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7借花献花、唤他父帝

用过晚膳，天色已暗。

        一群小精灵围着洛霖、临秀和长芳主等人，听他们说忘川那里发生的故事。

        润玉却悄悄拉走了晴方，神秘兮兮地说要给她看个好玩的，然后把她带到了紫藤花树下。

        “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

        “你抬头看。”

        短暂的施法过后，晴方看向头顶上空，当场震惊。

        一眨眼的工夫，黑色的天空便被层层绿光逐渐浸染，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美感。

        洛霖发现了异常，指着天上的绿光说道，“你们看，这便是魔界的天空。”

        小精灵们纷纷看得目瞪口呆。

        晴方期期艾艾地问道，“这、这不是魔界的绿色极光吗？怎么我们花族也有！”

        润玉温柔回道，“我既答应了你，怎可出尔反尔？”

        “难道你真的从魔界拽来了极光？”

        他摇头又点头，“从魔界回来，我便去省经阁翻了些古籍旧书，大概找到了小范围印照极光的方法。经几次试验，总算能成功表演给你看。”

        “光看那些莫名其妙的书就能领会贯通，你可真是太聪明了！”

        “还好。”

        “这个时候还谦虚什么，就该大大方方接受别人的夸奖！”晴方吃味地说道，“我要是有你这般聪明，早就吹得人尽皆知了，哪里会藏着掖着。”

        “那就……”润玉轻咳两声，“多谢晴方夸奖。”

        她笑道，“不只是我，今后无论任何人夸你，你都要记住：你绝对值得，而且还要当场感谢！”

        “不会太王婆卖瓜了吗？”

        “那也是有得瓜卖，别人想卖还没有呢！”

        润玉失笑，“真是个鬼灵精。”

        “可记住了？”

        “记着了。我值得别人夸奖，我还会当场感谢。”

        “这才像样！”

        看着晴方坚定的面庞，润玉不禁伸手将她抱在怀里。

        “润玉清寒，一生与寒夜为伴，无尊位、少亲友，倾其所有不过几只小兽，一间陋室。晴方贵为花族少主，前呼后拥，衣食无忧，水神亲父、风神嫡母、御封公主，尊贵非常……润玉与晴方相比，天壤之别亦不为过。”

        晴方抬手，抱着润玉清瘦的背脊。

        “蒙晴方不弃、花族接纳，从今往后，润玉愿成为花族一员，与晴方、与花族共进退、同甘苦、并荣辱。”

        “这可是……真的？”

        润玉狠狠点头，“确是！”

        “你不会后悔？”

        “绝不。”

        ——瞧，她还没威逼、诱导、胁迫，润玉便主动跳进了贼船。

        晴方笑着推开润玉，“之前我埋了几瓶桂花酿。此时正是酒成之际，不如我们就着这番美景，一起饮了？”

        润玉满脸甜蜜，“好。”

        ——孤寂万年，终于有一个人愿陪他了。

        翌日清晨。

        锦觅睡了个好觉，神清气爽起床出水镜走动。

        走到百花苗圃附近，她看见有一个人比她起得更早，正在众多鲜花之间挑选采摘。

        好奇之下，她便多看了几眼，然后惊讶地问道，“未来姐夫，你在这打转干什么呢？”

        一大早地不去睡觉，在这干什么粗活？

        润玉回身，对她说道，“锦觅，晨安。我没干什么，就想摘几朵花送给晴方。”

        锦觅满脸扭曲，“你摘花……送给姐姐？”

        “对呀。”他看出锦觅脸上神色不对，慌忙问道，“莫非此处的花不能摘吗？”

        “可以、当然可以。几枝花嘛，能有多大事……”她挥舞着手，示意润玉继续，“你选、你摘。”

        锦觅暗自腹诽，未来姐夫是不是吃错药了？

        稍微走远了些，她遇上同样早起的洛霖、临秀。

        “爹、娘，你们起得真早。”

        “锦觅，”洛霖摸着她的小脸问道，“昨晚睡得如何？”

        “非常好！”她重重点头，“我还是更喜欢这里，睡觉都比在天界更香。”

        洛霖欣慰，“那便好。”

        临秀转眼，见着润玉在苗圃里左挑右选、不亦乐乎，便问道，“润玉在那里干什么？”

        “未来姐夫说，他要送花给姐姐。”

        “送花？！”临秀向来快人快语，“花族哪一枝花不是晴方的，非要他送？”

        这一瞬间，三人齐齐沉默，然后不约而同忽略此事。

        离着早膳还有点时间，锦觅站在爹娘身边，却根本听不懂他们的话，万般无聊之下便蹲在路旁，看润玉摘花打发时间。

        这一看，不觉入了神。

        她歪头问道，“爹、娘，你们都是上神。这神和仙，有什么区别吗？”

        “成神，便需负起一身神职；晋仙，相比更加轻松自在。”

