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报复

　　冬季一过，春天便翩翩而至。有学问的润儿一看春景，叹了一句：“草色青青柳色黄。”于不正读书虽少，看了春景也叹了一句：“鸟语花香。”巴于远远赶来，瞧了瞧天，吼了一句，“天晴了，老子终于不用裹的像头熊了。”我为了应景，瞧了瞧于不正养的肥硕的兔子，叹道：“春天的烤肉，应该十分香甜吧。”凌维玥最简单，只说了两个字：“不冷。”

　　审评完毕，开始一年一度的活动策划大会。我瞧着巴于，于不正，凌维玥，说起来，都相处了不短时间，以后还能这么热闹吗？只怕很难。于是，我也积极的参与讨论。最终一致决定要去围场射猎。

　　润儿提出，春季涉猎，怕影响动物们繁衍生息。

　　巴于说道：“猎不猎的无所谓，主要是活动一下筋骨。”

　　于不正道：“射什么无所谓，主要是练习下箭术。”

　　我道：“射不射的无所谓，主要是需要点肉作口粮。”

　　凌维玥道：“何时出发。”

　　自然是要问一问小狐狸，我们这些质子，到底自由是有限的。

　　巴于找到守卫世子府的萧虎，拱了拱手，“萧将军，我等要到城南的围场射猎，可派些人护送否？”

　　“待我问过陛下。”

　　第二日，小狐狸口谕，要我们到城北围场射猎，我有些惊讶，那是小狐狸的私人猎场，却有些开心，因为小狐狸常年忙于朝政，那里的猎物早就繁衍生息，只怕多得数不胜数了。

　　原本只是我们几人的一时兴起，不想小狐狸却轰轰烈烈的办了一场春猎，一帮老臣不指着巴于骂，亦不指着于不正或者凌维玥骂，却单单说我带坏了皇帝。一开始是说老祖宗就没有春猎的规矩，若是春猎，看似是杀了一头鹿，一只兔，其实是杀了千千万万的小鹿小兔，清州皇子也就是我，射的是秦昭的千千万万生灵。到了最后，竟还演变成皇帝到了及冠之年，没有一位妃子就算了，处事竟也变得荒唐皆是与清洲皇子交好之故。

　　我仰头看天，要知道我从小到大，还没猎过一件猎物，不是我不想猎，而是每次猎物都能精准无比的躲过我的箭。这本是我的一大痛点，我十分冤枉。就像是我做为屠夫却杀不了猪，本已觉得万分丢脸，于是改为种菜，正当这痛慢慢消退时，却居然有人说我杀了他家的猪。我……

　　巴于拍着我的背：“兄弟，你这比喻十分恰当，为兄亦十分心疼你，想我们大宛也不春猎，这皇帝突发奇想办春猎，明明是他的错，与你何干。”

　　于不正亦安慰我道：“你觉得委屈，是因为他们冤枉了你，但是你想，每次我们猎得的猎物都是你吃的最多，我们没法，只有再猎。有道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从某种角度看来，他们不算在冤枉你，所以你也不必太过委屈。”

　　我瞪向他。

　　他搓搓手。

　　巴于又道：“春猎只需规定猎物的数量，禁止杀小的，母的不就行了，等春猎那天我和皇帝提，保管那帮老臣无话可说。”

　　我感动极了，正打算感谢二位的宽慰之词，却听凌维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巴于道：“能有多复杂，你看这帮大臣连他们皇帝娶不到媳妇都怪云修，过分不。”

　　“这场春猎，只怕与云修无关，以凌轩的手段，只怕这场春猎另有目的，我们身为质子，小心行事。”

　　巴于听了凌维玥的话，点了点头。我却想起小狐狸的手段，确实厉害，短短几年时间，秦昭已不似我们初来那般。如今的秦昭，不再有大厦将倾之势，只怕再过几年，政权会更加稳固。

　　春猎场上热闹非凡，连从不出门的秦昭皇叔凌翊羽都到了。一番冠冕堂皇的客套之后，春猎便开始了。巴于我等是客，自然不能喧宾夺主，于是便杵着腮帮等小狐狸开口。

　　小狐狸开口：“往年我们都是已猎得多为胜，今年就以活捉的最多的为胜。”

　　皇叔凌翊羽抢先道：“活捉便不能用箭，如何称为猎。”

　　小狐狸向左右道：“拿箭来。”

　　侍从递上箭，却是一支无头箭。

　　只见小狐狸张弓搭箭，射向一只早已准备好的兔子，兔子倒地。众人大惊，皆以为奇。只有萧志域道：“陛下以猎物麻穴射之，使之不能动弹，妙哉。”

　　果然，不一会儿，便见方才还倒地的兔子站了起来，逃跑了。

　　巴于看着凌轩，下巴惊的都快要掉到地上了，惊讶之余还不忘对我说，“有头的箭你尚不能捕捉到猎物，这无头的箭，还要射中猎物的麻穴，对你真的是天方夜谭。”

　　“若我今天捉到一只，你怎么办？”

