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救不回来就算了吧

见她这副样子，君陌归就知道，孩子的情况肯定很不好！

        不然，也不会放在她为了以防万一才准备的暖房里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问的。不问，也是因为不想在聂韶音经历了生死大劫之后，这么脆弱的时候，在她心伤上戳她。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她眼里他不问比问了还叫人难过。

        问了，她还有一个与她分享苦痛的人，这个人是她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可是他不问，像个陌生人！

        君陌归不懂，他微微拧眉，朝鬼衣看去，道：“到底如何？”

        一个是自己的主子，一个是自己的师父，手心手背都是肉，鬼衣再对君陌归不满也不可能不回话，答道：“小世子是不足月生的，本来就相对足月生的孩子要弱一些。生下来的时候其实也还好，除了稍微弱一点，一切还正常。刚抱出来的时候，还会哭。可是……”

        说到这个，鬼衣觉得命运对这个孩子实在是太残忍了，他叹了一口气，道：“雪华想要顺势寄宿在小世子体内，却失败了。可能被我们的阻拦激怒，刺激了它。所以雪华攻击了小世子，从头部进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伤了小世子的脑子，便如此了。小世子不吃不喝，不哭不闹的，心脉非常弱。”

        关键是，如果一直不能吃奶，就算没有病死，迟早也要饿死！

        君陌归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道：“紫衣、兰十，你们出去，将闲杂人等都暂时清出去。”

        紫衣和兰十是聂韶音的人，自然不会听君陌归的话。见聂韶音不吭声，她们俩就没有离开。

        对于这种情况，君陌归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他叹了一口气，道：“本王要与你说几句话，你先让她们出去。”

        聂韶音也没有看他，而是一直将目光放在孩子身上，冷淡地道：“折枝园是我的地盘，紫衣兰十现在都是我的人了！逸王若想逞威风，还请回你的逸王府。”

        听着他一口一个“本王”，她心里就堵得不行，所以也拿这种话堵他。

        “聂韶音……”君陌归有些无奈。

        他本该没有情绪的，对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心情上的波动，但是面对这样的聂韶音，他浑身哪里都不对劲！

        似乎有一些细微的感觉，可又抓不住的那种。很微小，对他的理智影响不大。

        但见她脸色一片雪白，原本红润的唇上一点儿颜色都没有，刚生下来的孩子又是这样，若非不能坐起来，她绝对不会这样安分躺着。

        她就像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粉嫩娇花，不但失了艳色，还七零八落！

        不管怎么说，他的妻子被人欺负得这样惨，他若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那就真的不是个人了！

        无情道让他的七情六欲没有了，但面对聂韶音的时候，似乎总有那么一点比面对别人要更加细微的感觉！

        他本来是想同她说正事的，见她如此，便没有坚持要说了，而是道：“孩子出了事，让鬼衣尽力救治，你们都努力过了，若是实在救不回来，就算了吧。你要保重好自己……”

        君陌归是想说：你保重好自己的身子，孩子还可以再有。就算本王没有感情了，再给你一个孩子也不是做不到的。

        “你闭嘴！”

        聂韶音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放在被面上的双手倏地就紧握成拳，力道大得指节泛白！

        “算了吧？”她笑得十分惨淡，道：“你本来就已经无情无欲了，自然可以随便说出来算了的这种话！这个孩子，你除了贡献了一颗种子让他有了生命体之外，既没有经历过怀胎，没有亲身经历他在我肚子里一点一点长大的过程，也没有任何为人父的期待，从来没有期盼过他来到这个世上……如此种种，你当然可以说算了！”

        越说，她的情绪越激动：“君陌归啊君陌归，你他妈可以算了，但我不能！”

        “我不能，你知道吗！”

        这最后一句，她是喊出来的！

        她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地道：“从我知道他的存在开始，我的心里就充满了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让他来到这个世上。我不愿意让他生来就承受上一代的恩怨，所以想过放弃他！”

        “但是因为你失踪了！为了给你守住这一切，我必须把他留下来，那样我才能名正言顺地坐镇逸王府，有底气跟你的仇人斗！”

        “君陌归，他的到来和他的留下，都是因为你，因为我的私心更偏向于你！如果因为我的自私想要他来，而让雪华对他造成了伤害，我心里没办法安宁！”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君陌归惊讶她的说法，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是错的。

        不如，让她发泄。

        “当初得知有了孩子，我本想与你商量此事，因此去了北城。本想等你打了胜仗回来，再告诉你这件事，让你和我一同做决定！可是……”

        “你从来不曾知道过有这么个孩子的存在！你不曾对他有过任何感情、任何期待！”

        “当你再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对这个世界都失去了感觉，从来不曾参与过孩子孕育的过程，因此，你对他没有任何感觉！”

        “说好听点，他是你儿子！”

        “说得不好听，对你而言，儿子也好、妻子也罢，不过都是可有可无的责任罢了！”

        “换一个层面说，责任，其实就是负累！”

        “君陌归，我和这个孩子，都是你的累赘！所以，你当然可以说算了！但是我不能！”

        “他从一个小小的胚芽开始，一天天在我肚子里长大，有了心跳、长出了手脚、长成了小娃娃……眼瞧着他生下来了，吃多少苦我都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他为什么这么命苦！”

        君陌归被她突然爆发的情绪弄得一怔，依然保持了理智，道：“聂韶音，事已至此，就算你舍不得，若救不活他就只能死！本王不过是想让你别期盼太高，免得你心里难受，并没有别的意思，并不是盼着他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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