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灭世之劫（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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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翰辰已至，燕陌陌与乌灵在来的路上，周红鸥拉着隋麓白呼呼的跑来，说想去流芳水榭找常诺。

        隋婴本也没工夫送自家弟弟回山门，本想让他跟陌陌去岐山，自家弟弟委屈兮兮，小声说自己不想去岐山，没等隋婴训斥，宋翰辰道，虚浮山就在长河界，近在眼前，且此行与樊山在天问阁求学的弟子同路，也算有照应，就应了两个小辈的请。

        他们到流芳水榭时，正见流芳水榭的弟子在切磋。

        流芳水榭对弟子们要求向来严格，赢了得赏，输了受罚，所以弟子们对每一次切磋都十分重视。

        周红鸥四处寻找常诺的影子，远远就看见了宋景在评判处记录比试成绩。常诺是界尊亲传徒儿，按着惯例，该与同为亲传的大弟子宋景一起帮长老们的忙。

        “宋师兄，”周红鸥问，“常师兄人呢？”

        宋景认得周家少爷的。师父早与他说过昙山与玫山的少爷要来，嘱咐他与常诺好生看顾。

        只是不巧，常诺人不在。

        “常师弟跟着二师弟去凡世天启城查女修失踪的事，”宋景道，“这几日该回来复命了。”

        周红鸥听说过一二，失踪的多半都是他昙山的师姐，大师兄也被派出去调查此事，只是一无所获，毫无头绪。

        他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周师弟？”

        “红鸥，你怎么了，又头疼了？”隋麓白知道周红鸥这毛病。

        “我没事，”周红鸥晃晃脑袋，“宋师兄你快忙吧，我跟小白自己转转就行。”

        宋景已经安排弟子给他们打扫了房间，因为天问阁发生的事故，樊山早做戒备，为回来的小辈单独设了防护结界，周红鸥与隋麓白的住处，更是加封了两重。

        普通的天雷，一道劈不开，有间隔功夫，近在虚浮山的几个界尊会立刻赶到。

        周红鸥顺着流芳水榭的回廊走着走着，忽然说，“小白，刚刚我一想到女修失踪的事儿，又开始头疼了。我忘记的事儿，跟失踪的女修有关。”

        他从乾坤囊里翻出小本，这些日子他把每次头疼之前想到的事儿，都记了下来，魔域、流芳水榭、堕仙、失踪的女修。

        可这些个只字片语，完全连不成一条线。

        “我们去一趟天启城吧，”与其坐在这里干着急，不如行动起来，正好常师兄也在那里，且天启城就临着长河界不远，他御剑没几天就到了。

        隋麓白点点头，他一贯没什么主见，对凡世也不熟，哪里都好玩，周红鸥去哪他跟着去就是。

        于是乎，两小只趁着樊山弟子切磋时，灰溜溜的出了四界境地，往天启城而去。

        ……

        天启为凡世大城，主路并排可走八辆马车，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女子撑着这些年城里最流行的红伞，伴着相公孩儿，笑意盈盈。乍一看有一队显眼的红羽，四界独一号，樊山弟子的制服。

        “常师弟，我们打听过了，黑白无常吃人的事儿，都是误会，与女修失踪无关，咱们快些回去复命吧。”

        “是呀，再不回去，尊上问起来，可是要责罚我们的。”

        此行尊上不仅让新收的徒儿常诺随行，还让所有人听他调遣。常诺虽是界尊亲传，可入门不久，年纪也不大，更没在切磋比武时登过台，弟子们都不怎么服气。

        可界尊命令，谁也不敢有半点怠慢，也只能听从少年的命令。

        他们是听说天启城闹鬼才来的，可官府挂出告示，此事解决，是人为假扮装神弄鬼，罪魁祸首已经绳之以法。如此，他们该回去禀报。谁知，常诺却命大家留在凡世，说他来时感受到浊息存在，似是堕仙，但那堕仙狡猾，刻意掩饰，浊息时有时无。

        几日查探毫无所获，多数弟子都不耐烦。

        虽拿不出证据，可常诺自认为探知没有错，他不想同门之间生出矛盾，道，“请几位师兄先行回山门复命，我再多留几日。”

        “既然常师弟这么说，那我们先回去。”

        留在凡世多一日，修炼便少一分，毕竟凡世灵气稀薄，远不如樊山四界之中。

        送师兄们出城，常诺一个人站在城楼上，想浊息明明就在城里，忽的听有人喊他，“常师兄。”

        周红鸥与隋麓白爬上城楼。

        得知两人因为天问阁休课，来樊山找自己，“你们怎知我在天启城？”

        “樊山制服这么显眼，我又不瞎，”周红鸥御剑来时就远远看见了红羽制服，“那小姑娘打着的红伞挺漂亮的，哪里买的，我也想买把回去送娘亲。”

