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柳长青

旒寂能感应到白念梨体内有他的灵力波动，那是一种灵魂印记，但他从未对谁用过。

        他看向正在不动声色向他使眼色的白念梨，手指微屈。

        可白念梨与他的羁绊不似作伪。

        “我先带你们走。”柳长青抱着白念梨起身，随后便侧头看向旒寂，语调清冷，“待会切莫分心。”

        柳长青话落，三人脚下便有了一个闪着流光的法阵，眨眼间便来到了一间简陋的居室。

        四周水碧山清、环境清幽，白念梨透过窗户往外一看，不由得感叹一番，世外高人都喜欢住在这种地方吧？

        柳长青看了看白念梨，“我先替你引气固元，这几日你且好生养伤。”

        白念梨十分乖巧地点头。

        柳长青也没有避讳旒寂，而是将对方忽略了个彻底，他本能地觉得对方绝不像表面那般无害。

        旒寂一直都很安静，等到白念梨觉得这内伤好多了的时候，柳长青问道：“怎么如此狼狈？”

        柳长青隐世得早，他也听说过问心宗那个玄清尊者入魔之事，不过那时他早已避世不出，加之那位尊者堕魔后似乎也并没有为祸四方，他便不再关注。

        白念梨将旒寂堕魔后自己被师门召回的事简单阐述了一下，之后看了眼旒寂，向柳长青介绍道：“这位叫何清言，是我游历人间灵力暂失时收留照看我的阿兄。”

        “阿兄？”柳长青语调上扬，冷淡有带着审视的眼神看向旒寂，白念梨见此，点点头，“当时我不慎中了一魅妖的计，陷于幻镜，灵力耗尽之时幸得阿兄将我带出。”

        “也是误打误撞，他是个散修。”

        柳长青探测过，眼前的男子最多不过筑基修为。

        白念梨神情落寞，“只是阿兄身患奇病，修为不进反退不说，这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旒寂看向一脸忧思为他着想的白念梨，在心中低笑，倒是不知自己的身世就这样被她安排好了。

        白念梨说得正投入，不经意间便与旒寂的视线对上，她略微心虚地将眼神移开，引出了自己的目的，“此番从旒寂手中活了下来，怕是再难以入宗了。”

        话语间的失落之感不假，白念梨这是在替原主悲哀。

        柳长青双眉微皱，他定定地看着白念梨，“你想让我带你入宗？”

        “正是，确切地说，弟子是想让师叔带我和阿兄入宗。”白念梨说着声量渐低，“浮海宗有一秘宝归灵珠，有引灵固灵之效。”

        “胡闹！”柳长青明白了白念梨的意思，“此乃宗门秘宝，你可知有多少人看守，岂是你想用便能用的？”

        “便是我，也不能随意将其取出。”他语重心长地说：“归灵珠，固的是浮海宗的灵气。”

        白念梨心中一惊，看向旒寂，她在之前向旒寂打听过去浮海宗目的，对方也是直言不讳，直接同她说了想要拿归灵珠。

        旒寂要拿的东西，白念梨也猜到那不会是什么一般之物，但没想到归灵珠竟然对浮海宗这般重要！

        白念梨想了想，急切道：“但我也不能不管阿兄。”

        “师叔，浮海宗禁制只许宗门之人进出，”白念梨说着挣扎起身，“弟子属实无奈之举。”

        柳长青看着也不阻止，只是这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

        “弟子也是浮海宗的人，断不能做出危害宗门的事，只是阿兄是这世间唯一对弟子好的人了，师叔。”

        柳长青脑海里似乎有了白念梨在人间那段艰苦的时光里与何清言相依为命的画面，他朝旒寂道：“你过来。”

        旒寂闻言朝柳长青走去，后者食指与中指并排点向他的眉心，是要仔细探测白念梨口中的怪病。

        白念梨一时紧张起来，她这位师叔修为虽不及旒寂，却也是合体期大能，不知道会不会发现她在说谎，心中默默为她俩捏了把汗。

        她朝旒寂看去，后者没有一丝慌乱的迹象，反而极为配合地接受柳长青的灵力，白念梨见此，一颗悬着的心微微落下。

        旒寂这样子，是胸有成竹了吧？

        “你……”

        柳长青的灵力在旒寂体内运行了一周天，而后面色严肃，“你的灵府，有魔气盘踞。”

        这一下把白念梨吓精神了，他探出来了？

        旒寂此刻虽是化成了少年模样，但周身气质低沉，毫无少年朝气，一眼望去仿佛是个被病痛折磨多时，就要命不久矣的人，“早年被怨灵附过身，之后身体状况便像这般。”

