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板他凶我

“不会吧？奶茶也能醉……”尚谨和宁星两人面面相觑。

        “尚谨，你去把他叫醒。”宁星无奈的说。

        “呃，要不让小向再睡一会？”语气带着弱弱的试探。

        “现在是上班时间，这样趴着成何体统。”

        “是，宁老板。”尚谨便轻轻拍拍向源的背，又轻轻戳戳他的手臂，“小尚，小尚……”

        只见向源缓缓的把头转过来，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嗯？~”尾音拖得长长的。

        两个眼皮做了几次轻微的跳跃，依旧没有成功睁开，又一头栽进两个手臂环抱形成的睡眠圈里。

        “这……宁老板，你看……”尚谨一脸尴尬的看着宁星。

        宁星轻叹了口气，说道：“行吧，那你先去忙你的。”

        ·

        向源梦见自己在和芒洛玩枕头大战的游戏，两人都在一张绵绵软软的床上，拿着枕头，互相进行攻击，甚是开心。

        可玩着玩着，芒洛竟然变成了那讨人厌的宁老板的模样，还没有穿上衣，显露出满分的身材，可打向源的力度也逐渐大了起来。

        向源顿时感觉脸有些吃痛，叫出了声：“嗷！”

        “向源！”

        向源猛的惊醒，定睛一看，原来是宁老板拿着合同在打自己。

        “干嘛打我……”

        “你自己看看时间。”宁星高高地站着俯视着向源，冷漠的说道。向源感觉宁星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垃圾。

        切，有什么好高傲的，向源心里这样吐槽了下。

        从桌上爬起，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震惊，怎么都下午了，难道我从早上睡到了下午？向源看到了桌上的始作俑者，那杯他只浅尝了一口的带酒精奶茶。

        “真不知道你是真的还是装的，”宁星哼了一声，“桌上口水擦一下，别打湿了合同。”

        “哦。”

        “数据弄完给我。”

        “哦。”向源没好气的应道，目送宁星回到他自己的办公位上。

        手机发来一条信息，是尚谨哥发来的。

        【尚谨：小向，今天又让你倒霉了，我的锅我的锅，还有上次因为我让你多了工作，我找机会好好补偿你请你吃顿饭哈。（抱歉表情）】

        【向源：没事，让我倒霉的是宁老板不是你。】

        哼。

        向源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宁星，没好气的在心里哼了一声。

        但哼来哼去的又有什么用呢，心里又轻叹一口气，只得擦了桌上的口水。

        呃这口水，应该只是因为睡觉本身而不是梦到了宁星的身材留的吧。

        这么想着，向源拍拍自己的脑袋，又翻开一份合同开始录入数据。

        但还是觉得头晕晕的，便用茶水间的咖啡机做了一杯美式。

        向源不喜欢喝咖啡，但为了让自己清醒也只能喝，咖啡对向源确实有效。

        不过向源一直怀疑让他清醒的不是咖啡因，而是苦味。

        ·

        或许是有了上一次核对合同数据的经验，向源觉得自己的工作速度提高了些，原以为今天又要是个大加班的日子，没想到在临近下班时就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整理好文件后，向源就发给了宁星：“宁老板，近两年的数据好了，你看下。”

        “嗯。”宁星应了声。

        向源听见鼠标的双击声，然后是鼠标滑轮滚动的声音。

        之见宁星看了看脸色不太好，闭着眼睛轻叹了口气，严肃的说：“向源，你过来一下。”

        向源只得乖乖的站到宁星旁边。

        “向源，招你来不是天天让你吃吃睡睡的，你看看你整的是个什么鬼东西？”

        “就是近两年的数据啊，不是都录入了嘛。”向源不懂宁星的不满意是为什么，又反问道，“是哪里录错了吗？”

        “录错是没有。”宁星顿了顿说，“你的目标只是不录错？你是a大毕业的，而这是衍星集团，你要是工作还是做得这么粗糙，和那些其他普通大学毕业的有什么差别？”

        听了宁星的职责，向源只觉得自己遭受了职场pua，嘟着嘴硬着语气又问：“宁老板，那你说说看要怎么做？”

        宁星也不知为何，觉得此刻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也不知道是真的对工作如此不满意还是只是想对向源发顿脾气，顿时觉得火冒三丈。

        宁星冷笑一声：“呵，你是猪脑子吧？这点小活都干不好？好，那我教教你怎么做。首先，你只是把数据录入进来了，练格式都没统一，之前给你公司这么多资料你就没发现表格统一的格式？标题什么字号、什么字体都是统一的。