        “这里危险，你们快些离开，天启城有时隐时现的浊息，我暂时还查不出是什么原因，”常诺有师命在身，没时间陪师弟们逛街。

        隋麓白说，“我们来找你，有别的事儿，常师兄，我们最近有很多事儿，忽然想不起来了。还有，我跟红鸥的记忆，有时候对不上，明明一起做过的事儿，我记得，他却不记得。比如我记得我们来流芳水榭找过你，可小白就不记得了，我记得见过你爹，你娘，陌陌，好像还有什么人，可那个人的脸是模糊的。”

        常诺的神识之海里，也有那样一张模糊的脸。

        他一度以为自己修炼时出了差错，并未告诉师父这些异样。

        “常师兄，你与我们讲讲，我们在流芳水榭都做了什么？”周红鸥想要知道更多的线索。

        “你们来找我，爹娘让我带你们去后山游玩，后山多雾，我们误入迷阵禁地，走散了，是燕界尊救了我们。”

        隋麓白问，“我修为不足被困住昏过去也就罢了，红鸥跟常师兄你，你们怎会晕过去的？”

        常诺也不知道，他的记忆中没有这一段，自然而然的以为晕过去，但此时并非纠结记忆的时候，“天启诡异，你们的身份，不宜来这个地方。”

        “常师兄刚刚不是说找不到浊息源头吗？我有宝贝，可以助你，”周红鸥从乾坤囊里拿出一盆灵植，“这草是昙山刚培养出来的，最顶尖的叶子向着浊息长。”

        因为仙门弟子以灵力周转运行，浊息之地多少灵力都会受阻，此草几乎没有什么用处，周少爷随身携带只因为叶子形状好看，想养大一点摘下来做书签。

        凡世灵力稀薄，修炼也不顺畅，对于浊息的敏锐，大大不如四界之中，难怪樊山弟子看不出。

        但灵植不同，该有的敏锐还是有，只见小草的顶叶盘旋，不断抽出新芽，瞬间长成了一条长长的藤蔓。

        常诺迅速设下结界，隐匿藤蔓，若被凡人看见，天启城恐怕真的闹鬼了。

        长藤沿着主街一路向前，曲折盘绕过一座座屋顶瓦檐，直到偏僻西北角落一处小宅院，停在了门口。

        宅子外摆着个巨大的“伞”字招牌。

        常诺对天启城的布置还算熟悉，那条街是城里的民俗街，许多手工艺的匠人住在那里。城里店铺最流行的红伞，都是出自那家，说来也奇怪，别家调不出那般艳丽又诱人的红色。

        “果然有浊息，”周红鸥对自家的灵植还是很有信心的，“我们跟着长藤生长的方向走，浊息的源头，肯定就是那座宅子。”

        “可是，”隋麓白弱弱的问，“藤蔓太明显了，我们发现了它在哪儿，它也知道我们在哪儿。”

        他刚说完，长藤燃起，从角落到城楼，半座城熊熊火光，凡人们直觉天地闷热，忽的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常诺挥出的三道符印，雨水浇灭了火势，也护住了半座城的凡人与房屋，降神结界环绕城楼上三人，挡下了顺着火焰袭来的滚烫热风。

        这绝不是魔兽能做到的，隐藏于宅子的，定是个强大的堕仙。浊息越发的浓郁，四散于天启城里，黑云压得漆漆一片，凡人惊恐尖叫，继而呼吸困难，浊息对于凡人是致命的毒，施术之人毫不不在乎凡世的生灵。

        紫金铃铛响的厉害，恐也是感知到巨大的危险。

        “哦，是降神？”城楼上忽然多了个人，一袭白衣，撑着红伞，遮住了脸。

        常诺握紧长鞭，背后的手指点墨，瞬间向樊山师门传出了消息。这哪里是他能对付的了的？周少爷的灵植太过高调，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隐藏凡世的堕仙给指了出来。

        白衣红伞，书里有记载，魔域仙乐宫里，若琊王的四个属下，别号四魔将军，排名第二的临聿。

        自从仙魔大战结束，四魔将军就消失在仙门的视线之中。

        都以为他们隐藏在魔域深处，毕竟魔域才适合堕仙修炼，却没想到，再出出现的临聿，是凡世一个制伞的匠人。

        “玫山金铃，这声音也是许久没听过了，”红伞微微抬起，瓢泼大雨骤停。

        隋麓白猛地晃铃铛，大哥就在樊山，感知到他有危险就会来，周红鸥想，降神只要撑到那一刻就好，却见临聿一转身，面向整座天启城，“撤了降神，我数到三，若是不撤，我便烧了这座城，城里的凡人一个也别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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