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2你很厉害、他是花神

蓝色，是一种极为清澈透亮的颜色，它代表着天空和海洋的色彩，故而蓝色象征着纯洁、冷静与广阔。

        在那一片令人安静并放松的蓝色中，润玉不禁回想起了往事。

        彼时，他刚成年，受封为夜神。拿到册封圣旨后，他马不停蹄搬出了天后的紫方云宫，住进了偏远但安静的璇玑宫。

        没多久，他遇上了天帝整十万岁寿辰。

        神仙的仙寿何其漫长。

        整十、整百的仙寿几乎无人在意，整千可以小办，整万可以稍微隆重一些，整十万则可以大办。

        若再加上‘天帝陛下’这个身份，必须大办特办，以对外界彰显天界威仪。

        父帝和母神对此十分重视，尚余大半年便已命太巳仙人等人着手操办，“务必要办得热热闹闹、喜气祥和”。

        润玉身为长子，又受封为夜神，自然也该送出一份厚礼，但他实在无力负担。

        璇玑宫每月用度，只维持在最低限度，几乎不会有一点盈余。每月月俸虽按时发放，但他才上任夜神不久，也没来得及存。加上之前他住在紫方云宫，吃住背靠母神，自然也无零钱可用。

        简而言之——虽然不想这么说，但事实的确如此——他是个穷光蛋。

        让穷光蛋奉上一份厚礼，这无异于要了他的命。

        偶然一日，他在省经阁翻找书籍，无意间看到了一本《炼器入门》。他忽然一想，自己没有好东西，不如便造一个。

        思路打开，剩下的便是实践。

        在完全吃透这本书后，他把自己能动用范围内的所有东西尽数找了出来，按照书上描述的方法开始炼器。

        一开始磕磕碰碰，到后来逐渐得心应手，最后他直接带着材料去了太上老君的兜率宫，请求借用丹炉。

        听说是为天帝陛下准备的寿礼，太上老君自然不敢推辞，随即带人离去清场。

        功夫不负有心人，焦心的等待过后，润玉最终炼成了一把琉璃扇。

        见还有些时间，他就着剩余材料，取下从不离身的人鱼泪，眼一闭心一狠直接扔进了丹炉。半晌后，一把通体冰蓝的长剑飞了出来。

        润玉如获至宝，将长剑变回手串带回右手，面不改色走了出去。

        后来，在九霄云殿之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奉上了耗费他无数心血的成品——曦华扇。

        天帝没想到润玉有这等惊喜，大喜过望，赐给他不少宝贝。

        回望满殿神仙，润玉既满心骄傲又略带失望。

        骄傲的是，无一人认出这曦华扇的材质；失望的也是，无一人认出这曦华扇的材质。

        本以为这个秘密会一直不为人知、淹没于时间洪流，不料今日此时，竟有一人当着他的面直截了当问了出来。

        见润玉傻傻坐着，像是陷入回忆，晴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晃。

        “润玉，回神了？”

        下一瞬，她的手腕被润玉紧紧握住。

        “咦，你这是干什么？”

        ——不会吧，难道揭穿了他的小心思，恼羞成怒了？不应该呀。

        “晴方……”

        润玉低头，和晴方的脸庞越靠越近。

        “你猜对了，这把扇子里真有我的龙鳞。”

        晴方一挑眉，无限自豪地回道，“我就说我猜对了嘛！”

        “你真只是因为同样的香味，才这么笃定吗？”

        润玉喃喃问道，目光忽然有些迷离。

        事关自己的口碑，晴方当然不允许任何人质疑。

        她坚定地说道，“我可是花族之主！在花族三千年，我对每一品花、草、树、木的香味了如指掌。第一次闻到你身上的香味，我就一直在想这到底是哪几种香味混合制成，但我想了半天，却发现那些都不是，不然我也不会直接问你。但不知为何你守口如瓶，我便只能暂时放下。

        “直到后来，你将你的逆鳞赠予我。我到手一闻，才知那股香味其实是从你的龙鳞上散发出来的。难怪我怎么都找不到是哪几种香花香草，原来是我根本没闻过的龙鳞香。”

        晴方的脸变得迷醉，“真是非常好闻又特殊的香味。即使只是很少一点，我也能立刻认出这一定源自你的龙鳞。”

        她求表扬似的仰脸一问，“我是不是很厉害？”

        “……自是。”

        润玉低头，和晴方的额头相抵，脸上浮现温柔笑意。虽然含蓄，却已是他极其少见的真实情感外露。

        “你比所有人都厉害呢。”

