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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淮薇鬼陵(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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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既白,一夜倾盆雨下,清晨草木含露,花香鸟语。

        隋麓白醒了,紫印堕仙人又在窗檐上喝酒,想起昨天打雷吓得他险些尿裤子的糗事,他恨不能当个棉花钻进被子缝里去。

        紫印堕仙指了指院子。

        “大哥,”隋麓白顺着窗,见隋婴御剑而来,全身胆子翻了好几个番,跳下床哒哒跑下楼梯,扑上去搂着大哥脖子,趴在大哥臂弯里哭的稀里哗啦,被逼着憋回去的眼泪,这刻,一滴不节约全涌出来。

        隋婴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把隋麓白提下来,“成何体统?”

        隋麓白只顾着就着隋婴的雪白长袖,一边抽鼻涕一边擦眼泪。

        “恭喜晗羽上仙,灵丝探知之境又上一层。”楼上声音悠悠传来。

        “燕长墨,果然是你。”隋婴没有惊讶,意料之中的事。

        周红鸥找到他,说两人遇上个紫印堕仙时,他就知道是此人。

        他探不到隋麓白的灵丝,却轻而易举探到毫不收敛的这位紫印堕仙的浊息。

        世间堕仙本就剩的不多,东躲西藏尚且不迭,敢动他玫山隋家人,点名招惹他明月界尊的,也就楼上那与酒为伴无所事事三百年的燕堕仙了。

        隋婴提着隋麓白一跃上窗檐。

        隋麓白迅速躲到大哥身后,揪着隋婴袖子,生怕被那堕仙当成人质捉回去要挟大哥。

        “真是,我又没欺负他,好吃好喝供着他,怎么跟在我这里受了天大委屈似的?”燕长墨向隋婴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不想麓白卷进来。”隋婴真的有些生气。

        燕长墨想起隋麓白晚上怕打雷那德行,宠成小白兔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有时间去听听说书吧,你宝贝弟弟被当成了书里的负心汉,险些被残魂勾去了,你该谢我救他性命才对。”

        “什么事?”隋婴明知故问。

        燕长墨从袖中掏出一小盒子抛出,“仙法会盟,我知你要带弟子上虚浮山,陌陌也会带岐山弟子去,这灵石,帮我带给陌陌。”

        隋婴接住,略有惊疑,盒子是普通的檀木,没有隔绝灵丝的结界,他触碰那盒子之时,本能的试出那灵石是与神云石类似的神品灵石。想此人长年累月在魔域丛林无人之境里瞎转悠,能找到些四界稀有罕见的神品宝贝,不足为奇。

        “你自己给她便是。”隋婴虽然这么说,还是把灵石盒子装进了乾坤囊。

        “我发过誓,此生不入三山门。”燕长墨把东西托给了隋婴。

        他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空中破开裂缝,半个身体进去,还是忍不住说了句,“附近有一女子的残魂。红衣红伞,喜欢在西郊城墙上跳舞看花。那残魂执念很深,倒是也没伤过人,晗羽上仙若是有心情,大可以把这闲事管一管。”

        隋婴眼见空中裂口消失,暗暗思索。

        如此轻巧的在天地间任何角落来去自如,如果有一天,这位紫印堕仙失去理智,该恐怕比当年若琊王还恐怖吧。

        隋麓白再傻,也看出大哥与这紫印堕仙是认识的。

        紫印堕仙还真没把他怎么样,只是吓唬他而已。小少爷瞬间从喷壶变身太阳花,想起自己的过命好兄弟,“大哥,红鸥他没事吧?”

        隋婴懒得搭理他,直接提起来扔回客栈,设下结界连同周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起关了起来。

        凤留镇最美的景色,是西郊夜月,传说凤凰飞过此地,见月色真美,栖息西郊一夜,竟于月色中忘却涅槃之苦,黎明熹微时才展翅乘风飞天而去。凤留的名字也是因此传说而来。

        隋婴隐匿身形,御剑西走,边走边想燕长墨留下话中的意思。

        倒是有一缕残魂,若隐若现,甚是奇怪。燕长墨既然指明了西郊,就先来看看吧。

        圆月之下,西面十米之高土灰岩石砌成的城墙上,当真有个红影,撑着红伞,跳着十分诡异的舞蹈。

        说是舞蹈,那是很给跳舞人面子,换做三岁小童,定会义正言辞的反驳他,说句“哪里是跳舞,明明是在原地转圈”的大实话。

        隋婴落地,轻羽归鞘,“跳舞”的红衣人脚步停下,把手里的红伞刷的收起来,血红的指甲整了整飘得到处都是的红衣带,与隋婴做了个凡世万福礼,“师兄,我好看吗?”

        花浅有一张惊为天人的脸皮,如果不举着伞原地转圈,定能让世间红衣萧索,黯然失色,只是跳舞一术,需日复一日的苦练基本功,不是每天除了晒太阳就是捡骨头的咸鱼能做的好看的。

        “为何打扮成这样?”

        “好看啊!”

