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一个人却是一个世界

男人离开的那一刻空间又恢复了流转，所有的人都茫然了。

        “我这是在干什么？”

        “天地异宝呢？”

        “啊！好可怕！”

        远方的几个黑点迅速的变大，一股庞大的威压陡然高升，所有人都像是被捏着脖子的鹅一样。

        “已经走了！”其中一个人到，“这里的荒天之力已经完全消散，我们已经追不上了。”

        “但是那人若是留着迟早是个隐患呀！”另一人道。

        “不必担心，时间已经过去了万年，当年就已经身消道殒之人又岂会留到今天，最多不过是一个残魂罢了。”那人道。

        “可是，那人可是与当年老祖是同一个级别的人物，一缕余威便可震塌万古诸天，即便是一缕残魂，在现在这个末法时代，也足震慑群雄，横推万门。”一个人担心道。

        那人闻言，微微沉思，摇头道：“应该不可能，如果真的如此，我们现在已经是人首分离，岂有站在这里之礼，以当年那人的性子，莫要说已经欺上门头，即使在横跨几个星域之远，亦可降临无尽威严，扼杀于摇篮中。想必，他是因为时间的沉淀，这一缕残魂也消散了往日威严，再强之人，在时间长河依旧会淹没于岁月中，他亦是昙花一现。”

        “三哥说得有理，我们可以回去了，那人已经施展了大空间挪移术，彻底掩去了痕迹，再追已然无用。”最后一个人道。

        “嗯！走！”被称为三哥之人点了点头，灰色长袍一挥，整个人竟然化为了一束神光，留下了强烈的音爆声。

        四人一走，威压一散，天山城的人群立刻沸腾了起来。

        “太可怕了，这到底是何方大能，仅仅一缕余威便可让我等提不起一丝反抗之念。”

        “简直像是亘古的神！”

        “他们到底到了何种境界……”

        无数的议论声充斥了整个天山城，人们的眼中或是带着惊异，或是带着期待，也有的带着浓浓的恨意。

        天山城外的一座小山丘上，平静的空间突然出现了一阵氤氲的光华，咚的一声，半座客栈横空出现，强烈的空间之力竟然将空气的扭曲。

        “呵呵，果然骗走了！”男人轻舒了一口气，仿佛释放了无数压力，“经过了万年的岁月摧残，没想到这剩下的力量竟然如此不堪，连大空间挪移术都无法施展，如不是多年的经验，恐怕还真的完了。”

        “不过这一缕残魂也算是完成了任务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男人转过身望向了萧铭，“这个天地不荒，是终归无法得到真正的‘真’的。”说话之间，男人的身体竟然在缓缓的变模糊，变透明，“已经没有荒天之力的守护了吗？”

        他望着自己的手，那张模糊的脸上像是有着一丝微笑，“这天呀！果真强大……”他抬头望了望天。

        “轰——”一声巨响，晴朗的天空中竟然凭空出现了雷鸣，这是天在怒！

        “呵呵，容不得一丝反抗吗？也好，你本就是如此！”男人像是在自言自语。

        “轰隆隆……”天空中，一阵更加巨大的雷声响起，仿佛在下一刻，就可以有无数的雷霆降下。

        “呵呵……”男人轻笑一声，他的身体几乎要不见，只剩下了一抹淡淡的轮廓，“这一世，定要胜你！”男人的脸突然清晰了起来，他这是在逆天！

        “轰……”一道紫雷突然从天边炸开，一条柱状的闪电突然在晴天劈下，惨白色的光华蕴含着灭世的威能，直径达到了十米！

        突然，柱形的雷电一顿，竟然离着那半个客栈毫厘之间便顿了下来，化为了漫天的白光。

        男人消散了，彻彻底底的消散了，丝毫找不到半点痕迹，作为一缕残魂，他本就不应该留下来，但是他却硬生生的依靠着荒天之力留存了万年，如今荒天之力传承给了萧铭，受到天地怨恨的他自然魂散。