　　“你今后的饭菜，我全包。”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心里乐开了花，活捉又不一定用箭。

　　小狐狸将手中的箭递给侍从，对众人说：“今日射猎，均用无头箭。”

　　我拉上于不正，“我们俩今天分工合作如何？保证满载而归。”

　　于不正斜着眼，“你有什么歪主意，说来听听。”

　　“很简单，守株待兔。”

　　我和于不正驾马进去树林，转了几圈，终于让我看到了希望，一个兔子洞。

　　“这就是你说的守株待兔？”

　　我点点头。

　　“我觉得我跟在别人后面捡漏都比跟着你强。”

　　“此言差矣。”我把我和巴于的赌约和他一说。

　　“这么说，这不是一个兔子洞，而是你今后的大餐呀。”

　　“对呀，你帮了我，那就是咱俩的大餐。”

　　正在这时，巴于走来，我连忙把洞口拦住。

　　“云修小弟，怎么样啊，要不要我分你几只。”巴于敲了敲他身后侍从手里的几只兔子。

　　我白了他一眼，道：“快滚。”

　　巴于弓下身：“加油”。

　　我又白了他一眼。

　　巴于走后，我从马上解下水囊，全灌进了洞里。

　　“真能行吗？你有没有听说过狡兔三窟？”

　　我笃定到：“你看，这洞口还很新，它应该来不及挖三个洞口。”说着又把于不正的水囊也拿来倒了进去。

　　“成败在此一举，待会要是兔子出来，你就抓住它。”

　　良久，没有动静。

　　我拿出身上的火折子。

　　于不正大惊，“这很容易引起山火的……”

　　我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折下两只树枝点燃，在洞中甩了摔，浓烟滚滚，我丢开树枝，“于不正，准备……”

　　这时，一只雪白的带着黑灰的兔子从洞中窜进于不正怀中。

　　我踩着还在冒烟的树枝，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对于不正说道：“小是小了点，但总比没收获强。”

　　突然，马蹄阵阵，来的是巴于，“云修，怎么了？这么大烟。”

　　“巴于公子，请准备好本宫日后的伙食。”说着我举起于不正手中的兔子摇了摇。

　　巴于盯着我看了半天，似在憋笑，“好，没问题，值……值……”说着大笑着策马而去，马鞭上下的摇晃着，却没有打在马上，让我觉得这个人可能疯了。

　　于不正拉着我，“快走。”

　　我不明所以，被他拉着上了马。

　　身后的马蹄声阵阵，我和于不正策马在树林中疾驰，等到身后的马蹄声消失后，于不正停下说，“还好我们跑的快。”

　　“怎么了。”我莫名的问他。

　　“我们搞出这样大的动静，抓到这样小的兔子，日后传出去，你面子还要不要呀？”

　　我突然想起刚才浓烟滚滚的盛况，拍着于不正的肩膀道：“多谢兄弟，没有你，我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我虚扶着于不正的肩膀上假装痛哭，痛毕，抬头一看，凌维玥正骑在马上看着我，走时，留下三个字。

　　“正常点。”

　　于不正拍着我的肩膀道：“刚才的盛况来一次就够了，兄弟要去射无头箭了，我现在总算知道了，箭术是多么的重要。”

　　说着，用衣角擦着我脸上的黑灰，我顿时明白，刚才巴于在笑什么了。

　　“我去射猎了，你自己小心。”

　　“于兄，你要抛下我？”

　　“你自己保重。”

　　我摆摆手道，“好的，山水有相逢，于兄慢走。”

　　于不正走后，我从马上的布袋中抱出方才捉到的小白兔。突然，远处似有窸窣之声，我放下兔子，顺着声音找去，只见两个持刀的侍卫鬼鬼祟祟，我躲在树后，却只听见：“月白色劲装”，五百两黄金”，还有“杀”，我顿时了然。今日穿了月白色劲装的，只有小狐狸凌轩。

　　我找到马之后连忙往回奔，大帐之前却不见了小狐狸的身影，我问了帐前的侍卫，侍卫唯唯诺诺道：“陛下方才已去狩猎去了。”说完指了指小狐狸去时的方向。

　　我环顾四周，只有几个无用的老臣端坐其位，只好又策马向侍卫所指的方向奔去。

　　林中安静的仿佛没有任何人，我更加心急，围猎场一向看守严密，怎么会混进了刺客？只怕是早有预谋，小狐狸怕是有危险了。

　　我骑着马四处寻找，终于在我放烟熏兔的附近找到了小狐狸，他身后跟着萧迟等人，而他正拿起一只雪白的兔子，我暗松一口气，心想，便是有刺客，有萧迟在，估计都是吃不了兜着走，我正准备上马，却听四周有异响，黑色的人影正飞快的往小狐狸的方向靠近。

　　我大叫，“小狐狸，有刺客，小心。”

　　小狐狸转身看向我，瞳孔却急剧收缩，“云修……不要”，他大叫。

　　我身旁的马被惊的跳起。我忘记了，我也穿着月白色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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