用陡峭的砂岩包围住，中低周高的地势环境，给砂隐村带来了足够好的安全保障，也有利于地下水脉的疏通。

　　利用这天然的地理优势，将村子外层包围的严严实实，在那里站岗的砂隐忍者，可以居高临下，将下面的环境一览无余。

　　只有正门有一个狭窄的通道，贯通村子里外，被称为‘一线天’。

　　除非是从空中入侵，否则外人在没有许可的情况下，很难从正面突袭。

　　一线天的险恶环境，会让入侵者们望而生畏。

　　基于这样的有利的环境，砂隐村数十年来都十分安逸的在沙漠中生存下来。

　　漫天黄沙之中，类似于球状的砂岩建筑物是砂隐村的标志性建筑，从民居到风影大楼，基本都是采取这种外观较为圆滑的建筑构造，有利于防范沙漠中的沙尘环境。

　　此刻，风影大楼的会议室中，以四代风影罗砂为首的砂隐高层，正进行一月一度的大型会议。

　　十二张椅子围绕着中心的巨大石质圆桌，除此之外，会议室里就摆放着仙人掌盆栽，环境安静且空荡。

　　这也和风之国的地理环境有关。

　　国家大部分环境都是没办法资源利用的沙漠，缺乏植物，对于砂隐村来说，木制家具是非常昂贵的东西。

　　村子适合种植草药的土地也十分稀少，导致砂隐村虽然有着一流的医疗技术，但却很难扩大规模，这便是根本原因。

　　不过对于此，作为当代风影的罗砂也只能无奈选择屈服，砂隐村的环境便是如此恶劣。

　　而且很多时候，砂隐村从风之国大名那里取来的资金，大多数都是利用在军事发展上。

　　比如研究尾兽技术，扩张忍者规模，研发精良忍具，以保证战争时期，不至于战力不足。

　　十二张座椅上坐满了人，除了风影罗砂之外，其余十一人是砂隐村的元老，亦或是在村子极具影响力的上忍，担任重要的管理层位置。

　　“……以上，关于接下来数年的年轻一辈忍者规划培养问题，继续按照之前的政策来执行吧。在今年的几年里，也希望各位能够多多配合。”

　　罗砂对砂隐村的忍者培育计划做出了简短的总结，希望与各位砂隐长老一同努力。

　　“风影大人客气了，这几年我们村子不断涌现出优秀的后辈，风影大人的带头作用功不可没。”

　　一位长老含笑说道。

　　其余长老也都频频点头，不说实力，就风影罗砂的一手砂金之术，就解决了砂隐村很多难题。

　　他们村子现在不小的军事经费，都是用罗砂利用自己的能力开采砂金赚取的，不只是全部从风之国大名那里获得。

　　鉴于此，砂隐村这几年早已经从第三次忍界大战之后的衰弱期恢复过来，甚至比起第三次忍界大战时期，更要强盛一些。

　　“如果没有各位长老同心协力，我也无法做到这一个地步。总之，接下来我们共同勉励前行吧。”

　　罗砂笑着回应。

　　风之国本就是五大国之中，资源最为匮乏的大国，大部分国土面积都是无法种植的沙漠。

　　食物和水源都是较大的问题，严重依赖进口。

　　粮食主要来源于周围的熊之国、幽之国、鸟之国等小国，水源主要来源于常年降雨的雨之国。

　　为了以防万一，在砂隐村内部，还有一处贮物空间，储备了大量的粮食和水源，以备不时之需。

　　“村子的规划问题，就到这里结束吧。关于接下来的会议内容，是有关于鬼之国方面的问题，需要和各位一同商议解决。”

　　罗砂说到这里，面色颇是有些尴尬。

　　“鬼之国？他们又来了吗？真是麻烦。”

　　听到罗砂提起这个国家的名字，在座的砂隐长老，都是提起了神。

　　自从第三次忍界大战之后，鬼之国实现了让五大国都为之侧目的经济腾飞盛景。

　　无数的大商人汇聚在紫苑城行商，将那里打造成忍界最为繁荣的商业大都市，根据专业人士的统计，鬼之国最近三年的税收，直逼五大国之首的火之国，其经济实力，在忍界之中名列前茅。