        男人的魂一散，天地之怒也只能作罢，那道灭世之雷也自然就消散了。

        ……

        遥远的空间，一团氤氲的雾气之下，崇山峻岭，高山流水，无数叠峦耸脆，一幅山水佳画。

        清澈的湖泊边，一位青年人正在垂钓，但是那鱼钩却离水三寸，突然。他微闭的双眼一颤，“荒天之力……那人还是出现了吗？”平静的湖面突然颤抖了起来，无数水纹激荡起了无数的水珠。

        湖底正在发生剧变。

        “轰——”

        一声巨响，湖心的水溅起数十米，如同一条水龙。接着，这一片像是在下雨，而且大雨滂沱。

        一座石像从湖面下缓缓地升起，携带着的水流不断冲刷着它的轮廓，上面的污泥迅速的滑落，露出了古朴的刻痕。

        “咚！”一声轻响，石像停止了。

        巨大的石像上刻纹遍布，一幅幅图案来至亘古，一时间符文涌动，神光熠熠。

        垂钓的青年缓缓地站起了身，“如此，我族便可以出世了吗？”他的双眼不停的颤抖，“咔咔……”，到了最后竟然发出了一阵阵奇异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咣——”他的双眼睁开了，两道神光冲了出来，一股无穷的威压迅速弥漫了整个山谷。光芒之后，那是一双怎样的眼呀！

        呈金色的虹膜中包裹着一点湛蓝！威严无穷，如同天地，隐隐间竟有无数的道则流转于其间，神光熠熠，如同神之眼！

        “哈哈哈……，我终于看到了，我终于能够睁眼了，这个世界，呵呵呵……，伟大的‘天’，我的主人，我很愿意为您效劳！”青年人大笑着，狂笑着，歇斯底里的，最后单膝跪地对着那高大的石像道。

        隐隐间，石像头颅上，一只怪眼斜开了一条缝。

        ……

        小山丘上。

        “先天之力，我成为先天了吗？”萧铭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一缕淡淡的金色光华在他的手中旋转升腾。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一股巨大的悲哀在他心中激荡，头脑中那些多出来的信息几乎让他绝望，隐隐间，他似乎猜测到了什么，但是却极为不清晰，像是雾里观花。

        “走一步算一步吧！”虚无真炎苦笑道，他又怎么不知道自己被禁锢的事情，即使已经没有了原本的力量他依旧是虚无真炎，天地间唯一的真炎。

        “呵呵……，走一步算一步……”萧铭苦笑。

        “都走到了这里，却依然被那些人给肆意摆布，我到底还要走到哪一步？”他垂头丧气，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只能做一个普通人的事情，但是命运却让他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什么奇迹之子，什么荒天之力，什么荒天魔龙戟，本来都与他无关，但是这些与他无关的东西却一个个蜂拥而至，全部摆在了他的前路上，为他指引着一条不属于他的路。

        他想要放弃，想要做一个普通人，想那个小小的景茂村，想那里的村民，想那个哭泣的小女孩。

        现在，他想要哭，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挤出一滴眼泪，“难道连我哭泣的权利都没有了吗……”他瘫软在了草地上。

        微风轻轻地拂过了他的脸，他的头发，他的整个轮廓，但是却拂不过他的心，他的灵魂，他的未来。

        已经接近了黄昏，天的一方出现了惨淡的血红，那些惨白的云被染得鲜红，就像是洒上了鲜血。

        草地上水汽蒸腾，将萧铭的背打湿了。

        虚无真炎沉默了许久，萧铭也沉默了许久。

        萧铭不知道要用什么来安慰自己，虚无真炎更不知道能够用什么来安慰萧铭，于是他们就这样沉默，仿佛永远。即使是夕阳也不能将萧铭的影子拉伸了……

        那半个颓废的客栈中似乎传来了声响，董春钰已经突破了。

        “萧铭！萧铭！我突破了，我突破先天了！”声音中带着喜悦，依旧的豪迈，依旧的畅快。

        但是萧铭却只能苦笑，只能在董春钰坐在他身旁的时候轻哼一声。

        “你也突破了吧！”董春钰的脸上带着无穷的欢乐，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客栈会突然到了这个小山丘上，但是无所谓不是吗？为什么要去深究呢？

        点点头，萧铭依然看着血红的西方天空。

        “不高兴吗？既然突破了先天又有什么不高兴呢？不会是在担心大典吧？”董春钰在萧铭的身旁躺下。

        “你不懂……”萧铭轻声道。

        “我不懂？额……，也许吧，说出来吧！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些。”董春钰挠了挠头。

