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苦苦相逼

东海岛，波海山庄门前。

        剑光寒，血飞溅。被众人逼杀至绝境的索隐玉疯狂反击，这些山庄弟子又哪里抵挡得住？血飞如雨中，索隐玉剑锋所至，无不披靡。

        “可恶！”一名同样杀红眼的山庄弟子怒吼着，拼着被索隐玉一剑贯胸，掌中剑亦刺穿了索隐玉右肩。“杀！”附近的山庄弟子受他感染，悍不畏死的冲上。索隐玉急忙抽剑，却被那弟子拼着最后一口气死死抓住。

        眼看索隐玉即将葬身乱剑之下，那弟子哈哈大笑，每笑一声就伴着一口鲜血喷出。但是，动弹不得的索隐玉竟似是无知无觉，任凭冲上来的一众弟子掌中剑不断划在身上，反而冲那死死抓住自己长剑的弟子咧嘴笑了一下，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下一秒，在那弟子惊骇的目光中，索隐玉力贯右手，长剑猛然一阵搅动，那弟子立时四分五裂。“哈哈！”笑声中，索隐玉长剑脱困，肆意挥砍。剑身周围，已隐隐现出血色剑罡。

        “叛徒休得猖狂！”羽天飘再看不下去，双剑在手，拧身而上。索隐玉也不多话，挥剑迎敌。羽天飘双剑奥妙，索隐玉单剑狠辣。二人斗不多时，羽天飘不由心惊。但见索隐玉走火入魔般双眼血红，出剑毫无章法却又锐不可当。羽天飘自诩掌中双剑独步东海，却也被这悍不畏死的打法弄得十分被动。

        羽天飚见状不由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此子已然入魔，速速与我除灭！”这一声大喝饱含真元，不仅震醒了呆愣一旁的波海山庄弟子，也震醒了陷入疯狂的索隐玉。只见疯狂攻击中的索隐玉忽地一滞，双目中血光褪去，复还清明。

        “死来！”羽天飘拿不下一个小辈，正在窝火。此刻见他竟然停下，更不迟疑，飞起一脚正中索隐玉胸口。夹怒一脚势不可挡，索隐玉口中吐血跌飞出去。“杀！”背后波海山庄的弟子纷纷大喝，长剑高举。

        “噗！”索隐玉身上剑伤因这一脚全数迸开，剧痛之下难以躲闪，正落在那纷纷举起的长剑之上，顿时有六七柄剑透体而过。“嘿！”羽天飘凌空跃起，双剑当头斩落。结束了！围观的众弟子心中齐齐一叹。波海山庄索氏一门，绝于今日！

        然而，就在双剑将落之时，本已奄奄一息的索隐玉双目又复血红。但见他一脚飞起，正中羽天飘当胸。“呃——”羽天飘骇然之中跌飞回去，口吐鲜血，恰如适才的索隐玉一般。

        随即索隐玉一个旋身，刺入体内方然长剑全数断折。那几名弟子骇得手软脚软，手持断剑后退连连。“大哥！”羽天飘摇晃着站起，看眼索隐玉，骇然高呼。

        “强弩之末！”旁观者清，羽天飚见索隐玉现在模样虽是骇人，脚步比之刚才却已虚浮。当下冷哼一声，腾身而起，一掌拍落。索隐玉回身举剑相迎，剑掌相交却是不敌。还插在身上的短剑受掌力一催，透体射出。几名弟子躲闪不及，中剑横死。

        羽天飚趁势又加一掌，索隐玉无力支撑，应掌而倒，人事不省。“杀！”旁边的弟子见状举剑就砍，却被羽天飚挥手止住：“且慢！”“大哥？”羽天飘不解问道，“他杀我山庄几十名弟子，难道大哥还念旧情？”羽天飚看眼破布一般瘫倒在地的索隐玉，冷冷一笑：“正因为如此，我才不会让他这么痛快就死！”

        远处树林之中，一直观战的游陨见波海山庄的人将索隐玉拖进庄中，不由皱眉：“神骸只有这点儿威能么？”古阳却不意外：“神骸再勇，如今却是犹如初生孩童，能有如此已是不易。”

        “那要不要……”游陨看眼波海山庄，跃跃欲试。“不必，”古阳微一摆手，“随他们怎么折腾吧！反正有神骸在，他不会轻易死的。有的人，只有被逼至极端，才能爆发出极端的力量啊！”

        “哈哈！那从今日起，波海山庄羽氏，就进入倒计时了！”游陨冷冷一笑，又想起什么，对古阳说道：“大师兄前日传讯，我才恍然记起，回去之期已近。二师兄，你有什么打算？”

        古阳叹一口气：“所以我们更要保住索隐玉的性命。他，正是咱们回去的希望啊！”游陨会意点头：“那我便先行回去，为咱们的希望铺路！”“去吧！”古阳一挥手，游陨化光而走。“兽谷，师尊，大师兄……”古阳负手垂首，陷入对往事的追忆之中。