　　发达的医药行业，娱乐产业，造船业，机械工业化产能等，都是很多商人为其趋之若鹜的资本。

　　紫苑花商会也因此发展成为忍界第一商会，在商界的地位上，超过了火之国商会联盟，做到了真正的富可敌国。

　　按理说，这个国家和砂隐村，是不会产生多大联系的。

　　问题的关键在于，在第三次忍界大战时期，由于当时砂隐村作战经费紧张，当时风之国的外交官员，和鬼之国的紫苑花商会管理者进行协商，为砂隐村进行担保，希望紫苑花商会向砂隐村开放一笔金额巨大的贷款。

　　那时紫苑花商会的贷款业务刚刚起步，面对砂隐村这样的大主顾，又有风之国的官方人员作为担保，便痛快批给了砂隐村一大笔战争用军费。

　　而砂隐村也承诺在规定时间内，将这笔贷款交还。

　　算了算时间，其实在两年多前，就是砂隐村该还清贷款的日期了，不过因为进行了外交干涉，所以请求紫苑花商会继续宽限一些日子。

　　这个时候提起，证明两年多前的宽限日期也到了。

　　坐在会议室中的砂隐长老们，和罗砂一样，多少有一点尴尬。

　　原因很简单，贷款金额巨大，砂隐村这几年为了发展军事力量，早已把上面批下的经费用的七七八八，哪里还有能力还清紫苑花商会的贷款呢？

　　罗砂也看出众位长老们的尴尬，便咳嗽一声说道：“就在上午，鬼之国的外交人员已经来到了这里，希望我们砂隐方面尽快将这笔贷款还上，以免造成失信情况，无法二次借贷。”

　　“鬼之国又不缺乏发展资金，他们不能再宽限一段日子吗？”

　　紫苑花商会并不是鬼之国民间商会，而是归鬼之国官方所有，是鬼之国的政府官员，在后面实权控股，据说和鬼之国军方，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基本可以代表鬼之国的官方财务部门。

　　之所以还是以商会为名，是因为紫苑花商会最初是民间商会，后来并入了鬼之国政府体系中。

　　“也不能这么说，本来两年多前，我们就该偿还那笔贷款了。紫苑花商会看在我们砂隐村的面子上，继续宽限了两年多时间，已经仁至义尽。我觉得，应该可以适当削减一下军费，凑足欠款的份额，尽快还给紫苑花商会，以免失信于人。”

　　一位长老摇了摇头。

　　“可是，那样一来，我们怎么发展村子？大名每年给我们的军费都是固定的。不是我们不想还，而是实在没有能力偿还。”

　　“挤一挤还是有的吧？”

　　“村子需要经费发展。”

　　另一位长老直接把话堵死了，而大多数长老心中颇为赞同这个观点的。

　　虽然这件事是砂隐村理亏，但是当时向紫苑花商会贷款的金额过大，这个时候补上的话，很可能会影响到砂隐村以后几年的发展规划，等于让砂隐村在今后几年毫无作为。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和平时代是他们为数不多可以加速发展军事力量的重要过渡时期，这个时候就是要有一种竞速精神，为下一次忍界大战做好充足准备。

　　若是偿还了那笔贷款，砂隐村就等于在竞速上，输给了其余忍村，这种事怎么想都不可能。

　　“风影大人，您的想法是什么？”

　　这件事争论下来，其实也只是围绕还与不还这种论题，但最终还是要风影本人亲自拍板的。

　　罗砂看了会议室一圈后，对众位砂隐长老说道：“其实我认为，这种事仅凭我们砂隐村是无法做主的，众所周知，我们砂隐村是属于风之国的军事机构，即使向别国贷款，按理说也应该是向大名府那边进行索要。毕竟当初借贷的时候，是有大名身旁的官员作为担保的。”

　　“风影大人的意思是……”

　　在座的砂隐长老都不是蠢人，立马明白了砂隐的意图。

　　“风影大人言之有理，既然大名当时派遣官员作为担保的话，还贷这种事，还是交给大名来做的。这种事，我们砂隐无权干涉。”

　　“是啊，大名才是风之国的最高管理者，紫苑花商会的人来我们这边索要欠款实在是不合规矩。”

　　风向立马转变，众人也都知道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反正不能让砂隐村掏出这笔钱，否则砂隐村未来几年的发展，就会停止发展，与木叶等强大忍村的差距越来越大。

　　“既然各位长老同意了，那我就这样回应鬼之国的外交官员吧。”

