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深山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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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橙黄色的阳光冲破云层,洒在葱绿的林间,波光粼粼的秋水河边,锦小泽捧着水喝了一口。
月珺:“有了五行灵草,海腴大概多久能醒啊?”他想赶紧带着锦小泽追上叶陆竹。
锦小泽沉思,嘴角沾着水珠,在光照下熠熠生辉。
其实海腴的伤无需五行灵草,血珍珠在他体内长两天,就能长出血脉,跟五行灵草并无直接关系。锦小泽想着反正得等两天,不能浪费时间,便生出去元剑山庄救墨无为的想法。自己受控于双缚术,去元剑山庄就得和月珺去。
五行灵草不会对海腴身体有影响,又符合元剑山庄‘独有’的特性,于是锦小泽便以治疗海腴伤势为由,要求跟月珺去元剑山庄借五行灵草。
“一天。”
“那太好了,我们快去送灵草吧。”月珺邀请锦小泽坐上无量酒壶。
他们空中御葫芦飞行时,锦小泽指着树林一个奔跑的身影:“靠近点,那里好像有人。”
月珺让葫芦往下沉,距离近了,看清了是一个穿灰麻棉服,戴着围帽的女人被一只狼追着跑。
两人从天而降,挡在女人面前,赶走了狼。
“上官道长,锦公子。”
一道沙哑的嗓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月珺和锦小泽疑惑地回首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
“小妇人是王婷兰,两日前于火山口茶馆见过。”女人自我介绍。
“你怎孤身在此?豆豆呢?”月珺询问道。
“豆豆在家呢。”王婷兰犹豫片刻:“我来秋水山找个人。”
月珺:“这荒山野岭的哪有人住啊。”
还真有人住,刘依素和海腴不就住在这儿吗?
王婷兰:“上官道长,锦公子,你们神通广大,能否帮我找找依素姐。”
锦小泽:“你说的依素姐,不会姓刘吧?”
“对,是她,你们认识吗?”王婷兰满心欢喜,若是有他们帮忙,事半功倍。
月珺和锦小泽对视一眼,可真巧了。
水蛇洞口,刘依素焦急地在踱步,葫芦的阴影落在地上,她赶紧抬起头,无量酒壶缓缓落地,三人从葫芦下来。
刘依素径直冲到锦小泽跟前:“大仙,你回来了。”
月珺指着刘依素对王婷兰说:“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王婷兰拿着一个木质发簪走到刘依素面前:“依素姐,刘叔快不行了,你回去见他一面吧。”
刘依素先是惊讶刘叔是谁,后看到簪子便知道她口中的刘叔是火山口茶铺的老翁。
“他是生是死与我无关。”刘依素冷漠地说完,请锦小泽去救海腴。
水蛇洞内,锦小泽将五行灵草放入海腴体内,然后告诉刘依素:“海兄明日可醒来。”
刘依素松了一口气,转头便看到王婷兰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王婷兰一直念叨着让她回去:“刘叔就想见你最后一面,依素姐,你回去见见他吧。”
刘依素:“你是谁?知道我和他之间纠葛吗?凭什么来替他劝我。”
“父女没有隔夜仇——”
刘依素呵斥道:“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
王婷兰伸手掀开自己的围帽,脸上都是青淤红肿,她眼含热泪地跪下:“求你见他最后一面吧。”
刘依素、月珺、锦小泽他们都惊讶王婷兰脸上的伤。
“你的伤?”刘依素恍惚中回忆起小时候,她爹硕大的拳头挥向她娘亲的情景。
王婷兰说起她的故事,她丈夫刘远爱喝酒,喝醉了就会打她,好几次自己都快被他打死了。
在茶铺遇到月珺的前一晚,她丈夫再一次打了她,还灌她喝热酒,嗓子被酒烫伤了,一说话就火辣辣的疼。不想在人前暴露凄惨模样,她用帷帽将伤口覆盖起来。因为她常以上火,脸上长热斑为借口戴帷帽,儿子习以为常,带她去茶馆喝凉茶。
每次出去后,豆豆奶奶都会单独跟豆豆问话,这次也不例外,豆豆将遇到月珺他们的事告诉了奶奶。
晚上,刘远又喝得醉醺醺回来,奶奶跟他说了火山口茶铺的事,刘远将睡着的豆豆抱到他奶奶房里,就拖着王婷兰到了柴房。
“你去勾搭汉子了?还是两个?”