        赤雪城，内城。黑渊诡寺，大雄宝殿之中。

        倾城、嗔道人双双进殿，只见殿内一如普通寺庙。只是大殿正中供奉的不是什么佛陀菩萨，而是一名瘦可见骨的黑衣头陀。两边蒲团之上，十余名形态各异的僧人正诵念着不知何种经文。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怎可如此冒失？”青衣、紫袍随后进殿，不悦皱眉。赤烈雪并不理会他们，而是直直盯着枯骨禅师：“怎的，故人拜访，禅师也不开尊口么？”“阿弥陀佛！城主，适才寺外所见，心中是否有感？”枯骨禅师的声音沙哑干涩，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这声音，与赤烈雪上次所见的映日说话腔调绝不一样，但赤烈雪并不会就此认为黑渊中会凭空多出一个枯骨禅师来。当下一笑：“那不知禅师见到此人，心中又会有何感想呢？”一挥手，光芒大盛，恍如骄阳当空。

        殿中的僧人久不见日光，有的竟因此燃烧起来。倾城看得清楚，那烧起来的僧人竟是纸扎的！光芒中，烈日四翼大张，悬在半空，看着盘坐的枯骨禅师，声音苦涩：“大哥……”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这里没有大哥。只有身遭放逐却仍坚守真理的苦行僧！”枯骨禅师并不睁眼看他，似乎受不了这乍然的强光。“真理？哈哈，”烈日冷笑一声，“大哥你仍是躲在这‘真理’的外壳中不肯见人么？那我今日，便烧了你的真理！”手一指，一道光华如剑，直刺枯骨禅师。

        枯骨禅师左掌中现出一团黑气，抵住光华。烈日左手再出一指，枯骨禅师出右掌挡住，口中说道：“施主何必苦苦相逼——啊！”却是烈日四翼一扇，点点光华如雨，洒落在他身上。大火顿时燃起，夹杂着阵阵腥臭味道逼人鼻腔。

        “你真要如此，我便遂了你的心意！”火焰中一声大喝，四只骨翼现出，将焚身之火尽数荡开。余火落至他处，熊熊燃起。“大哥……”虽已做好准备，但乍见映日如此光景。兄弟至亲，烈日心中不由一酸。

        “怎么，见我这般模样，你后悔了么？”从枯骨禅师变回映日，他的声音也不复嘶哑低沉。“那你呢？”烈日反问，“这么多年幽居此间，你扔坚持你所谓的真理么？”映日一笑：“不错！真理，永不会放弃！”

        “唉——”烈日低头一叹，“你仍在坚持，我却已经后悔了！”“哦？后悔什么？”映日奇道。“后悔当时向城主苦苦求情，求她饶你一命，”烈日叹息，“因为那样，你就不用在这里偏执于你的愚妄，也不会落得如此光景！”

        “哈哈哈哈！烈日，听你话中之意，是要亲手终结我的愚妄么？”映日纵声狂笑。“不错！”烈日沉声一喝，四翼之上光芒横扫，恢弘庙宇消弭无形。众人脚下，仍是那无尽黑渊。

        兽谷。

        十二兽妖中排行第九的霍老九霍星斗所居的乃是一处火焰形异兽的石窟。霍星斗本尊乃是异兽祸斗，擅于操纵火焰，锻造兵刃。玄无际命毛尺余将水南浸与泠兰带至此处休养，一来是以热气驱除二人体内寒气，二来也是借此锻炼毛尺余的意志。毕竟霍老九居住的地方，连玄无际都不大乐意来的。

        祸斗天性，所经之处都会起火。虽然霍星斗修为高深，可也总有失控的时候，所以他很少出门。这次谷主一下子让三个人来陪他，霍星斗自是乐得直笑，正在打造的兵刃也丢下了，忙前忙后地招呼他们。

        可这一兴奋，天性便按捺不住了。坐在通红的石室中，看着忙来忙去的霍星斗脚下带起的一溜火苗。不知在寒潭中浸泡了多久的水南浸与泠兰倍感温暖舒适，毛尺余却是汗如雨下，忙又往护体真气上加了三分真元。

        就在此时，叩门声响起。“我去开门！”毛尺余“唰”地弹了起来，朝大门冲去。打开石门，清风拂面，毛尺余不由舒服地“喵”了一声，几乎要抬腿朝外走去。“咳！”一声轻咳，拉回了毛尺余飞至九天之外的魂魄，这才发现是老八俞在渊带着水阁杉与李四平站在门外。

        “老大，”俞在渊躬身行礼，“水前辈相见水南浸。”“哦，请！”虽然贪恋这男的的清风，但毛尺余仍是朝水阁杉躬了躬身，让开大门。水阁杉也不客气，大步迈入。李四平随后跟上，俞在渊则摆了摆手：“我就不进去了，在门外等候前辈。”

        水阁杉一进门便感觉热浪迎面扑来，忙运功抵挡。听俞在渊如此说，笑着点了点头。毛尺余关上石门，引着水阁杉与李四平往里走。刚进石室，便听霍星斗埋怨道：“老大，怎么开这么九的门啊！你看冷风都吹进来了。不行，我得去加点儿火！”说着匆匆而出，险些撞在水阁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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