        时间已过数日。

        本以为可以继续过平静日子，天帝却忽然又召晴方单独议事。

        一进九霄云殿，见着天帝那副臭烂嘴脸，晴方便知定发生了比上次更棘手之事。

        不知这一次又来什么事，能比上次天帝企图攀私情向她借粮更麻烦。

        “参见陛下。”

        太微说道，“忘川那边又出事了。”

        “请陛下明示。”

        他从帝座缓步走下，直至晴方面前。

        “妖界确实派出五万大军，多带出三月口粮奔至忘川。”

        晴方低眉顺眼——她的任务完成，天帝还有什么话说？

        “但妖界大军松散懈怠，根本无意与天魔两界携手捕获穷奇。”

        “不想妖界大军如此散漫，真叫人大失所望。”

        场面话还是要应付一下的，不然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更糟糕的是，穷奇出其不意偷袭妖界存储粮草之地，致使大量粮草被大火烧毁。天兵拼尽全力抢救下来的粮草，也仅能维持五日。五日过后，天魔妖三界士兵再无一颗粮草可食。”

        晴方心里一沉——搞了半天还是来找她要粮草的。

        “陛下……”

        “本座知道这很为难，”太微拍拍晴方的肩膀，“但前线局势当真迫在眉睫了。”

        “潋滟愿竭尽全力，解陛下燃眉之急。”

        “你还能如何？”

        晴方一咬牙，“潋滟与众芳主即刻动身前往忘川，以落英令催生粮药，缓解前线困险！”

        “好！”

        太微朗声说道，“解救众生于为难，这才是花神之女！”

        他目光灼灼，“待你凯旋，本座便以你此番丰功伟绩，破格加封你为新任花神。”

        晴方震惊地抬头相望，得到的是太微的坚定点头。

        “铭谢陛下恩典！”

        ——不是她想这么做，而是天帝给的太多，她无法拒绝。

        再次和润玉匆匆道别，拜托他多加照顾锦觅，晴方便带着五位芳主出发去了忘川。

        一到忘川，晴方才发现，忘川的真实情况比天帝所说的严重百倍。

        距离火神传书天界、晴方站在忘川地界，已经过去了三日。剩下的粮草，精打细算也只能再勉强吃三日。

        更何况，妖界大军只带来了粮草，不曾带来药材。这就导致很多天兵天将、魔兵魔将的伤势得不到医治，全是靠着一口气才支撑不倒。

        见此生灵涂炭之景，还有火神、她爹水神、她娘风神的殷切期盼，晴方不得不花费大量灵力，启用落英令催长粮草。

        于是，很多人此生此世都鲜少看到的场景发生了。

        一片片粮草从荒芜土地迅速生长、开花、结穗、成熟，一颗颗叶幽藤自山坡阳面快速发芽、生叶、长茎、打苞……

        勉强做完这一切，晴方已体力不支跪坐在地，小脸煞白冷汗直流。看得长芳主万分心痛，洛霖上前轻柔地抱住她。

        “晴方，辛苦你了。”

        她苦笑着，晕倒在了她爹怀里。

        三日。

        晴方在床上躺了整整三日。她想不到她勉强催长出来那么多粮草，也只够天魔妖三界士兵吃三日。

        军帐门帘被人掀开，晴方双眼缓缓睁开。

        魔界暗无天日，天空是那么阴沉沉，像极了晴方此刻的心情。

        不待开人开口，她便乖乖下床干活。

        这样，干一天活、躺三天床的日子反复了三次。

        到最后，长芳主实在看不下去，从背后抱着晴方的身子苦苦哀求道，“少主，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了。牡丹只恨自己无能，不能启用落英令，为少主分忧解难！”

        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启用落英令，其实就连晴方也不可以。

        落英令乃是花神令牌，只有花神才能不费一丝力气、随心所欲启用。晴方能用，只是因为先花神早逝、天帝未册封新任花神，她又是先花神亲女，托福那点血脉联系，才好像能随意操控落英令。

        但不够格就是不够格。平常还好，一到关键时刻，不足之处就彻底显露出来。

        在这次催长粮药过程中，晴方终是负担不起落英令的灵力，才进行到一半，她便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倒向一旁。

        但她没摔在地面，而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晴方、晴方，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好像是润玉。

        “我没事……我还要……”

        “你都这样，就别管粮草了！换我来吧！”

        润玉把晴方交给焦急的长芳主，长芳主亦是满脸疑惑。

        “夜神殿下非花神及亲眷，不可启用落英令呀！”

        “我可以！”

        看着倒在长芳主怀里的晴方，润玉艰难地偏头闭眼。

        “动身之前，父帝就已加封润玉为……新任花神。”

        这句话，直接令在场所有人呆滞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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