        “我只听长芳主说过，我和姐姐的生母是先花神，但我们真的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姐姐很想承继花神衣钵，但她不曾亲眼见过‘花神’，我想其实她也不知道，一个合格的花神该是什么样子。但今天、现在、此刻，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洛霖接着问道，“你怎么忽然间明白了？”

        “未来姐夫呀。”锦觅头朝润玉那个方向点点，“眼里是盛开的鲜花，心里放着重要的人……花神大抵就是这副模样吧？”

        二人默默望去。

        只见在清晨曦光下，润玉穿梭在百花苗圃，手执开得最美的几枝鲜花，脸上是如登春台的幸福笑容。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作，硬生生被他演绎得像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就连捕获穷奇凯旋天界，都不见他有这么开心！

        洛霖收回视线，对锦觅宽和地说道，“你长大了，能看出这些来。”

        她嘻嘻笑着，“还不是托了未来姐夫的福。”

        几人各自想着事，此时晴方从百花宫走来。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锦觅跳着站起来问道，“姐姐，是不是要吃早膳了？”

        “是的。杏花芳主说你们一早便出了水镜，我特意来瞧瞧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看摘花。”

        晴方满头雾水，一点儿都不明白怎么一回事。

        很快地，润玉便走了过来。看到他手里的花，晴方觉得她好像有点明白，锦觅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晴方，晨安。”

        他简短地说着，眼里是快要溢出来的柔情。叫锦觅忍不住摸摸手臂的鸡皮疙瘩，拖着她爹娘一溜烟要去吃早膳。

        晴方好笑地看着锦觅落荒而逃，转头对润玉打趣着说道，“昨夜你喝了三瓶桂花酿便倒了，今天还能这么早起？”

        “桂花酿醇而不烈，正是上品。只可惜润玉素来酒量低浅，倒叫晴方见笑了。”

        “你这酒量是该练练。”

        为了盖过这一章，润玉赶紧把手中的花递给晴方。

        “我见这些花开得正好，便摘来赠予你。”

        晴方顿时哭笑不得。

        “你摘我的花，来送给我？”

        “对呀。”

        “……还对。”

        这下润玉总算反应过来，“是我一时昏了头。这里的花，本就属于你。我竟然想摘你的花，再来送给你！”

        他脸上微红，赶紧连手带花一起收回。晴方却抓住他的手臂，将那一沓鲜花接了过来。

        “非要说的话，你送的不是花，而是借由这些花承载的情意。我怎可任凭你收回，得小心珍藏才是。”

        有晴方主动解围，润玉才没有那么局促。二人肩并肩，一起走向百花宫。

        洛霖回身一望，只觉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天上人间，难得真情。润玉性格温顺、办事妥当，对晴方情真意切，他这个做爹爹的也能安心了。

        新任花神润玉正式在花族上值。

        看着一块块粮草地飞速生长，花族少主晴方表示十分满意……然后闲得无聊在百花宫喝起了花茶。

        忽然，她的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

        “晴方……”

        ——是不是今日的茶有问题，她居然现了幻听，还听见天帝在叫她？

        “晴方！”

        ——怎么又是天帝？天帝不是在天界吗，没事为何会悄悄来到这里？

        “本座在花神冢！你速速赶来！”

        她一个激灵翻身站起，整理好衣裙，吩咐众人无需随从，然后独自去了花神冢。

        一入内，便见一锦衣男子立于灵台前，看着灵位沉默不语。灵位前插着三根香，袅袅青烟散于眼前。

        花神冢从未有过此刻这般压抑沉闷，叫她心里也低沉下来。

        “……参见陛下！”

        天帝转身，召晴方走近些。

        “匆忙召唤，可打扰了你办公？”

        他神色如常，似乎并未觉得异样。

        ——也是，这三千年他从没来过这里，怎会察觉此刻的异常。

        她恭敬回道，“有润玉在，潋滟稍得片刻休息。”

        “你可对本座临时册封润玉为花神，心怀不满？”

        ——当然不满，非常不满，极其不满！

        晴方沉默片刻，叹息着回道，“若说全然不介意，定是满口谎言。但早在忘川，爹爹和润玉便已将其中利害关系说清道明。潋滟也润玉乃临危受命，忿忿一阵便也能接受了。”

        她看向刻有「先花神梓芬」那块灵牌，“母亲神魂庇佑花族，得见润玉勤奋长粮，想来也会倍感欣慰。”

        太微便说道，“你放心，这花神之位只是短暂交给润玉。待你成功晋仙，本座即刻晋你为花神，绝不言虚！”

        晴方喜笑颜开，“谢陛下。”

        “不用叫陛下，”太微低下头，淳淳教诲道，“唤我一声父帝便好。”

        她惊呆了。

        “你是润玉的未婚妻，将来迟早会同润玉大婚。早一日唤我父帝，便能早一日习惯。”

        “这……于理不合吧。”

        “本座说出口的话，便无不合理之处。”

        事已至此，晴方只能小声念道，“那……父帝？”

        太微仿佛胸口中了一箭，捂胸抬头仰天闭目一气呵成。

        “我等这句话等了几万年，今日终于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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