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节日

今天是小年，吃过早饭，一家子就出发了。

        管好院门，许志远似是有些不舍的看了看。

        “在外面就不敢睡那么久了。”

        “……”许长书很是瞧不起老爹，心说我爹咋这么没出息，不像我该咋睡咋睡。

        一家子只带了些简单的干粮和几件换洗衣裳，除此之外还带了些用罐子密封好的青梅酒。说是探亲，无非过完年也就回家了，毕竟来年该准备的东西还不少。

        陆清清好些年没见过自己爹娘亲人了，想念的紧，看上去很是兴奋。

        “清清，过完年你就干脆留在老丈人家多耍几天，我和臭小子自个回来得了。”许志远大手一挥，想是就这么决定了。

        陆清清白了他一眼，说道：“就你那破手艺，能不饿死小宝就算是好运了。”

        许长书显然也并不想尝试老爹的厨艺，连忙说道：“咱们一起回来嘛，一起回来。”

        一家子沿着小路先是走到了村里，然后一路向西，朝着一条许长书从未来过的泥泞土路前行。

        山间的道路极不好走，时而陡坡时而有长长的斜梯。就这样走走停停，在路上随意对付了些干粮。四个多时辰后，绕过一片偌大的山脊，此时已经是夕阳下坠，漫天的彩霞横跨于苍穹。

        前方出现了几户人家，稀稀拉拉的炊烟冉冉升起。

        陆清清自从出嫁的几天后实在想念，便回家过一次，和许长书出生的百天那次回家探望过，从此便再也没有回过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算算已是悄然过去了六个春秋。乡下的见面不像城镇，照顾好一家子的同时还要操持家里的田地，在这里时间走得很慢，但却无声无息。

        寻着记忆里的画面陆清清走到一户农家院子前，院子里摆着一张躺椅，上面有个老人正在晒太阳。

        此刻的陆清清已是泪流满面，当他哽咽着喊出那句“爹”时，老人才诧异的转过头来。

        一家子被领到了屋里，奶奶听到动静也擦拭着围裙走了出来，先是一愣，然后哭着与陆清清抱作一团。

        许长书觉得自己小小的心被再一次触动了。

        夜里的时候一家子围坐在桌旁，隔壁的三舅听到动静也带着一家子过来蹭饭了。姥姥做了丰盛了一桌菜，几个小孩子在桌边打闹，微弱的灯光映照着每个人的面庞，许长书突然有点想福娃了。

        吃饭的时候许志远从包里掏出个罐子，拧开塞子时，梅子的清甜混着酒香逸散了出来。他给姥爷和三舅分别倒了点，几个小娃子闻着竟也咽了咽口水。

        二人喝完皆是一震，姥爷缓缓说道：“香而不醉，甜而不腻，好东西呀，志远从哪里整的”

        许志远只是憨憨的笑，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是我家熊孩子瞎琢磨出来的。”

        姥姥扒拉过来许长书，捏着他圆嘟嘟的小脸，笑道：“我家娃子就是聪明，今后一定能有大出息。”

        许长书很是认可姥姥的这番话，他觉得自己今后再怎么也比只会耕地的老爹强，等梅子酒挣钱了，要将姥姥家的房子换个大的。

        酒过三旬，三舅一家告辞后回家去了。姥姥拉着陆清清收拾完饭桌碗筷进屋谈心了，姥爷也跟着许志远谈着这些年的收成。

        许长书闲来无事一个人端了个小马扎跑到院子里坐着。

        夜已深了，气温很低，许长书裹了厚厚的棉袄还是觉得有点冻，小脸红扑扑的。他哈出一口气，遥望着天际。漫天繁星，璀璨的星河带给他最原始的震撼，背后是闪烁着微弱烛灯的小屋。这让他觉得，快乐不过如此。

        许父突然意识到自己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出去了，赶紧立起身快步到门口。刚想喊一嗓子才发现熊孩子正坐在院子里，他仰望着星空，由于是背对着自己看不着表情，但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喜悦，他的纯真。过了一阵许志远才轻轻喊道：“院里冷，快点回屋里。”

        ……

        房门上挂了春联，窗上也贴上了剪纸，小小的屋子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母亲姥姥正在厨房里忙活。

        没有爆竹相迎，也没有张灯结彩。许长书却感受到从未如此真切的年味，曾经的年，不过是一瓶酒一场夜也就过去了。

        除夕的这一天，姥爷从院里捡起一堆干柴火，拿到外面空地上燃放了起来。干透的竹子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附近几个庄里的小孩子围在火堆旁欢笑。

        许长书觉得他们幼稚得很，于是拿着个木棍准确的追赶着他们的小屁股。

        几轮下来三五个小孩儿被许长书收拾得服气了，齐齐的叫了声老大。许长书约定他们过几天跟自己一起出去玩。

        第三天的时候，小家伙们相约出去玩耍。小家伙一个个兴奋得不得了，仿佛能聚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快乐。许长书特意问了问其他小家伙陌生的地方，提议出去冒险。

        小孩们兴奋又紧张，平时稍稍跑出去一会儿，就得被家长抓回来揍屁股，而这新认识的老大居然如此大胆，难怪不得他看着有大人般的气势。

        “老大老大，我知道老虎山那边有好宝贝，之前我想过去爷爷直接就是揍了我一顿。”一个踩着红棉鞋的小屁孩，他自告奋勇的说道。

        “对对，我之前想去也被老爹揍了。”说话的是一个戴毡帽的胖胖小孩，他也附和道。

        老虎山形似老虎头，因而得名老虎山，矗立在西北边三里处，山不高却颇具气势，许长书站在院外能窥其全貌。

        “好，今天的任务就是攻下老虎山。”

        “哦耶！”几个小屁孩有点迫不及待了。

        许长书竟也有些激动，他总感觉这老虎山好像会带给他一些惊喜。

        许长书捡个根木棍带头出发，他不怕自己的安危，但是身后一群孩子还是要照顾好的，显然他忘了自己也是个小豆丁。

        一行人沿着蜿蜒小路向着老虎山前进，越是往前路越是难走，灌木也越来越高，逐渐淹没了一群小孩的身子。

        许长书停了下来，因为路走到这儿不通了，密集的灌木丛林遮挡住了他的视线，抬头只看见冒出一头的山尖。

        几个小孩有点慌了，这里的从林幽深而漫长，虽是寒冬草木依旧茂盛，跟村前光秃的老树完全是两个模样。

        此地间隔老虎山不过半里，却好像一道天谴横跨在眼前，远处似乎依稀传来野兽的嘶吼。

        许长书下意识觉得危险，但却更加好奇了，仿佛山里的真存在惊世宝贝一般。

        他还是征求了几个小伙伴的意见，穿红棉鞋的娃娃很是痛快的愿意于许长书共生死同进退，戴毡帽的小孩虽脸上怕，但是还是表明了留下的态度，其他小孩心中恐惧，又常常记起长辈对此地的告诫，便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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