　　罗砂心中松了口气。

　　事实上，在此之前，他已经和风之国大名进行了协商，他的这番决议，其实也是风之国大名所赞同的。

　　只要他们双方不断互相推卸还款责任，将还款的日期无限期延长下去就行了。

　　以风之国的军事力量，作为小国的鬼之国是不敢进行军事威胁的。

　　至于经济威胁，到时让砂隐忍者部队，到鬼之国附近走一圈，事情也可以圆满解决。

　　在罗砂看来，这件事总算是圆满度过去了。

　　他不相信鬼之国一直敢拿着这件事不放，敢同时招惹风影和风之国大名。

　　如果不是碍于其中立国的身份，未来还可能利用到巫女的能力，罗砂是完全不把鬼之国放在眼里的。

　　没有强大军事力量作为基础，堆砌起来的商业帝国，不过是空中楼阁，一碰即碎。

　　并不是忌惮中立国的身份，历史上，中立国卷入战争的例子并不少。鬼之国只是在中立国里稍微特殊了一点罢了。

　　对于风之国来说，以军事压迫中立国，不是能不能，只是在于想不想这种问题。

　　说到底，鬼之国还是在以传统弱国的思维在看待忍界罢了。

　　这个忍界，向来强者为尊。

　　忍者的力量才是这个忍界唯一永恒的主题。

　　◎

　　办公室里，白石一边泡着热茶，一边漫不经心看着外交官员呈递上来的报告，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不出我的预料，砂隐村还真的打算这么做啊。”

　　其实不需要详细解读，他也能知道这份报告上的全部内容。

　　从两年多前，砂隐村推迟还款日期时，他就已经预料到这个局面了。

　　以砂隐村过去在雨之国的难看吃相，做出这种事，白石并不感到意外。

　　“接下来要怎么做，白石大人？”

　　站在白石面前的男人问道。

　　他的面容普通，手指的指甲有些开裂，皮肤也显得粗糙，看上去只是一个经常在农地里干活的农民。

　　实际身份，是隶属于鬼之国军方谍报部门一名成员，担任队长的职务。

　　代号为丑牛，是白石赖以信任的部下。

　　“接壤风之国的前置条件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接下来，只需要把局势，引导向对鬼之国有利的方向发展就行了。”

　　“也就是说……”

　　丑牛眯起了眼睛。

　　“嗯，就像你想的这样，熊之国那边可以收网了。传令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办，丑牛。”

　　“是，我知道了。”

　　丑牛点了点头，协助熊之国的鬼之国忍者，完成收拢熊之国的计划，本就是属于他的任务。

　　这些年鬼之国暗中在熊之国经营许久，就连不少熊之国的官员，都替换了他们的人，更不用说底层组织了，基数更为庞大。

　　之所以选择现在动手，是为了防范计划出现纰漏，从而导致整个计划受阻。

　　然而现在来看，已经完全不需要这么低调行事了。

　　“那么，白石大人，我先告辞了。”

　　“去吧。”

　　白石点了点头，目送丑牛离开。

　　在丑牛离开后，白石开始拿出一份新的文件开始扫阅。

　　不多时，门再次响了起来，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男人。

　　穿着绣有紫苑花徽记的黑色大衣，手里提着一个看上去沉甸甸的黑色皮箱子，给人一种沉默寡言的神秘形象。

　　在他的胸口位置，还挂着一枚纯金打造的金色圆形铭牌，上面同样是紫苑花的图案。

　　而这种铭牌，则代表着时紫苑花商会收债人的身份证明，还是最高等级的金牌收债人。

　　“角都先生，好久不见了，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呢。”

　　白石放下手里文件，对这名金牌收债人笑道。

　　“这方面我们彼此。”

　　角都盯着白石的脸庞。

　　在这几年里，白石的外貌在他看来，基本没有变动过。

　　明明已经是三十多岁的男人，看上去还像是二十几岁的青年一样。

　　在他身边的两个女人也是一样，保持着十八九岁的美好青春。

　　想到对方是医疗忍者，过去在木叶曾是那位三忍之一纲手的学生，角都也就不足为奇了。

　　忍界之中忍术千般万化，种类也不尽相同，保持青春，延长生命的忍术，在忍界之中也是存在的。

　　自己本人就是一个最佳的例子。

　　只要能够补充足够的心脏，就可以永久的活下去，长生久视这世间的一切历史沧桑。

　　“事实上，这次让身为金牌收债人的角都先生过来，有一件事想要拜托。”

　　白石正了正脸色，说起正事。

　　“能让你亲自拜托的，我想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被白石突然找过来，角都就知道对方来拜托自己的事情，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就能完成的任务。

　　“这是外交部送来的一份账单，请看一下，角都先生。”

