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突然间，严总竟是紧张起来了！

        就像王总认为的那样，严总年轻的时候在生意上自律果决，看起来就像是商界的劳模标杆……但是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其实就特别容易犯沉迷，之所以能够专心工作这么多年，完全就是因为他沉迷于金钱与成就带来的快感，为此他愿意通宵达旦，完全不顾身体健康。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沉迷慢慢从事业变成了追寻刺激性运动和享乐了而已。他能清楚得感觉到自己失控得越来越严重，尤其是情绪，他现在就连自己的情绪都没法控制，怎么可能还能控制得了自己的行为？

        但是景澄又是怎么知道的！

        严总盯着他的脸，手心都忍不住有点发汗。而王总更是惊诧，没想到他居然还真的说中了？

        “因为无法自控到您这种地步，很显然不是突发性的。”景澄不耐着性子解释，“而是多年累积，就像是老烟枪似的，有的时候别说自己想着去控制了，就算是自己做出了这样的行为可能也无法意识到，想要戒断非常困难……”

        他忽的道：“心理医生对你没有效果吧？”

        “对对对！”严总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心理医生的建议我都有照做，但越是治疗我就越是烦躁，每次尝试开始自律就好像在强迫做我自己非常厌恶的事情，我的情绪就会变得阴晴不定。”

        他连这都能看出来！

        这下王总包括陈骥，看着景澄的目光都有些震惊了。要知道像是严总这种级别的人物，对于自己的信息保密会做得非常周全，景澄就算是再有手段也很难拿到这些资料……更别说今天他被带到这里，还是临时起意。

        “那现在怎么办？”严总下意识地就依赖起他来，语气里面带了几分恳求，“小师傅您就帮帮我，帮帮我吧！”

        他已经不想再去追问更多了，他脑子里面一直惦记着刚刚景澄说的“很快就好”、“忍不忍都行”，他现在心里就像是被猫抓似的，难受得要命，他真的不想再躺在床上了，他现在就想出去嗨！

        “……”景澄无语凝噎，片刻才无奈地道：“我现在有两个方案。”

        他的嗓音不疾不徐，吐词清晰，“第一个就是最简单的，既然严总没有办法忍受长时间的治疗，那我们尽快治好他就行了，这样也能减缓他无法自控的焦虑。”

        果然如此！这正是景小师傅最擅长的！

        陈骥猜中大半，顿时喜出外望，急忙道：“小师傅，那我们到底多长时间能够治愈？”

        平海山给严总的恢复计划是半年左右，然而以景澄的技巧，虽然对待伤患不至于像是治愈儿童那般迅捷，但是怎么样也能缩短一半吧？三个月？两个月？

        “两周。”景澄道。

        陈骥：？

        他都还没反应过来，严总在旁边吓得差点坐起来了，“两，两周？治我的颈伤？”他的神色疯狂变化，突然握紧了拳头激动不已，“那我必定可以！”

        严总是这样想的，他觉得自己就连三个月……好吧虽然那三个月是因为痛得根本动弹不得才忍下来的，但是这次居然有如此神医摆在他的面前，他不论如何也不能让小师傅失望！

        “没错！”陈骥反应过来也是惊喜若狂，他就知道景小师傅就是最厉害的，“只要半个月内能够治好颈伤，我们再怎么样……”

        就在这时，景澄突然觉得不对，道：“等等，我什么时候说了只治颈伤的。”

        “？”陈骥和严总皆是迷茫，如果不是颈伤那还能是什么？

        “要治当然是一起治。”景澄淡定陈述，“全部毛病，总共两周。”

        所有人的呼吸忽然屏住。

        严总、王总还有陈骥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尤其是陈骥，明明上次在周立杨的面前已经领教过了对方的实力，但是这句话骤然听来，还是有些脑袋发懵，觉得不可思议。

        “全？全部！”所有人的声音瞬间拔高。

        ……

        ……

        景澄说到做到，当场给严总做了治疗方案。

        刚刚已经扎过针了，今天不太适合继续针灸。景澄就主要给他找找症结，教他一套康复的拳法，顺便再改善下他现在喝的药方。

        “小景师父的药方是不是特别强？”严总听到这里就暗暗激动，“我刚刚知道了，小景师父还是上了保健养生媒体的是不是？”

        “没错。”陈骥点头，虽然不是自己亲自治疗，却也莫名振奋，“而且小师傅最强的还是武术医疗，就您听到的那个感统失调和儿童癔症病例，都是武术医疗治好的。”

