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6焦心难耐、不受摆布

翼渺洲发生的闹剧，润玉和晴方在第一时间告知了水神和风神。

        洛霖、临秀知晓以后，当场雷霆大怒，第二天便风风火火去了天界，誓要天帝给他们一个说法。

        润玉和晴方没跟着一起去，是因为一个还需辛勤长粮，另一个则是——

        “苍天啊，我实在干不下去了，谁爱干谁干吧！”

        晴方愤怒地将手里的针线砸向一边，猛地灌几口水平息怒火。

        长芳主默默拾起地上的针线，多肉悄声将珍珠继续串联完整。

        ——很明显，她们就是晴方口中‘爱·干活’（擦屁股）的人。

        天杀的妖界，为了让足够多苍蝇混进翼渺洲，居然想了个这样歪主意。就没一个人想过，那么大一串珍珠腰链凭空消失，不会引起关注吗？

        该死的偏偏还是些活物，根本放不进她的储物空间，不然她才不必要一直等到苍蝇头子给她汇报不可。

        她真恨没早让暮辞回一趟妖界，再拿一串一模一样的珍珠腰链回来，不然就没这么多事了。

        万幸的是，那苍蝇头子终于找到了大皇子的踪迹，这下只要等到妖界整顿军队完毕，就可以直接压境要人……妖后应该非常满意了。

        如此大功劳，可全是托了她的福呢！

        思绪转回来，晴方看向身边二人。

        若论心灵手巧，还真没人抵得过多肉。虽只是寥寥几眼，多肉却能将那腰链的样式完完整整画下来，省却不少回忆工夫。如今，也是长芳主在一旁递珍珠，多肉在不慌不乱串珍珠……可谓和她刚才截然相反。

        “多肉，”摆脱了手上糟心活，晴方心情颇佳地说道，“这些珍珠比之前那串腰链的珍珠要大一些，应该用不了那么多吧。”

        “回少主，确实如此。多肉看少主似乎很喜欢珍珠首饰，不如便将剩下的珍珠也制成首饰吧。相信水神仙上看了，也会开心的。”

        晴方双手托腮，看着勤劳能干的多肉，极有深意地说道，“你做一！件！最好看的，就可以了。”

        “多肉明白。”

        隔了几日，润玉和晴方带着五位芳主和多肉，携粮草大队如期出发。

        甫一入南天门，润玉便察觉气氛不对。

        守在南天门的燎原君见几人来了，立即上前说道，“夜神殿下、潋滟公主，末将在此等候多时了。”

        “何事竟需燎原君专程在此等候？”

        燎原看了一眼淡然的晴方，“天帝陛下正在九霄云殿……审问华羽。”

        ——哦，原来是这件事。

        她以广袖捂唇说道，“敢问燎原君，是本公主去九霄云殿出面作证要紧，还是将粮草入八大粮仓更为要紧？”

        “禀公主，”燎原君躬身深深行礼，“二者相比，自是粮草要紧。”

        晴方不紧不慢地回道，“上次去你们翼渺洲，本公主学会了一件事。事要一件件做，活需细致来干，否则手忙脚乱地很容易出麻烦。”

        她走到燎原君面前，隔着一层轻甲压下他的手臂。

        “粮草数目请务必当面确认，不然缺了少了，我等与燎原君都说不清楚。”

        “末将遵旨！”

        论身份，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天将；论任务，一个是入仓，一个是作证。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就这样，晴方成功拖延了去九霄云殿的进程。

        燎原君身负校场军纪，时间何其宝贵。若华羽俯首认罪，他怎么会特意守在南天门，就为了尽快告知他们去九霄云殿？

        他人在这里，便只能说明一件事——有些人妄图从轻、从小处理，甚至想让她这个‘受害者’出席现场，为华羽说好话减轻刑罚或者……免罪。

        ——这些人还是去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呢。

        时辰一拖再拖，润玉和晴方等人气定神闲，燎原君却急得头上汗水直冒。

        他听穗禾公主说了翼渺洲的闹剧，也知道华羽心高气傲，被一番奚落定会咽不下气，可华羽胆大包天居然向潋滟公主起舞求偶，甚至给她下了迷障……他真的觉得华羽是嫌日子太好过了，想找些苦头吃吃。