        “怨灵？”拥有魔气的怨灵。

        难道是厌兽出来了？不可能，那家伙应当一直在云山秘境里待着才是。

        但眼前这少年身上的魔气的确难弄，它并非一般魔气，少年的症状也不是普通的被魔气侵蚀，这魔气已经潜入他的灵府，正打算吞噬少年的灵脉。

        有关厌兽的东西，不是他能轻易解决的。

        这魔气极为隐秘，他也是花了些功夫才将其找出。

        柳长青看向白念梨，后者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何清言，似乎是被“魔气”这两个字给吓着了，毕竟修真界对魔有着天生的憎恶和惧怕。

        是以哪怕昔日是问心宗那风光霁月的玄清尊者入了魔，哪怕他还未做什么，众人也是要将他诛杀方能安心。

        柳长青闭眸沉思，“容我想想。”

        白念梨心道有戏，“弟子谢过师叔！”

        柳长青归隐多年，早已不再过问宗门之事，故而他也不会再去浮海宗。

        他在旒寂身上留下了属于浮海宗弟子的印记，以便他能通过禁制，又给掌门长济传了话。

        白念梨与何清言现在是被他给拦下来的，他们二人并未参与到诛杀旒寂的那场战斗中。

        柳长青还是选择了帮助白念梨。他在白念梨伤好后嘱咐道：“归灵珠于浮海宗的重要性想必你也知晓，有些事不需要我多言，但你应当明白，你是浮海宗的弟子。”

        白念梨心思沉重，闻言郑重地点头附和，“弟子知晓！”

        柳长青也算是履行了归隐前对白念梨的承诺，他毕竟不欠她什么。

        “你们入宗后，应当自有分寸，我虽避世，但若有何事何物伤及浮海宗根本，也不会坐视不理。”柳长青语气淡漠，这也是对白念梨和旒寂的告诫。

        “是。”白念梨顶着压力应下，她之前也不知旒寂想要的东西是这么个重要法。

        离了柳长青那处，二人便要去浮海宗，通过第一层普通禁制便是真正进入浮海宗势力范围，白念梨却在几步远处停下。

        旒寂转身，暗红色衣袍下他似乎变得更加难以接近。

        “大哥，你该不会要把归灵珠给取走吧？”

        虽说她不是原身，对浮海宗没有多少感情，加之原主的情况，她对浮海宗也没有多少好感，但是要是让她去毁了浮海宗她还是表示拒绝。

        “先说好，我帮助你，一是因为你是大哥，二是我打不过你，三是我不知道归灵珠这么重要，四是——”白念梨突然住了嘴，她好像一不小心透露了什么信息。

        旒寂听笑了，他看向眼前人认真的双眸，“你是浮海宗弟子，不知道归灵珠重要？”

        旒寂其实对白念梨很是好奇，且不说她方才那句话里的漏洞，就是这突如其来的灵魂印记，也足以让他怀疑白念梨的身份，但是他探得眼前这人没有分毫被夺舍的痕迹，从始至终，白念梨就是白念梨。

        “我、我在宗门，不学无术来着……”白念梨暗恼自己这张笨嘴，即刻转移话题，“重点是大哥你，你要用归灵珠干什么？”

        “何清言想干什么，我就想干什么。”旒寂说得轻松，白念梨寻思，何清言不就是旒寂吗？

        少年看了看阳光，而后转身垂眸，“走吧！我只杀想杀我的人。”和他想杀的人。

        白念梨跟上，看这样子，旒寂似乎是不打算搭上浮海宗了？

        她与旒寂一前一后地过了禁制，看着那禁制如石入水般逐渐荡漾开来的波浪，心中莫名升起对未来的不确定，就是这样未知的感觉才最让人不安。

        浮海宗，沧澜峰主殿。

        “师兄归隐那么久，连旒寂堕魔都不能将他请出，如今竟然肯为了那个丫头给我传音了！”

        虽然只是传音，但这也足够令人感到新奇了。

        长济看着周边几个长老，最终把视线放到了四长老玄灵身上，“她不仅没去讨伐旒寂，如今还带了个外人回来。”

        虽然得到了柳长青的准许，但何清言终究不是浮海宗的弟子。

        “倒不知那人是何等身份。”长济手中的传音符化为齑粉，他起身观望，几名长老恭敬待命，这番模样他颇为受用，“也罢，终究是我宗弟子，回来也好。”

        玄灵低头，将所有的情绪隐于阴影中。

        柳长青在传音中提及白念梨需要给一位在凡间结识的兄长治怪病，需得用到归灵珠，长济轻抚胡须，叹息一声，“师兄也是，归灵珠如此重要，岂可随意使用。”

        “届时我会想想其他办法帮帮念梨的阿兄。”

        一阵灵力波动触动了大殿中央的魂灯，众人皆朝着魂灯望去，长济笑得和蔼，“念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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