        “真的吗！”严总听完就更有信心了，握着景澄的手道：“我准备好了！小师傅您来吧！”

        景澄：“……”

        景澄要教康复拳法得去专门的武疗室，陈骥一直跟在旁边，发现景澄的姿态非常漂亮，不但收放自如，力度也掌握得恰到好处，明明这么年轻，竟是有种像是练了多年的炉火纯青感。

        小师傅不愧天赋异禀！

        陈骥在心头暗暗赞许。

        等到景澄出来以后，陈骥看了眼在依旧里面练得大汗淋漓的严总，不免得还有点好奇，问道：“对了小师傅，您刚刚不是说总共两个方案吗？除了快速治疗，第二个方案又是什么？”

        “哦。”反正现在尘埃落定，景澄倒是也没什么好瞒的，道：“第二个就是要从根源解决问题，严总现在老是无法自控，除了沉迷于享乐以外，还有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没有吃到教训。”

        陈骥愣了愣，道：“但，但是他颈部都严重骨折了，在病床上躺了这么久还不能算是吃到教训？”

        “他后悔也只是后悔刚刚受伤的那阵子，就像是熬夜一样，大部分的人熬到深夜会发誓说自己以后再也不熬了，但是除非真的给他们来下心脏骤停，否则他们第二天还是要知错就犯。”

        陈骥觉得他说得非常有道理！忍不住问道：“对对，那然后呢？”

        “然后我就已经告诉过严总了。”景澄娓娓道来，“我给他改良的那些药方对于他的恢复有奇效，他如果想痊愈，必须要在这半个月内好好坚持。”

        像严总现在这种情况，他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是会有权衡的。如果治疗时间长达三个月或者半年，也只能让他觉得稍感轻松的话，他宁愿选择破罐子破摔直接去嗨，但是如果告诉他半个月时间能痊愈所有疾病，他必定会因为这样的结果咬牙坚持。

        而等他这两周终于坚持过去以后……景澄叹了口气，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我当时学草药的时候确实没有学得很好啊。”

        原本应当把口味那几节课学完的，但是后来邻国打仗打来了，整个大地生灵涂炭，他不得不就这样迅速上阵，药方的效果练得倒是很好，但是为了赶时间赶效率，口味确实不尽人意。

        等严总这两周坚持过去以后，印象想必会非常深刻。

        陈骥：？？

        陈骥简直满头雾水，完全没有听懂！但就在这时，有弟子已经端着新煎的药过来，陈骥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赶忙接过给严总送了过去。

        严总现在正在委屈呢。

        刚刚那套拳看起来简单，但是真的好费劲！中途严总只是稍微因为累了松懈了下，景澄稍稍抬手，也不知道是扣住了他的什么穴位，痛得他果断保持姿势，连放都放不下来！

        景小师傅，他真的好狠！

        严总一面泪眼汪汪地接过了药，一面怀揣着希望问道：“景小师傅走了吗？他还对我说什么了吗？”比如要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也可以放弃之类的……

        “哦。”陈骥还真有，但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景澄单独嘱咐这个，试探着重复：“他说如果你下次受伤的话，可能还是他来治疗，还是这套拳法，还会改良药方？”

        “这样啊。”严总顿时有些失望。

        不过这也没办法，景小师傅是平海山都认证了比他们还要厉害的。而且他已经答应了景小师傅了，再怎么样这两周还是都要坚持过去的……想到这里，严总深吸了口气低头喝药，打算在第一天就给自己树立个勇敢的榜样！

        下个瞬间，严总“噗”地下喷了出来。

        陈骥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地接过药碗，保证了他接下来还能继续喝。谁知严总缓缓扭头，眼泪“唰”地就掉了下来，竟是比刚刚见到自己的时候还要惨烈，“陈师傅！”

        妈的，这太难喝了吧！

        景澄还要他坚持喝两周，每天喝三顿，要是下次还受伤还要喝……

        严总缓缓流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突然忍不住抱住陈骥嚎啕大哭：“我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受伤了！快叫景小师父收了神通吧！”

        陈骥：“…………？？？”

        ……

        ……

        王总是眼睁睁看着严总哭完了以后才出来的。

        他陪同的这一路不动声色，实际上却把所有的景象尽收眼底。从开始的时候对景澄略有试探，到中间治疗严总的时候暗暗心惊，到现在看着严总一把鼻涕一把泪却还要喝药，心里就只剩下了叹服。