王婷兰瑟瑟发抖缩在一团,她拼命摇头,用沙哑的嗓音说:“没有,我没有。”
刘远根本不听她解释,拳头一下下落在她的身上,鼻子被打断了,血沾染她的衣裙,王婷兰捂着鼻子求饶:“别打了,远哥,我,我真没有……”
刘远的拳头越发狠辣。
恍惚间,她想起在火山口茶铺。
月珺和锦小泽离开后,王婷兰在茶铺坐了好久,她不想回去那个窒息的家里,可又不能不回去,天色渐晚,她看着怀里熟睡的儿子,深深呼出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铜板放在茶桌上,准备离开。
“酗酒打人者无道理可讲,如果不想死,就反抗。”
王婷兰闻言,震惊地去看刘叔。
刘叔目光炯炯地盯着她:“我可以帮助你。”
回忆结束的王婷兰不想死在男人手里,她抓住一根木柴,忍着剧痛敲在刘远的脑袋上。
趁机逃走的她拍了邻居的门,想让他们开门收留她,刘远母子是出名的难缠,没人敢帮助她,她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茶铺,天色昏暗,刘叔门口点着一盏灯。
王婷兰敲响刘叔的门:“刘叔,救我,救我……”
听到声响出来的刘叔让她到屋后的茶园躲着,告诫道:“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出来。”
王婷兰答应了,她去到后屋,那是一片茶园,里面有一座坟茔。
茶铺里,刘叔从厨房拿出一把匕首,藏在袖子里,将锦小泽留下的白珍珠洒在地上。
刘远被砸得晕过去一阵后醒来,他追到茶铺来,此时,刘叔正提着灯笼找什么。
刘远连名带姓地喊:“喂,刘保仁,有看到王婷兰那贱/人跑哪去了吗?”
“找到了。”刘叔捡起地上的珍珠。
灯光下的珍珠又大又圆,刘远看得眼睛都直了,这肯定值不少钱,他走近刘叔:“老头,不想死的话,就将珠子给我。”他眼冒凶光,想将珍珠占为己有。
刘叔指着地上:“地上有的是。”
随着刘叔的手指方向,地上满是珍珠,刘远眼睛瞪得老大,他赶紧蹲下去找珍珠,刘叔趁他不注意,将匕首插进他的后腰。
“啊~”
王婷兰在后屋听到惨叫和打斗声,不敢出来,过了不知多久,屋外已经没了声音,她悄悄出来,看到刘远倒在血泊中,刘叔也奄奄一息。
王婷兰吓得僵住,刘叔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根木簪,递给她:“你…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簪子送……送到秋水山,给我……女儿依素。”
王婷兰从惊吓中反应过来,泪眼朦胧地她接过木簪:“刘叔,你坚持住,我去找医师来。”
刘保仁虚弱道:“找……依素,快……”
王婷兰点燃门口的火堆,然后拔腿往秋水山方向跑。
刘保仁年轻时好赌,赌输了将女儿卖给隔壁村的癞子,妻子护着女儿,他失手将妻子打死了。
妻子死后,女儿不知所踪,他被官府抓进牢里关了两年,再出来时,又娶了一名妻子,生了一个男孩,这个男孩长得不像自己,犯嘀咕的刘保仁便滴血认亲,发现自己疼在骨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刘保仁要找那个女人拼命,被那个女人的奸/夫打了一顿,带着他妻子和孩子以及所有财产跑了。
刘保仁自此就一个人生活。
这次,刘保仁帮助王婷兰,也算是帮自己一把,他一直后悔、痛恨当初的自己,杀了刘远,就好像杀了过去的自己一般,他解脱了。
唯一的遗憾是没能跟女儿见一面,跟她说句抱歉。
刘依素面无表情地听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王婷兰:“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爹啊,看在他悔过的份上,去见他一面吧。”
刘依素讽刺地冷笑:“爹?他为一己私欲将我卖给癞子,打死我娘时,可曾想起是我爹?若他妻妾相伴,儿女成群,你看他会想起我吗?不会,他如今作这般慈父姿态,因我是他唯一的血脉。”
“从小到大,他可没有对我有过半分怜爱,他对我的伤害,不会因为他年纪大了,后悔了,快死了,就能一笔勾销,就像我娘不会复活一样。”
王婷兰将簪子放在刘依素手里:“刘叔是疼惜你的。”
刘依素想起她十二岁时,她爹坐在葡萄树下的院子里,一手拿着刻刀一手拿着檀木在雕刻簪子的模样。
年少的刘依素捧着脸催促:“爹,还没好吗?”
刘保仁慈爱地笑着:“莫着急,爹给你雕个独一无二的簪子。”
刘母在屋里喊他们:“吃饭了。”
依素一听到可以吃饭了,赶紧从墩子上起来:“爹,娘叫我们吃饭了。”
“你先去吃,爹雕完这个凤凰尾巴就去。”
刘母出来牵着刘依素,温声细语说道:“先吃饭,天气冷,一会儿该凉了。”
既然刘母出来叫了,刘保仁只好放下刻刀和簪子去洗手吃饭。
这一放下就没再捡起来,那天,他被一个人叫了出去,然后就迷上了赌博。
从此,那个家再无温情,整天充斥着谩骂、哭泣、争吵……直到她娘倒在血泊中,她跑进了深山里。
刘依素将簪子塞回王婷兰手里:“你回去吧,我爹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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