        若非华羽是穗禾公主表弟，又深受天后娘娘疼爱，就凭他做的这些蠢事，还被水神、风神联合告上天界，陛下不活剐他一层皮都已是网开一面，哪里会拖至今日才来审理。

        尤其这当事人还是潋滟公主。

        他是真的想不通，同是三千岁，怎么潋滟公主如此成熟理性，华羽却还是一副小孩子心性，酿成泼天大祸而不自知！

        是的，泼天大祸。

        这件事涉及到了三方：鸟族、水神水族风神、还有花族。

        天界无人不知，水神仙上有多疼爱这个错过三千年才相认的长女，夜神有多喜爱这个六界第一美人的未婚妻，就连陛下也因为她那张和先花神一模一样的脸都额外偏爱。

        华羽好死不死，偏偏舞到这人面前，同时得罪了这些人，搞不好小命都难保！

        回想起那日，穗禾公主把华羽五花大绑捉到天界，听说水神和风神已捷足先登并告了御状，便在第一时间带着人去了洛湘府，请求二神宽恕并撤回折子。结果呢，穗禾公主连洛湘府的门都没进去，就被门口的仙侍请了回去。

        ——说是请，可那语气实在和赶没什么区别。

        穗禾公主贵为鸟族首领、天后侄女，哪里吃得了这个闭门羹。见此情形，她立刻转头去了紫方云宫，向天后娘娘求助。

        天后娘娘听说此事，当场就惊呆了，连问了三次是否属实。穗禾公主再次点头确认，天后娘娘气得一脚便将华羽踢翻在地，骂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招惹那个小贱……咳咳，潋滟公主，真是嫌命长了。

        华羽滚回天后娘娘脚边，求天后娘娘救他一命。

        天后娘娘看着那张和她有五分相似的脸，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又闭，许久之后才缓缓答应了。但她说只能保住华羽一条小命，刑罚必不会少，劝华羽做好心理准备。

        得天后娘娘一诺，华羽当然十分开心，当场挣脱了缚身绳索，抱着天后娘娘的腿，高呼天后娘娘简直再生父母……

        他也是刚刚发现，原来看似严密捆缚的绳索，实则松松系了个绳结，并未对华羽有实质伤害。

        穗禾公主不愧是穗禾公主，能想到这个办法，实在太厉害了。

        看着燎原君急不可耐又不得不装作镇定的模样，润玉将晴方拉至一侧，悄声说道，“看来此事……”

        他叹了口气，“只得小惩。”

        “为什么？”

        “自花族归顺，天界便是水族、鸟族、花族三足鼎立。此事将三族尽数牵扯，父帝必须将一碗水端平，不能任由一方被其余一方甚至多方压制。

        “前不久鸟族才举全族之力抗击穷奇。若因为此事，父帝便严加惩罚华羽，难免不会让鸟族觉得父帝在卸磨杀驴。秉公处理，虽保得公正、公平的名声，却失了鸟族之心，得不偿失。所以润玉觉得，”

        他牵住了晴方的手，“父帝极有可能重重提起、轻轻放下。”

        晴方深深吸了一口气，“得你提醒，我会做好心理准备的。”

        她委屈地说道，“终究不是亲生父女。便是唤了他一声父帝，他也不可能像我爹那样奋不顾身地为我出头。”

        润玉不明所以，但还是尽力安慰。

        “别想那么多。这件事不值得你介意……”他淡淡说道，“早知如此，我那时就该一剑杀了他，便不会有这么多烦心事。”

        晴方轻轻捏了一下润玉的掌心，“我不介意了，你也别介意。我相信，这些人一定会有将来因果报应的。”

        “好，我们都放开心吧。”

        九霄云殿。

        润玉和晴方刚踏入此处，便听见天帝怒不可遏的责骂声，以及天后一旁劝架圆场的调解声。

        和热闹的帝座不同，殿下的一些人却安静站着。

        水神、风神在左，火神、穗禾在右，中间跪着的是鼻青脸肿的华羽。

        二人平静行礼。

        “晴方来了！”天帝缓口气说道，“本座已听水神上报，得知这逆贼对你大不敬，实在愤怒难耐。你放心，本座一定严加惩罚这逆贼，为你讨回公道。”

        润玉回道，“父帝息怒，勿气坏了圣体。”

        这时，穗禾疾步走到晴方面前，扑通跪倒在地。

        “请潋滟公主宽恕，我这表弟年幼不懂事，对公主再三不敬。还请公主念其年幼，从轻处理。”

        天帝随即说道，“你别听她的，本座一定为你伸张正义。”末了他又补充道，“你想如何惩罚他，直说便是，本座无不应允。”

        这句话说完，殿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晴方一人身上。

        她猜，如果刚才润玉没有劝她，那她听了天帝这句保证，一定会狠狠惩处这个‘浪荡子’，把天后、火神、穗禾甚至整个鸟族的面子踩在脚下。但天帝却不一定会如实执行。他会说，华羽年纪小、惩处太甚、让她得饶人处且饶人，然后提出一些看似公允实则偏心的建议。如此一来，就算她万般不甘，也只能被迫答应，然后此事就成了鸟族、水族、花族之间的一根刺，迟早一日会全部爆发出来。

        ……对了，她怎么能忘了妖后说过的话。

        “太微其人，最爱权力制衡。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把那些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而她，绝不任天帝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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