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玉石俱焚

秋山义允心有不甘盯着吉住良辅看了一会，冷哼一声转身向军帐外走去。一直跟秋山义允不对付的第十八旅团旅团长井书宣时少将此时仿佛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看着秋山义允消失的背影，井书宣时扭过头看着吉住良辅说道：“师团长阁下，既然派遣军司令部已经同意我们使用特种弹，而且特种弹已经到了，为什么不使用？！”

        吉住良辅冷笑一声，刚想开口，中川广拿着指挥刀走进了军帐，郑重的走到了吉住良辅的身前，恭敬的把指挥刀递向了吉住良辅说道：“师团长阁下，秋山旅团长已经上路了。”

        吉住良辅接过了指挥刀，说道：“中川君，你回来的正好。你想井书宣时解释一下，为什么不使用特种弹。”

        “嗨！”中川广应了一声转过身，说道：“因为华北战事紧急，急需特种弹。所以前两天应该送来的特种弹运往了华北。而送给我们的特种弹预计什么时候到，还要等派遣军司令部通知。”

        “八嘎！”井书宣时心中暗骂了一声，对吉住良辅说道：“师团长阁下，就算没有特种弹辅助进攻，我们也会竭尽全力在明天拂晓前拿下宝山县城。”

        “要西！”吉住良辅眯着眼睛说道：“井书君，为了便于协同作战。秋山君的部队全部编入你的旅团。我给你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对宝山县城发动最后的进攻。”

        “嗨！”井书宣时心中一喜，恭敬的说道：“师团长阁下，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让部队恢复战斗力。”

        当日军忙着整编部队，为两个小时以后最后的进攻做准备的时候，宝山城内，林傲峰指挥着没有受伤的士兵，也同样在忙碌。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曹勇跑到了林傲峰的身边，把手上的电线交给了林傲峰，说道：“旅座，都检查过了，导线都没有问题。”

        林傲峰把曹勇手中的导线，连接到了起爆器上，随后把起爆器放到了一个触手可及的地方，说道：“弟兄们，仗打到这个份上，我们都已经尽力了。我林傲峰在这里求你们一件事。如果我林傲峰等一会战死了，日军突破阵地的时候，请替我按下这个起爆器。”

        “陶营长，你这是干什么？！”林傲峰的话音刚落，坐在林傲峰身后的陶喆趁林傲峰不注意打晕了林傲峰。半蹲在林傲峰面前的曹勇见此情景急忙掏出手枪，指着陶喆质问道。

        陶喆伸手推开了曹勇指着他的枪，说道：“曹勇，如果我不打晕旅座，按照旅座的脾气，撤退的时候会丢下我们这些伤员吗？！我们跟着你们就是累赘。刚刚我们所有的伤员都商量过了，从现在开始阵地由我们伤员来守，你们这些没有受伤的人保护旅座从暗道离开这里。曹勇，你给我记住！旅座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377团的弟兄就算是死了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见曹勇有些犹豫，陶喆掏出枪顶着自己的太阳穴，吼道：“还不快走？！”

        曹勇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叫道：“没有受伤的弟兄，拿上武器和弹药，跟我撤！”说罢曹勇背起林傲峰向不远处的暗道入口走去。

        一刻钟后，阵地上除了伤员外，其他没有受伤的战士全都跟着曹勇离开了。看着一个个依靠在阵地上的伤员，陶喆笑着问道：“弟兄们，你们怕死吗？！”

        “龟儿子的，都到这个份上，还怕个球啊！”

        陶喆淡淡地说道：“你们不怕！我怕！所以我要在死之前，拉一些垫背。要不然等到了阎王殿也不好跟阎王爷交差啊！”

        “营座，我知道，你这是在宽慰我们。说句难听的话，我们到宝山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把自己当成死人了。再说了，跟小鬼子打了那么多天，我们早就赚够本钱了。现在只不过是多捞一些利息而已。”……

        “咻、咻、咻……”

        “轰、轰、轰……”

        当陶喆和阵地上留下来的伤员们吃饭的时候，一连串炮弹从天空中划过，直接砸在了阵地前方。已经堆积如山的日军士兵，被他们自己的炮弹炸的四分五裂。趁着炮弹爆炸的间隙，陶喆抬起头观察了一下阵地前方，笑着说道：“小鬼子真他妈够意思！知道我们的射界被他们的尸体挡住了，居然用炮弹帮我们拓宽射界。等一会要好好的招呼他们，要不然太对不起他们帮我们这个忙了。”