        “……”

        “不好看吗?”花浅顿时陷入了哀怨。

        “……”

        “残魂因执念而生,也因执念而散,想要她消散,就得帮残魂完成心愿。”花浅重新撑起红伞,拖着长长的裙带,沿着城楼石阶,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十米城楼,走了许久才下到地面。

        隋婴跟下来,这些年他与花浅经常如此,偶然碰面。

        仙门四界自从虚浮山五大长老死在魔域,花浅自封白骨之祖长居淮薇鬼陵镜湖畔,两边就是水火不容。

        “你想怎么做?”花浅既然现身,就是有了破解之策。

        “明天陪我听说书,我就告诉你。”

        ……

        凡界四雅,琴棋书画,凡界四乐,吃喝嫖赌。

        至于说书,勉强归在“琴”这个风雅大类里面。

        奏琵琶的是个白胡子老爷爷,唱词的是个梳着朝天辫的妙龄小姑娘。凤留镇最大的酒楼,专门为两人开场子,可见这对祖父孙女给酒楼带来了多少生意财源。

        酒楼之中,雅乐齐飞,边听词曲边吃喝山珍海味,谁也不会在意为何酒楼最角落总是空着个座位。

        美人书生的故事,还是陈词滥调,可就是百听不厌。

        隋婴听第一段就脱口而出,“舞女就是残魂之主。”

        见旁边花浅“哭”的稀里哗啦。花浅包下一张桌子,与掌柜说一直留到晚上,不许别人来坐。

        书中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那舞女的执念,大概就是能再见他的心上人的转世。可死了一百年的人,去哪里找?

        仙道通天道,可不通冥道。纵然是堕仙,也是靠着仙骨灵丝吸纳天地灵脉之气进而突破万重境界的。更何况是他们四界之中四平八稳的修炼方式。

        结局末了,熊熊大火燃尽一切,舞女成红衣红伞女鬼,西楼月下,凌波独舞,倒是像昨夜鬼祖那副打扮。

        “哭”了小半个生辰,花浅终于坐定,感叹说,“果然,装是行不通的。”

        “能走了吗?我们去哪儿?”

        “陪我看花。”花浅扛起桌上红伞,“西郊有花海,风过如红舞,一定很好看。”

        然而西郊哪里有花,是一片乱坟岗。不是“风过如红舞”,而是“荒地现白骨”。

        花浅敲了敲土,“不错,很浅,无需画咒来引,说来就来。”

        说着,隋婴脚下的土块裂了个缝隙,一个小骷髅从里面爬出。小骷髅东张西望,先爬去花浅那,又爬来隋婴这儿,揪住隋婴的裤脚。

        “……”

        “他想给你引路。”花浅咬了咬红指甲,这根指骨已经断了。

        “什么路?”

        “坟。”

        两人跟着骨头架子一路走向南,骨头架子在一块石碑旁边停住了。花浅一挥手,架子散落,成了一堆稀疏白骨。

        石碑上面有字,虽然模糊,却依稀还能看清,“酒君。”

        “舞女的心上人,就叫这个名字。看来那家儿子并非无情无义,虽然因为贪恋富贵荣华杀了他,却还是给他修了个石碑坟墓,似乎也悄悄来拜祭过。”花浅背过手去,在袖中又掰断一根指骨,石碑竟然缓缓升高,挪了位置,从石碑底下爬出个高瘦的骷髅。

        “酒君?”

        白骨咔嚓咔嚓摇头。

        “酒君与酒君的邻居。”花浅摸了摸骨头的脑袋,“酒君的邻居说,十年之前,酒君的上半身尸骨,被盗墓贼挖走,而他的下半身尸骨,被盗墓贼挖走。两个坟也因此联通了,听到我召唤,酒君下半身不识路,他的上半身不能走,两人就勉强凑合了一下,上下半身拼成了一副完整的凡世人骨。”

        花浅的邪术能通冥道,恐怕从骨头上得到的信息不止这一点儿。

        隋婴了解花浅,他不愿说,问了也白问,“原来你是想找酒君的坟。可如果我们找到酒君的转世,那舞女留恋心上人,似乎更不愿意走了。”

        “没错,所以我就是找找而已,并没有打算把转世问出来。”花浅把肩上的红伞打开,“先找到舞女,告诉她她的执念是错的。”

        隋麓白怎么被那舞女盯上的?花浅猜测,是这小娃娃被他们相爱的故事感动了,哭的稀里哗啦。

        酒楼来听说书的人,来来往往,唯有这隋家小公子,是真心诚意为这对苦命鸳鸯而哭的。

        故事的女主角,貌似认为那个为她而哭的人能够理解她。

        红伞盖过头顶,花浅转动伞柄,忽然说了句让隋婴一头雾水的话,“我想买一匹马。”

        凡界行马,仙界可没有这种动物,御剑是必修课,出门多御剑而行,也有养仙鹤的,而花浅的淮薇鬼陵前有镜湖,后有万千魔兽,怎么突发奇想要一匹马?

