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澡堂子对》

自沈夜冬逝矣，群狼并起，跨街连巷者不可胜数。端木家比于夜冬会，则名微而人寡，然端木败沈，以弱胜强者，非惟天时，抑亦人谋也，今端木已拥西门全境，更得梅五竹三相助，此诚不可与之争锋。苏四飞车东门，根深蒂固，党羽众多，此可援而不可图也。王家田菜场，衔接四门，辐射全县，乃兵家险地，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君，君岂能无意乎？王者家田，龙兴之地，车马喧杂，沈夜冬当年据之以摄全城，西门势大而无志，东门有意而无势，南门毒蛇跑路，玫瑰一介女流耳，君即有天下之志，势力通达全城，招揽群雄，思贤若渴，若结交官员，攀附权贵，东盟苏四，合力抗西，以退为进，暗度陈仓，风云突变时，则暗潜伏心腹隐于王家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占之，君举北门之众援之，星夜疾驰，百姓敢不箪含壶浆，以迎段君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东西无奈矣！

        -----叶秋仿诸葛亮《隆中对》之《澡堂子对》多少年以后，小段的左右手阿杰依然记得这幕场景，赤身裸体腰部纹着一朵昙花的少年懒洋洋的坐在池子边，池子里是四个穿着衣服形容狼狈的男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另一个西装革履唇红齿白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站在少年边上，修长的手上套一个搓澡布，认认真真的给少年搓着背。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相貌英俊西装革履的男子问。

        “不是因为你是北门的老大，而是因为你是四门老大中唯一一个看着我打了你的小弟还能穿着西装跳进池子给我搓背的人”赤身少年淡淡的说：“伯乐固然不常有，千里马却是真能日行千里。”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西装革履的男子接着解释说：“这不是我说的，这是黎叔说的，但我觉得很对，因为你是个人才，但人才不般不会轻易的服人，只是因为这些？”

        “如果我说是，我想你下一秒钟就会用你给我搓背的手把我摁到池子里去”赤身少年缓缓的挺直身板，似笑非笑的看着男子。

        西装男子沉默不语，却一直盯着少年的双眼，半晌接道：“你说的可能真对”。

        “还要继续问吗？”

        “不必了，我想我已经想明白了”

        “不，我必须得说，如果我不说，这件事会永远的成为你心头的一根刺，有这根刺的存在我们根本无法倾力合作，根本成不了大事”

        又是片刻的沉默，西装男子说：“说出你要的”。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赤身少年淡淡的说：“我知道你给的起！”

        “为什么选我”？

        “端木传龙老奸巨猾，关键是我不姓端木，而且我没有成为端木家女婿的习惯。毒蛇粗豪，玫瑰一介女流，南门被吞并是时间问题，纵倾我全力，最多也只能保住南门，维持一个不败不胜的局面。苏老四看似憨厚耿直，其实内心奸猾无比，为得目的不择手段，身边所有人都是工具，而我恰恰是不愿意被别人利用的人，而你…..”

        西装男子微微一笑，“接着说，我喜欢听！”

        “你志大才高，但却易于动情，英雄难过美人关，情字是你最大破绽，这几年你纵情声色，每日无女不欢，世人骂你*色，我却了解，你只是以这横陈玉体，丰乳肥臀为蒲团，修炼一颗铁石心肠，弥补你性格中的最大缺点，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你玩女人玩了三年，也该腻了吧”

        西装男子灿然一笑，骂道：“我他妈的有点喜欢你了，你确信我们之前从未见过，我觉得你比我自己还了解我”

        “还有一件事必须说明”

        “什么事”

        “我叫叶秋”

        “什么，你就是王家田菜场录像厅楚老头身边的那个能打的小子，那楚老头怎么办？”

        “大丈夫行事，但求快意人生，岂能为个人情感羁绊，最多大事成后给他找个好点的地方养老”

        西装男子道：“一言为定，从今天起，北门兄弟会副帮主的位置就给你留着了”

        赤身少年道：“多谢老大”

        两人同时大笑。

        这是改变棠邑格局，掀起江湖风暴的一次对话，西装男子是北门老大段七，赤身少年是道上默默无闻的叶秋。

        小段亲眼目睹叶秋谈笑间将自己的四个手下打的落花流水，顿生爱才之心，不惜以老大的身份亲自替叶秋擦背来收伏他，小段心目中觉得，这个冲锋陷阵斩将夺旗的猛将值得自己纡尊降贵，哪知道一聊之下，叶秋对棠邑局势的了解分析，让小段惊为天人，人才，不止是人才，眼前这个赤身裸体的少年简直是混黑社会的天才，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

        小段也知道，真正的人才不会轻易的低头，自己必须有叶秋想要的东西，很快，他发现他有了，叶秋身手好头脑灵活，但是他没有名声，他必须借助自己的名声才能在江湖中竖起旗来，他要上位，就必须有一个可以让他依赖，并给一个任他肆意发挥的平台，这点，小段觉得，自己给的起。

        于是，怀着不同目的的两个人握起了手，但是他们的心呢，没有人知道。

        “我先走了，要不要给你叫两个妞吗？”

        “不用了”

        “是不是怕没钱？”说话间一张银行卡丢到了叶秋面前，“里面有十万，密码六个0”

        “不是因为钱的问题？”

        “那是因为？”

        “我还是处男呢”叶秋的脸居然有些微红。

        小段吹着口哨开心的走了出去，处男，曾经多么熟悉的词啊，几年前的自己，不也是一个没见过女人裸体的处男吗？直到有一天，自己遇见了她。

        她像个天使，却专门带男人下地狱，她的名字，叫苏惜。

        缤纷的桃花下，灿烂的笑容，但那一切已经成了过去，从走出门的那一刻起，小段知道，自己三年纵情声色的荒唐游戏没有白费，自己已经可以平静的想起她了，自己终于，禁锢了自己的心魔。

        我还年轻，我玩过无数女人，我已经是一方的老大，我要在不远的将来，棠邑江湖中，飘荡的只有一个声音，就是我，段玉的声音。

        天空已经是繁星满天，小段内心激动的如大江奔腾，甚至没有留意到，自己想起苏惜这个名字的时候，眼角还是有一滴泪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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