        半个小时后，日军炮火的密度逐渐降了下来。陶喆支起身子，左右张望了一下，叫道：“弟兄们，做好准备，小鬼子的进攻马上就要开始了！”

        听到陶喆的叫声，伤员们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没过多久，阵地前方出现了日军士兵的身影。陶喆吃力的拉动了一下重机枪的枪栓，说道：“以我的枪声为号令，把小鬼子放进了打！只要拖到天黑，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鬼子的铁王八来了！”

        陶喆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三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赶来的日军八九式中型坦克越过了快速推进的日军士兵，出现在阵地一千米左右的地方。看到突然出现的日军坦克，陶喆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三个被日军炮弹炸断双手的士兵，每个人身上挂了十多颗手榴弹，嘴里还咬了一个炸药包，滚出了阵地，慢慢地向日军的坦克方向蠕动。

        或许是阵地前的日军士兵的尸体太多了，又或许是上天想成全这些士兵最后的愿望。驾驶坦克的日军士兵把坦克开到三个士兵身前的时候，都没有发觉准备跟他们同归于尽的中国士兵。

        “弟兄们，我先走一步！咱们来世再一起打鬼子！”话音落下的一刹那鬼子的坦克履带碾压到了中国士兵的身上，士兵忍着剧痛，凭借着自己的毅力，用牙齿拉响了导火索。

        “轰、轰、轰”一连三声爆炸声响起，刚刚还在横行霸道的日军坦克成为了三只火棺材。停在原地烧了起来。阵地上的伤员们一个个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默默地做坐着最后的准备。

        站在指挥部队进攻的吉住良辅从望远镜中看到正在燃着熊熊烈火的坦克，说道：“这些支那人称得上勇士这个称号。传我的命令下去，攻占宝山县城后，厚葬那些支那人。”

        “嗨！”中川广应了一声，默默地站在了一边。……

        整整一个下午，宝山县城内的枪声、手榴弹和炮弹的爆炸声都没有停止过。虽然阵地几次被日军突破，但是凭借伤员们坚强的意志，还是把日军驱逐出了阵地。等日军退后，挨了两枪的陶喆背靠着战壕，坐在地上叫道：“还有几个喘气的？！应一声！”

        “我还活着！”

        “俺还活着！”

        “算我一个！”……

        陶喆仔细数了数，此时阵地上活着的人只剩下了二十多个。没过多久没有死的战士都集中到了陶喆的周围。陶喆笑呵呵的拿出了烟，给每人分上一根。抽了几口烟，陶喆忍不住哼唱起了《精忠报国》。

        周围的士兵仿佛也被陶喆所感染，也跟着唱了起来：“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坐在战壕里的陶喆等二十多个战士一遍又一遍反复着同一首歌。就连日军包围了他们也仿佛没有发现。歌声停止后不久，一直想见见对手的吉住良辅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出现在了战壕边。

        陶喆看了吉住良辅一眼，伸手抓过了已经残缺不全的青天白日旗和代表着川军的“死”字旗，说道：“弟兄们，我们的时间到了，也该上路了！”说罢陶喆狂笑了两声，掀开了边上的衣服，一个起爆器进入了所有日军眼中。

        “不……”不等日军做出反应，陶喆按下了起爆器。……

        已经被曹勇背出暗道的林傲峰被爆炸声惊醒了。挣扎了两下从曹勇的背上下来后，看着身后冲天的火光，林傲峰跪倒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随后站了起来，问道：“电台带出来了吗？！”

        曹勇回答道：“带了！”

        “好！”林傲峰眯着眼睛说道：“立刻给第三战区前敌指挥部发电，我独立第八旅残部，已经顺利从宝山突围，正按预定计划向罗店进发。”

        “是！”机要员记录完电报内容后，急忙架设电台，把电报发了出去。……

        风轻轻的吹过，卷起了阵阵浪花，陶喆按下起爆器后半个小时，心事重重的无法入眠的松井石根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不久，参谋长饭泽守拿着刚刚收到的电报出现在了松井石根的身后。

        松井石根听到脚步声，转过身看到饭泽守，笑着问道：“饭泽君，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饭泽守低着头，说道：“司令官阁下，前方刚刚传来消息。第九师团全体玉碎！”

        “纳尼？！”松井石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饭泽守，说道：“饭泽君，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个玩笑可不是很好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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