        “景小师傅。”王总由衷地赞叹：“您是真的很厉害。”

        此时景澄正走到树荫下面，闻言扭头，微微一笑。

        他这一笑，王总顿时定在了原地。

        景澄平时也总笑，他在大部分时候都是礼貌而温和的，会给人这个少年特别容易亲近的感觉。可唯独此时，王总对上他漆黑湿润的眼眸，心头猛地一跳，竟像是全都被看穿了般。

        “王总考察得如何？”果不其然，景澄接着问道。

        “……！”王总失语半晌，才从震撼中缓缓地回过神来，神色间颇有歉意，“不好意思小师傅，今天我的确有考察您的意思。”

        原因极为简单，王总因为家里病人的缘故，和平海山早打过交道，自然而然地听说了感统失调和儿童癔症的治疗病例，当即就对景澄升起了浓厚的兴趣，正逢他的药方受到多方面的肯定，王总便在心底提前给这位少年下了定义。

        武医颇有成就。

        药方不遑多让。

        只是因为他实在过于年轻，还有家里病人的重要性，王总在这样的基础上，依旧生出了想要再多方试探的想法，直至此时被一举道破。

        景澄倒也没有生气，他觉得挺有意思的，笑着问道：“所以王总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明明依旧在笑，这次王总却从里面听出温和安抚的意味了。

        莫名其妙的，王总鼻头一酸，忍不住道：“是家父……”

        王总的父亲本是个退伍军人，当年在战场上时就留下了不少旧疾，如今年事已高，却还要忍受着各种病痛的折磨。老人家年纪大了根本没法承受手术，普通的疗养于他而言也只是杯水车薪，聊胜于无。

        王总跟平海山聊过多次，皆认为武医是最适合治疗王父的方法。武医中讲究“分寸”二字，拿捏得当既能顾及老人家的年龄，又能康复身体，起码能让老人家在最后这段时间少受些病痛。

        “在景小师傅以前，陈师傅已经有在考虑开始接触家父了，但是现在，想必陈师傅也会向我推荐景小师傅您。”王总言辞恳切，道：“还希望景小师傅能够好好考虑考虑，想要什么酬金或者条件，我都会尽量满足。”

        他说到后面甚至还有点着急，景澄按了按他的肩膀，道：“没关系，等我看过再说。”

        “等您……”王总下意识还想说点什么，却又猛地顿住，脸上有些不可置信，“您，您这是答应了？”

        就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

        王总在今天看完景澄的神通以后，其实心底已经在暗暗发誓，不管花费再大的代价，都一定要把景小师傅请到家里去给父亲治病。可谁知景澄竟是连条件都没有谈？

        景澄确实不是很在意这些物质的东西。

        他在穿书局工作的时候什么奢华世界没享受过？而且就算是之前自己的世界也没有缺过什么东西。景澄的物质欲极低，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好好养老罢了。

        只是眼见着王总的脸上流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景澄怕他心有不安，索性实话实说地安慰：“其实我很有钱。”

        他拿的可是全额优秀绩效！

        “可真有钱啊。”景澄感叹。

        王总：“…………？？”

        王总的意思是想要景澄尽快地接触他父亲，双方最终就约定到了第二天清晨。最近景澄的作息调整得差不多了，总算是在夜间睡了个好觉，起来的时候神清气爽。

        “景小师傅！”王总开着豪车来接他，亲自给景澄打开了车门，颇有些紧张地问道：“景小师傅，您准备好了吗？”

        “大部分情况下我都是可以的。”景澄听出他语气里面的焦虑，不由得耐心安抚，“你不用太担心。”

        王总现在听他的每句话都像是定心剂般，闻言又不自觉泛着点鼻酸，但是又很快压了下去，对于这次的治疗充满了信心。

        直到车辆停在了当地著名医院的门口。

        两人都还没有下车，前面突然蹿出几辆车别在了他们面前。随后车窗缓缓降落，一张轻浮年轻的脸展露出来，颇有些意味深长地道：“哦？是大哥啊，大哥今天又带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回来？”

        副驾驶还坐了个美艳的女人，淡淡一瞥后，顿时嗤笑出来，“别理你大哥，你大哥是生怕爸爸他身体太好，无时无刻想着法子的折腾。”

        王总还没说话，脸色却顿时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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