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帝君穿着一身金绣龙凤纹样，双眼镶嵌珠宝，让衣服上的龙和凤凰宛若在眼前栩栩如生。他坐在帝休树下整理着身边放着的竹简，一旁早已摆好的棋局和酒杯像是在等人。

        “闻人见过帝君。”闻人站在他的身后微微颔首。“帝君早就知道我们要来。”

        “坐吧。”

        莘夏炎见状便也有样学样，见闻人的旁边还有一个坐垫，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可能是帝君这个名号，也可能是他看上去威严的背影，让莘夏炎有些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帝君不开心，那自己的下场会很惨吧。

        闻人见她那副放不开的样子，觉得甚是好笑，凑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别害怕，帝君很慈祥的。”

        这句话让莘夏炎感觉放松了很多，看着帝君低着脑袋收拾着那些摊在地上的竹简，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夏炎姑娘，好久不见。”

        莘夏炎看着帝君那张很熟悉的脸，大吃一惊，“你，你不是骗我妈几万块的那个臭道士么？”

        闻人看着微笑的帝君和此时勃然大怒的莘夏炎，一头雾水。

        “呵呵呵，那些钱我已经托拓跋交还予你了，不是么？”帝君拿起手边的酒杯浅浅抿了一口。

        这下轮到莘夏炎懵了，不过她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所以所有这一切都是你布好的局？”

        “非也，无论我出现不出现，你都会到这个世界来。只不过我的出现，会改变你的命运。”

        “什么命运？”

        “天机不可泄露。”帝君伸出双指指着一边的棋盘，棋盘散发着道道金光，“你看，这纵横十九道内的方寸棋盘，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黑子白子一来一回，这棋盘上也会有无数种布局，棋局终了，和棋或是胜败，便在这白黑棋子落点之中。”

        莘夏炎完全不懂围棋，但是她也能够大概明白帝君的意思，这山海异世像是一盘棋，自己的入局是无法改变的。黑玄代表黑子，闻人代表白子，而自己的介入像是棋盘内的一个交叉点，可以影响整盘棋走势的交叉点。

        “夏炎姑娘，这红绳还要好好保管，千万别大意弄丢了，这红绳是你母亲亲手编制的，上面带着对你的念想。”

        “你的意思是难道回不去了？”

        “会回去的，可是不是现在，你们跟我来。”

        帝君山山腰处有一座山洞，洞口金光符文围绕，两人跟着帝君的身后走进山洞。

        山洞内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墙壁上是已经破碎的壁画，和她在山海村看见的壁画不一样。

        山海村的壁画像是在画山海经内的神兽，记录山海异世内的情况。而面前的这副壁画即使破碎，也能看出更加的大气磅礴，壁画上画的是山海水林，大地天空。

        有一部分完整的壁画表面上浮现着淡淡金光，通过壁画还能看到神兽在里面悠然自得。

        “你们可以随意进入山海异世，难道不能让我离开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不希望你去冒险。虽然我们是神仙，但不代表我们无所畏惧。有时候我们也会无能为力，也会担心害怕。”

        三人回到帝休树下，帝君只是看着远处，听着闻人将最近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

        四位灵官中，青龙是年龄最小的。和他儿时的经历有关，青龙的性格像是一个敢作敢当却敏感易碎害羞的孩子。

        从小，白泽和帝君拓跋三人对青龙像是对自己的孩子般，教他做人教他法力教他成为一个敢做敢当的翩翩公子。

        也是因为这样，白泽帝君和拓跋三人对闻人也颇有耐心，要是此时换作白虎或者玄武坐在这里喋喋不休，他定是要将二人赶出帝君山的。

        “帝君，阚桃之和阚星月被打回原形了。”

        “无事，把他们留在这里吧，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转身想到回到殿内的他好像又想起来什么一样，“夏炎姑娘，你过来，吾与你有要事交代。”

        闻人站在英招的身边，看着莘夏炎不知道听见帝君说了什么，朝自己这边望来冁然而笑。

        他微微皱起眉头，不用猜也知道帝君说了什么。

        “夏炎姑娘，落子无悔。”

        莘夏炎转身看着帝君，重复了一遍，“落子无悔。”

        青龙山乃神界之山脉，隔开神界与人间，山内嵌有闻人神殿，为青龙所居，殿内金碧辉煌，每根巨柱上镶有翡翠盘龙栩栩如生。山中多是名贵花草树木，山上多金玉，实为圣地。

        闻人从大殿的左侧绕进花园内，穿过花园走进左手边的房间，“右手是你的房间。”

        莘夏炎推开房间，房间内千变万化，不一会儿，面前的房间变成了自己在朱雀宫泡温泉的那个房间，一模一样，她打开门，见还是那个花园，看来又是闻人的法术。

        她整个人泡在温泉里面，透过窗户看着触手可及的月亮，“哎，好饿啊，一天都没有吃饭了。”

        莫换烟一行人躲在山上的树林中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看见山下没有动静，这才放心地下山。

        山下血流凝固，遍地尸体，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到死都无法瞑目。

        莫换烟带着姐妹们将这些无辜被牵连之人草草安葬。也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何方，退路在何处。

        城门外的役使又多了不少，看来都是为了抓莫换烟做的准备，眼看现在进城也变得越发困难了。

        “换烟姑娘，这下怎么办？我们肯定是没有办法进城了，那我们现在能去哪啊？”

        莫换烟想起来，城外去往北边泾水村的路上有一座废弃已久的灵官庙，或许可以去那里避避风头。

        几人来到此处，到处都是杂草丛生，里面的灵官像也早就灰尘铺满，挂上了蜘蛛网，见草丛内有不少船板和小舟，她们把这些东西拖进来当做床板，上面铺满了杂草。

        “不过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船和舟啊，不会有人过来吧？”

