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6章 剖腹的时候必须醒着

居春知道紫衣受了伤，聂韶音身边需要有人照顾，便没有多话，问清楚了这家人的姓名，就走了。

        等居春回到折枝园的时候，这边产房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折枝园的所有人都回来了，纪志鸿和许应梨夫妇俩指挥着烧水和其他事宜，一些事情对他们来说都是专业的，尤其是自家组织的事情更是上心。

        一切都井井有条。

        只有产房内的动静太大，聂韶音虽然极力想要忍住不痛呼出声，但她却没有办法，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尖叫：“啊……啊……啊……”

        因为，她面对的，不止是生产的痛，还有蛊虫发作的折磨！

        这样的情况令很多人都担心，暖冬阁中庭内站满了折枝园的人，却没有一个说话的。

        君泽宁就站在产房门口，因为知道聂韶音生孩子这种事，他是不可能进去看。

        事实上，就算让他进去看他也不敢！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杏色长袍，上面染上了血污。

        那是他刚刚把聂韶音放下不久，鬼衣进来检查的时候，说了句：“师父见红了！快点做准备！她胎位不正，不能直接生，必须剖腹啊！”

        想到这个，君泽宁下意识地抓住门框，用力一捏。

        木制的门被他一个使劲，揪下来一大块！

        胎位不正、早产、加蛊毒发作……

        多么可怕的事情，哪怕是允许他留在聂韶音的身边，他也不敢看她剖腹！

        聂韶音啊聂韶音，你究竟是什么灾难体质！

        君泽宁自己就是八个月剖腹而生的，他甚至想到了，万一这个蛊虫过到了孩子的身上，将来这个孩子，是不是会与他一样的命运？

        这边，紫衣已经包扎好了伤口，急急忙忙地又过来了。

        兰十抿唇，脸色紧绷地道：“你伤那样重，来做什么！”

        紫衣一句话阻止了所有人把她劝退的想法：“剖宫术的事，我懂得比你们都多！”

        确实，虽然兰十和居春都懂一点，却谁也没有紫衣懂的多！

        她又道：“我都是皮外伤，养养就好了，小姐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让我进去，我不动手，可以指挥你们做。”

        有了紫衣的加入，剖宫术很快就开始了。

        在紫衣准备给聂韶音麻醉的时候，聂韶音一把捏住了她的手，道：“紫衣，不要让我昏迷！”

        “小姐！可是你会很痛的！”紫衣瞪大眼睛。

        聂韶音何尝不知道，在这个时代的麻醉技术不成熟，只能靠麻药来作用，如果没能昏迷过去的话，她要面对的是怎么样的痛，她很清楚！

        生生被剖开肚子将孩子取出来，已经够疼了，还有雪华在各种折腾！

        但是，她还是坚持：“不能昏迷，我必须醒着。”

        缓了缓，又道：“卿卿呢？”

        “我在！我在！”卿卿一个未婚姑娘，进来是想着聂韶音体内有蛊虫，所以留下来多多少少能帮点什么。

        但她毕竟对生产什么都不懂，所以就老老实实地站在最外围，看得心里吓死了。听到聂韶音的呼唤，才挤了进来。

        聂韶音朝她看去，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问：“在剖开我肚子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看着，如果能够把雪华引出来，你就想办法把它抓住，这个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你做得到吗？”

        关于怎么把蛊虫弄出来，聂韶音确实与卿卿商谈过，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至少是一个希望！

        卿卿见她这么痛苦还想着这件事，点点头道：“好，我记得，我会努力！”

        这时候，她就不去提醒聂韶音，她曾经说过，雪华很精明，但凡察觉到对自己不利的事要发生，大概就不会在腹部了，指不定会钻进聂韶音身子其他地方去！

        所以，她只能尽量努力！

        因为是要剖宫术，所以并不需要什么稳婆之类的人。

        聂韶音喝了麻沸散，肚皮上也涂了许多麻药，等麻药开始起作用的时候，紫衣又让居春用酒精给聂韶音的肚皮消毒。

        这边，兰十正在帮鬼衣做术前准备。

        卿卿也朝这边看了一眼，见鬼衣动作很慢，而且嘴里还在念着步骤，不禁皱眉，道：“你手抖个鬼啊！聂姐姐都这样了，你还抖！”

        “你不怕？”鬼衣没有心情跟她吵吵，他已经很努力想要镇定自己的情绪了。

        虽然用牛羊做过实践，问题聂韶音又不是牛羊，那是活生生的人啊！

        她是逸王妃，生的是小世子，身份有多尊贵自然就不提了。

        她还是他鬼衣的师父啊！尊师重道且不谈，相处久了都是有感情的！

        这时候，鬼衣十分了解聂韶音说过的：给自己最亲近的人做手术，是最难的。难的不是手术本身，而是攻克自己的心理恐惧感。

        你会下意识害怕，会控制不住自己手抖。

        如果你手一抖，那么你这个亲人就完了。

        那时候，她是这样教他的：如果遇上了这样的事，你就告诉自己“我不能倒下”、“我不能害怕”、“只有我振作，才能救他的命”、“他等着我救命呢”……类似的话不断在脑中循环，就算你再害怕，你也会强行振作起来。

        有时候，靠的就是这一鼓作气的精神！

        靠的是这样的心理暗示作用！

        鬼衣想到了这个，他就开始在心里默念：“师父等着我救她的命，还有小世子！只要我稳住了，两人都能活！目前只能靠我了，如果我稳不住，他们两个都可能活不下去，我万死难辞其咎！”

        当然，当大夫的都很清楚，很多时候，这个病人是否能够救活，并不全看大夫，也靠病人自身的毅力。

        但是，做这行的，都会不由自主地去认为，这是自己的责任！

        鬼衣努力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不知不觉竟然把话说了出来。

        卿卿一开始以为他还是在念步骤，刚想骂他“怂样”，仔细一听，竟然发现鬼衣嘴里念念有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于我而言最重要，我一定要让她母子平安，如若我做不到，我以死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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