　　白石拿起一张表单。

　　角都上前接过，眼睛快速在上面扫了一眼。

　　“原来如此，砂隐村逾越期限，没有按时还款，需要进行催债吗？不过，这种级别的事情，应该不是我一个收债人能够触及到的工作。”

　　角都中肯说道。

　　即使这几年凭着过人的能力，成为了紫苑花商会中，唯一一名金牌收债人，也没有资格插手这种事。

　　这种事不是一个收债人可以管理的，涉及到国家层面，需要由外交人员和风之国正规交涉才行。

　　“但是现在砂隐村的风影和风之国的大名，都在互相推卸责任，谁也不肯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这让我们的外交人员十分头疼，可想而知，他们根本没有诚意将欠债的钱还过来。”

　　“那么，你的意思是……”

　　角都眯起了眼睛，声音略有些低沉。

　　他早就知道鬼之国不会安于现状。

　　表面上商业繁荣，然而比商业更加可怕的，是隐藏在深处从不显山露水的军方机构。

　　人们对鬼之国的理解，只限于冰山一角罢了。

　　等到水底下的整座冰山完全浮现出来时，绝对会让整个忍界为之震惊。

　　“既然他们彼此踢皮球，我们也只能采取我们自己的手段，来接收债款了。毕竟，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此时，白石双手搭在桌面上，将下巴随意垫起，对角都笑着问道。

　　“呵呵……没错，欠债还钱，确实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我没想到，在这么早之前，你就在谋划风之国。军方的野心真是够大的。”

　　角都也笑了笑，与其说是不怀好意，不如说是看到了令自己感到十分有趣的事情了吧。

　　军方的谋划他并不知道，因为他对收债以外的工作，完全不敢兴趣。

　　他能做出这些猜测，也只是从足够多的情报基础上，得出来一个最符合鬼之国利益的答案罢了。

　　只是他没想到，鬼之国第一个开刀对象竟然会是五大国级别的国家。

　　“那么，接下来风之国的收债工作，就拜托角都先生了。”

　　“我知道了。向一个国家收债，这可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我会完成好的。”

　　角都感叹着说道，接受了白石的这个请求。

　　也许接下来他会看到一些十分有趣的事情，五大国称霸忍界的时代，很可能要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是一个收债人罢了。

　　收债就是他的本职的工作。

　　无论欠钱的，是个人，还是组织，亦或是国家，在收债人面前，全部都一视同仁。

　　没有任何人能够抵得上收债人对于金钱的执着。

　　◎

　　阳光明媚的早上。

　　风之国大名在侍女的伺候下正常起床穿衣，突然，侍女啊一声低呼起来，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怎么了？”

　　风之国大名臃肿略显苍老的脸上，皮肉皱在一起，对于侍女大惊小怪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

　　“大名大人，这个……”

　　侍女从床边拿起一张干净的白纸，白纸的背面透着红色，背后明显写着红色的字体。

　　“这是什么？你放的吗？”

　　风之国大名眯起眼睛，他可不记得自己昨晚在床边放着这样的纸张。

　　“不是，是我刚才发现的。”

　　“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是。”

　　侍女颤巍巍点着头，将白纸上的字体展开，上面用鲜红色的颜料粗浅写着‘还钱’两个字。

　　还钱？

　　风之国大名皱起眉头，这两个字，让他想到了一件十分不愉快的事情。

　　而且，这张纸，究竟是谁放进来的？

　　怀着这样的疑惑，从侍女手中拿过这张纸，狠狠揉成一团，扔在地上，便快步走出了房间。

　　走到外面，风之国大名忽然看到守候在门口的两名忍者侍卫，不知何时已经昏倒在地上。

　　院落之中，红与白的色彩交相辉映。

　　白色的纸张上涂抹着红色的字体，无论是墙壁上，还是柱子上，还有池塘的边缘，乃至地板上，都贴着这样的白纸。

　　而白纸上无一例外写着‘还钱’两个字。

　　风之国大名充满横肉的脸上，立马愤怒的抖动起来，白纸上的‘还钱’字体，让他的眼睛感到无比刺痛。

　　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敢这么大胆，敢在大名府之中胡作非为，不想要命了吗？

　　而且想到门口的忍者侍卫昏倒在地，暗处其余保护他的忍者，对院落里的事情也没有一丝反应，风之国大名顿时想到了什么，脸上接着露出害怕的神情。

　　能无声无息把他身边的忍者护卫打昏，如果做这种事的人有想要杀他的心思，岂不是……

　　风之国大名身体一颤，惊恐的情绪从心底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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