        “应该不会有人过来。泾水村是一座水上的村庄，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小船和竹筏。你们先休息一会吧，我出去看看有什么能吃的。”

        “换烟姑娘，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也和你一起去。”

        是那两个在树林中为自己说话的姑娘。

        三人离开之后，寺庙可谓好不太平，其中一人认为只要现在她们出卖了莫换烟肯定能回城，三个人在寺庙之内为此吵了一顿。

        反观另一边，去找食物的三位姑娘在一起倒是其乐融融，那两位女子并未钱华城人士，而是从燕魂城来到此处帮朋友送信给亲戚的姐妹，姐姐名叫王碧，妹妹名叫王玉。

        “所以你们只是过来送信？”莫换烟看着两姐妹问道。

        “不是啦，我和姐姐是要去天虞城求药的，听说那里有位神医可以治好爹的怪病，不过去天虞城必须要经过钱华城，我的朋友刚好是钱华城人士，希望我们能够把书信交由银霜客栈的李掌柜。”王玉比姐姐稍显活泼，说起话来也是长炮连珠一般。

        “李掌柜，我认识他，他是个好人，我记得他把妻女送去了燕魂城。”

        “对，我们和李仙央非常好的朋友，但是我们到了这里才发现钱华城好像没有那么好进去的，也不知道这信能不能送进去。”

        “你们可以把信留给我，我有机会进城交给李掌柜，省得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耽误家父的病情。”莫换烟背对着二人摘下面前的蘑菇，心中也是觉得两位姑娘实属不易。

        “这怎么能行呢，你现在自己都如履薄冰，身边更是没有可信的人，如果我们此时弃你而去，岂不是无情无义。”王碧比妹妹多了一份温婉，但是姐妹两却都是有情有义之人。

        “万一我拖累你们了怎么办呢？”莫换烟看着两人稚嫩的面孔问道。

        “换烟姑娘，之前在山洞如果不是你救了我们，我们现在怕是早就死不瞑目了。”王碧将手中摘的野菜放进一旁捡来的竹篮中。

        “就是啊，放心吧，我们两姐妹从小运气就好，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王玉看菜已经一篮子，将篮子提了起来，“这些应该够了。”

        三人回到灵官庙后，发现剩下的三位姑娘早已不见踪影，莫换烟在寻遍了附近四处，也没有看见她们的身影。

        王玉看着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她们会去哪里呀？”

        王碧在破碎的烧香台上看见一张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我们就此离开别过，勿寻。

        “她们好像离开了。”

        莫换烟也无法强求她们留下，只是怕她们被那些役使发现就完了。她看着烧香台上还有剩余的半柱香，点燃香，插在已经裂成两半的香炉上，跪在朱雀原形的神像面前虔诚地焚香。

        王碧王玉姐妹见状，也双双跪下，虔诚地祈祷能够安然无恙。她们闭上眼睛，没有看见双眼突然转了个圈的神像。

        到了晚上，三人正在熟睡中，一阵铃铛声响了起来。莫换烟是最先醒过来的，铃铛声响起，说明外面有生人踩进了陷阱。

        她将另外正在熟睡的二人拍醒后，自己探出脑袋一探究竟。

        是那三位姑娘，还有姬守铭，他们举着火把正在靠近寺庙。

        “怎么办啊？”王玉小声地问道。

        王碧指着灵官像后面的窗户，“我们从窗户那里爬出去。”

        王玉年纪最小，第一个爬了出去，王碧紧随其后，莫换烟收尾。好在三人都小心翼翼，没有被发现。

        三人用杂草作掩护，趴在草堆里屏住呼吸，听着寺庙内的交谈。

        “你们不是说她们在这里的么，为什么人不见了？”姬守铭看着寺庙内的竹筏做的床板，但却不见人影，凶狠地问着那几位姑娘。

        “我们没有骗您，她确实在这里，您也看到了，这里确实有人生火的痕迹。”其中一位姑娘趴地一声跪在地上解释道。

        “来人，给我把这个寺庙包围起来，一根杂草都不允许放过。”

        毋清洛从车辇中走了出来，抽出姬守铭腰间挎着的佩刀当即插入女子的心口。“我毋清洛生平最讨厌背叛的人。”

        “城主，您放心，看这痕迹跑不远，应该是刚刚我们踩到了她们的陷阱给发现了，人估计是那时候溜走的。”

        “不要让我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床上绑着那么多美人，亲自跟着你来到这里，要是今晚莫换烟没有抓来，你也不用回去了。”

        “是，城主。”

        莫换烟三人躲在草丛里听着寺庙内发生的一切，但是她们好像现在无计可施了。

        “还有方法，我现在出去，你们两别动，至少能保住你们。”

        “别，一定能想到其他办法的。”

        “还能有什么方法，他们找到我们不过是时间问题，我不应该拖累你们的。”莫换烟带着绝望勉强的笑容，说完，腾地从草堆站了起来，往毋清洛的车辇处走去。

        “城主，她在这里。”姬守铭看见莫换烟的身影飞快地跑了过来，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毋清洛看见莫换烟那张比她姐姐温婉贤淑的脸，心中别提多喜欢了，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听说你在找你的姐姐。”

        “我姐姐在哪里？”莫换烟听见姐姐的名字分外激动。

        姬守铭见立功的机会来了，“你姐姐当然在我们清洛殿，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们城主，你就可以见到你姐姐。”

        “很好。”毋清洛眯着眼睛看着姬守铭，手中的刀下一秒直接穿心而过，看着姬守铭倒下的尸体，“我最讨厌抱有异心的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扳倒我，自立门户，想得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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