        其次，你这么多数据录入进来，你都没有做一个排序，可以是按时间顺序，或者按金额分个类，你只是直接傻瓜式的输入进来。

        最后，我为什么要你做这个数据？为什么让你先把近两年的数据整理出来？如果我只是想看这一坨垃圾直接让你全部理完了给我不就行了？

        做这个是为了以史为鉴，以后的业务谈判的时候可以参考，而近两年的数据时间离得近，比较有参考价值。那你既然整理了数据是不是应该带点思考呢？是不是应该在第二页、第三页写出你发现的规律或者只是简单做一个分类统计图？这些你都没有做。

        那我请问你，我找猪来做和找一个a大毕业的你来做有什么区别？”宁星微微转过头，斜着眼冷冷的看着向源。

        这么一大段抨击的话像是一枚枚炮弹。

        向源本在心里一直默念“这是pua，这是pua”，可宁星说的一条条却又确实是向源没有做到、没有考虑到的东西。

        终于炮弹击破了向源心里的防线。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向源低着头，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唇，脚趾用力的抓地，若是有个洞他一定立刻钻进去。

        在学校、在家里，向源哪受过这委屈，他顿时对工作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向源用力的攥着自己的拳头，似乎在汇集自己最后的一点力量，抽了抽鼻子，带了点哭腔的说：“知道了，那你这么凶干嘛，我改不就好了。”

        说着向源快速整理好东西，低着头，终于发出了轻微的哽咽声，飞快的跑出办公室。

        在外面办公的同事们都注意到了向源，相互窃窃私语起来。

        呵，这小东西还骂不得，这么说两句就哭了，本来东西做的就不怎么样还不能说了？

        宁星可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过分了，他本就是想要对向源更严厉些的，他只是奇怪为什么这次凶完向源之后没有感受到之前的那种愉悦感，反而隐隐有一些不安和不爽。

        他并没有考虑到，向源只不过是刚刚从学校这个象牙塔里毕业的学生。

        白衍这时也刚好准备下班，路过宁星的办公室，看见了哭着跑走的向源，走了进来拍拍宁星的肩：“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宁星两手抱在胸前，头别到一边。

        “就算是工作做的不好也不至于嘛，向源这不也就是刚刚毕业，也刚进咱公司，什么东西不知道慢慢学不就得了。”

        宁星还是不说话。

        “走，今天就去喝酒去。”

        宁星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只说了声：“好。”

        ·

        这是向源一次感到，从办公室跑到公司门口的这一段路程，居然这么长。

        天旋地转。

        感觉到身边的人对自己投来的眼光，听到窃窃私语的声音，向源觉得那些或许都是对自己的嘲笑。

        就像这个世界所有的恶意都融合在了一起，而此刻的向源需要独自面对。

        可小小的向源哪有这么强大的能量去抵抗。

        当然这场景也只是他的幻想。

        尽管家庭并不富裕，向源也从没见过他的花心alpha爸爸一面，可向霜一个人便在向源的成长过程中给予了足够的关爱。

        或许还有很多不够成熟的地方，可谁不都是第一次做家长？向源在成长过程中的需求基本都被满足了。

        可无法避免的，因为缺失了一部分的教育，向源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或许比常人更早的用自己对世界的认知形成了一个闭环。

        他有自己的逻辑，他觉得自己是聪明的，他觉得自己是对的。

        可直到他开始进入企业工作，终于要成为一个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的人的时候，他撞到了那么大一块石头。

        那块石头，叫做你不够好。

        那块石头，叫做你不一定是对的。

        那块石头，叫宁星。

        嘻嘻哈哈掩盖着的自尊被翻开，向源的敏感终于浮了出来。

        他在一个不是自己世界的地方跑啊跑，跑啊跑，感觉很漫长、很难受。

        “砰”，在公司大门口，向源感觉自己一头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向源低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抬眼一看，是尚谨。

        便又带着哭腔的叫了一声：“谨哥……”眼里的泪如珍珠般颗颗滚落。

        “怎么啦，小尚，怎么哭啦？”尚谨的语气和眼里尽是温柔，宽大而略带粗糙的手掌摩挲着向源的脑袋。

        向源只觉得，怎么会有宁老板这么凶狠的人，又怎么会有尚谨哥这么温暖的人呢？

        像一个想找个温暖的窝窝的小刺猬，自然地就靠在了尚谨身上。

        一个清浅而温暖的怀抱。

        而此刻，答应了一起喝酒的宁星和白衍刚好也出了公司门。

        “咱就去公司旁边那家新开的清吧，我之前路过看着还蛮有格调……”白衍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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