        “我没钱。”

        小骨头很应景的从哪里扒拉出来一个陪葬碗,在隋婴脚底下晃来晃去。

        说好买马,可花浅到了集市买了马后,又牵着马,东看看西转转,硬是拉着隋婴到了集市最繁华热闹的中街。

        “那不是你家小朋友吗?”花浅瞧见熟悉面孔。

        隋家弟弟跟周家少爷。

        周红鸥与隋麓白在看斗蛐蛐。两人求了大师兄半天,大师兄好心好意把他们从结界里放出来,可一眨眼功夫人就溜之大吉。

        花浅两人在结界里,一直到隋麓白身后,两个聚精会神的少年也没发现。

        “大公鸡,大公鸡加油!”

        “风火轮,风火轮必胜必胜!”

        两人各买一只赢,两个蝈蝈打的不亦乐乎,势均力敌,围着的孩子们紧张得就跟自己打架似的。

        瞧隋婴一脸阴沉,花浅安慰道,“我们这么大小的时候,也不是遇见好奇的事儿拔不开眼,整天惹师父们生气,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被管着尤其不爽,恨不能把天捅下来。”

        谁都当过被前辈们保护着的后辈,把罚抄师训当成天底下最难解决的问题。

        “那是你。”隋婴自问,可从没如此不学无术过。

        “也是……晗羽上仙恨不能把所有的时间用在勤学苦练上。”花浅笑嘻嘻的背过手,把一手指骨尽数掰断。

        隋婴忽然觉得,身边变换了背景。

        脚下地面裂缝,白骨接排山倒海连爬了出来。

        花浅手里多了好几个乾坤囊,刚刚逛街的时候,他借口从里面找银子,用完了也没还给主家。而周红鸥与隋麓白的,是从他们身后偷走的。

        他用力一甩,一个骷髅接住。紧接着是轻羽剑,他从乾坤昂里单独拿出来的。四个小骷髅起跳接住,抬着轻羽剑,迈开小碎步,嗖嗖的跑远了。

        “花浅!你……”

        “我会把小白安安全全送回来的!”花浅笑的张扬,抓着毫无防备的隋麓白,翻身骑上白马,往西城门飞奔。他深知困不住隋婴多久,即使束手束脚,还失去了轻羽剑与乾坤囊里的法宝,晗羽上仙也绝不是好对付的主。

        隋婴好歹忍着没骂脏话,身边周红鸥一屁股坐倒在地,蹬着惊疑的大眼,很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骨头阵势吓到。

        爬上地面的骨头们,十分乖巧的蹲成一个圈,里面的人不动,骨头们也不动。

        隋婴不能大动干戈,此地虽有结界隐蔽,但实则是凤留镇最繁华的集市,然来人往络绎不绝,他可以把法术收在结界里,怕的是这群骨头收不住,误伤了凡人。

        花浅算好了他不敢动手,才敢用这千山骨海鬼阵困他。

        “师父,刚才那人……”周红鸥并不是个傻白甜少爷,他比隋麓白见多识广的多,“是淮薇鬼陵的大魔头吧?”

        隋婴一转脸,瞥见周红鸥脖子上的半块玉佩。

        天无绝人之路,花浅千算万算没算到,周红鸥随身带着降神。

        “降神借我用一下。”隋婴一手食指按上古玉,一丝灵力推进去,周红鸥感觉有一股温暖的气流总他脖颈间萦绕盘旋而出,像一朵云一样扩散成一个罩子,贴着结界,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小结界。

        “坐着别动。”

        隋婴手上忽然多了一把剑,与轻羽剑差不多长,剑身是冰凌。

        没有水汽,竟然能当空凝聚出这么锋利的冰凌武器来。

        骨头们跃跃欲试的向前挪动。

        隋婴控制冰剑,斩下前排骷髅的头颅,所有骨头,瞬间一拥而上,他手上冰剑瞬间变换成冰银长鞭,把冲上来的骨头打散推远。

        凝冰诀是最简单基本的仙法,可能做到瞬间而出,锋利成形,且瞬息万变的,修仙界里大概绝无仅有。毕竟,不是哪家上仙,都肯屈尊用这种小辈儿入门的最简单的仙术打群架。

        仙宝,仙器,仙符,最后才排到仙术,就算仙术,也分三六九等。

        隋婴也不是愿意才如此,但对付花浅这一群无止无休的爬爬骨,直接揍飞要比其他仙术好用的多。

        周红鸥看的痴了,从小就听说三百年前仙魔大战时燕军总帅的传奇,十分崇拜隋婴,才死缠烂打非要拜隋婴为师。

        都说仙人打架,多少会拉开距离,一来仙术聚成加持费时间,二来□□是仙家软肋,可今天,他有幸目睹了一场华华丽丽的近身战。

        冰凌变换,坚硬似骨,断了也会重新长出,骨头在降神圈出来的小结界里来回冲撞,终于全都散了架,成了半根半根,再也竖不起来。

        隋婴收拾的差不多,有降神在他才敢放开手脚,比想象中的快些,他疾步踏出结界,一声“剑来”,轻羽剑从某个坑里钻出来,光芒四射,转眼就横在空中。

        隋家传家宝岂会枉顾家主命令,真难为花浅的小骨头挖了几十米深的坑。

        乾坤囊先不急着找,晗羽上仙握紧轻羽剑,朝着西边城墙踏剑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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