        “呵……”萧铭轻笑了一声，“说了你也不明白……”

        “额……，不明白我也可以做一个倾听者呀！我们是兄弟不是吗？”

        又是这句话，萧铭再一次听到了这句话，上一次却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但是现在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是我变了还是这个世界变了……萧铭真的不知道。

        “你曾今被人玩弄过人生吗？”萧铭问。

        “玩弄人生？人生怎么会被玩弄？你在逗我？”董春钰笑道，但是在下一刻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玩弄人生，这倒真没有。”他道。

        “果然如此吗？”萧铭闭上了眼，心情却更加的低落，仿佛在冥冥中有一个狰狞的大口在将他缓缓地吞噬，而他只能闭上眼，连挣扎都做不到。说起来，还真是可笑。

        沉默，依然是沉默，董春钰都沉默了，连天地都沉默了，远方血云的影子被夕阳拖得极长，一直将萧铭二人遮盖。

        “你相信命运吗？”董春钰突然道。

        “命运……，或许吧！”萧铭茫然地摇摇头。

        “那么你相信一个人却是一个世界吗？”董春钰又道。

        “一个人……却是一个世界……”

        “对呀！一个人很渺小，但是他所能够完成的却是整个世界，一个世界很庞大，但是它却只能是一个世界，在某些时候还不如一个人！”

        “是吗？那又怎样？”萧铭闭着眼不解道。

        ……

        沉默，董春钰并没有回答，而是笑了起来，伸出了手，张开了手掌，仿佛要抓住这天！

        “你笑什么？”萧铭见董春钰许久都没有回答，便睁开了眼望向了萧铭。

        “是啊！我在笑什么？”

        “也许，每个人都会这样问，但是你知道，你在悲什么吗？”董春钰笑道。

        “我在悲什么？”摇摇头，“我在悲这个世界在玩弄我，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自己被世界玩弄……”萧铭又闭上了眼，仿佛在为自己的悲惨而叹息。

        “那我再问你，你相信命运吗？”

        “如果你相信，那么何不坦然接受；如果你不相信，那么又为何在这里悲观，何不用自己的双手扼住命运的咽喉！你虽是一个人，但是却是一个世界，不是吗？”没由来的，董春钰突然激动了起来，那只张开的手猛然一握。

        “没错，只要你打破这个玩弄不就行了吗？”他翻身竟然一下子抓住了萧铭的衣领，眼睛对着眼睛狠狠道。

        “难道，你要懦弱！难道，你要逃避！难道，你只能坦然受气！”

        愣了，萧铭完全的愣了，他不明白董春钰为什么会这样做，明明打不过自己呀！只要自己稍稍的一抬手，董春钰就会被打飞呀！

        “噗！”一拳！董春钰狠狠地打在了萧铭身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悲观！你为什么不行动起来！你难道忘了你的那位兄弟！你忘了你的村人！你忘了父母！你真是个负心人！”

        “咚！”董春钰把头狠狠地撞在了萧铭头上，巨大的力量竟然把萧铭撞飞了出去。

        “你这样与死又有什么区别！”董春钰再次挥拳往萧铭身上打去。

        “啪！”但这次，那拳头却被接住了，萧铭笑着将它接住了！然后反手一拳打上了董春钰。

        “噗！”一声拳头打到肉上的清脆声响起，董春钰飞了出去。

        “呵！我还以为你不会反击呢！”董春钰缓缓地爬起身来，左手擦着嘴角的污血。

        “呵呵，怎么会？我只是一个人却是一个世界！谢谢了！”萧铭走了过来，伸出了手，握住了董春钰的手将他拉了起来。

        萧铭醒了，他彻底的醒了，他被董春钰打醒了，既然自己不相信命运，那么就把它亲手打破！

        原来道理就这么简单，原来自己一直都会错了意，原来自己一直都在逃避！

        萧铭一下子抱住了董春钰，“谢谢！”他道。

        “呵呵，你可是我的兄弟！”董春钰先是一愣，随后又将萧铭抱住，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对呀！为什么不反抗！

        夕阳沉下，一轮银月挂上了星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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