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就怕他们太沉得住气

夹棍是古代的一种酷刑，绳索穿过六根木棍，都是活结，将五指夹进去，两边绳索一拉。六根木棍把五指紧紧勒住，越勒越紧，甚至能生生把指骨给夹爆！

        所谓十指痛连心，吃了夹棍还能嘴严的，那骨头够硬的了。

        还没有开始行刑呢，光是看着夹棍上来了都让人觉得手指疼！

        聂韶音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关节，抿了抿唇。

        她思索着，如果是自己遇上了古代的各种酷刑，让她招认什么的话，是不是全招了算了？

        不过想想，被聂劲峰抽了三十鞭她不也咬着牙承受下来了吗？

        回过神来，夹棍已经上了聂婧儿的手指，衙役正要拉紧，聂婧儿突然崩溃尖叫：“我招！我全都招！”

        毕竟是个姑娘家，已经毁容，再废了十指那就完全是个废人了。

        酷刑威逼下，聂婧儿终究骨头不够硬，一五一十地招认。

        她是如何配了毒药，如何约云萝出来，再如何挑唆云萝把毒药放在聂韶音的食物里，全都说了，还签字画押。

        张荣拍案定罪：“本官在大理寺十余年，见多了恶徒，却没想过，这么个小姑娘心肠如此歹毒，谋害自己的姐姐！”

        “犯女聂婧儿，制毒指使他人意图谋害嫡姐，罪证确凿！”

        “先打三十大板，再押入大牢。念在受害人并未中毒，谋害未遂，着聂婧儿关押大理寺监牢三年！”

        对聂婧儿的处置，虽然说不能消除聂韶音的心头火气，却也只能如此了。

        然，还有另外一个共犯呢！

        聂韶音朝张荣看去，诚恳地道：“张大人，此案主谋是聂婧儿，大人您已经处置了。那么……从犯呢？”

        张荣面色一僵。

        要他处置云萝？

        但凡换做其他皇亲国戚，他都敢说自己秉公执法。可是云萝……

        宁国公唯一的血脉！

        宁国公是谁？那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的英雄！

        这是一个巨大的坑，一般人都不愿意轻易去碰。

        聂韶音淡定如斯地看着他，并不着急，也不去催促。

        君陌归与她聊过张荣这个人，据说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先帝在位的时候，他就已经坐在大理寺卿这个位置上了，曾经问斩过一位王爷——也就是当今皇帝与君陌归的皇叔，整座王府满门抄斩！

        有这种魄力的人，还能不敢治云萝个小把戏？

        唯一忌惮的，无非是宁国公英雄的名声，担心引发民愤而已。

        但是，张荣这种行为准则特别规范的人，要处理云萝，也只是突破一下心理障碍而已！

        果然不出所料，片刻后，张荣整理了师爷记录下来的卷宗，认真看了一遍。

        聂韶音猜想他是把供词和证据、证词全都捋顺了，找不到别人参他一本的漏洞，便会下定决心。

        果然，片刻后，便听得他拍了一下惊堂木：“犯女云萝，意图下毒谋杀聂韶，对罪行供认不讳，念其主动投案且谋杀未遂，押入大牢，关押一年！”

        终究，刑罚算是轻一点的。

        可是，听到这种判罚，云萝哪里肯接受？

        她倏地上前两步，一张俏脸绷着怒气，道：“张大人！我不服！”

        居春和紫衣都朝聂韶音看了一眼。

        聂韶音觉得没意思。

        在现代，谋杀未遂也是重罪，少说也十年起步，情节严重的几十年都有可能。

        可这……

        聂婧儿三年，云萝一年。

        而且，古代不牢靠的司法体系，以宁夫人的身份，去太后那里哭求几声，搞不好就会求着皇帝那边放人。

        云萝服不服，她也管不了，毕竟这一切不是她说的算，律法在古代也不是绝对的。

        所以，她只是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靠居春扶着朝张荣福了个身，道：“多谢大人为小女子主持公道，如若无事，我有伤病在身不便久撑，先告辞了！”

        至于后续如何发展，那是张荣的事。

        他要放了云萝，她也没法要求他不放，与其看着闹心，不如回去睡觉！

        *

        逸王府铃霖苑。

        晚间，聂韶音随意吃了一点东西，便躺在小榻上闭目养神。

        居春坐在一旁的圆凳上，抱着衣料在给她缝制新衣裳。

        紫衣从外面跨步进来，道：“小姐，大理寺衙门那边传来的消息，聂三小姐与云萝小姐都被押入大牢了。”

        “嗯。”聂韶音没动，应了一声。

        紫衣迟疑了一下，才道：“听说云萝小姐被打入大牢，宁夫人立刻去了大理寺，随后又进了宫，此时尚未归来。”

        宁夫人去大理寺，除了了解状况外，自然也是想给张荣施压。而张荣铁面判官一个，自然不肯放人。宁夫人进宫，自然是找太后哭诉去了。

        太后会如何主持这件事，谁也想不到。

        聂韶音认为，无非是两种可能：

        第一，用太后的强权、或者是皇帝的皇权来征服张荣，令张荣放人；

        第二，自认理亏，从别的方面想办法——例如，从她这个原告这里下手，让她撤销告状，放了云萝。

        张荣的脾气，太后不可能不清楚，那么……极有可能是第二种！

        但见聂韶音右手捏着左手的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指节，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紫衣静静地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居春放下了手里的针线，微微轻叹道：“所幸，铃霖苑宁夫人也不能擅闯，不然怕姑娘今夜都不得安宁。逸王也不在府中，宁夫人怕是要闹起来。”

        “今夜睡个好觉，明天等着他们来找我。”聂韶音像是想清楚了，缓缓从小榻上爬起来，事不关己的模样，道：“紫衣帮我去打点热水，我要擦洗一下。”

        自从受伤以来，她接连擦洗身子这么长时间，已经好久没能好好洗澡了，心情真的是烦透了！

        居春把衣料放好，扶着她，道：“这一次聂三小姐挨了三十个板子，估摸要恨毒了姑娘，聂家那边……”

        “呵。”

        聂韶音唇边勾出一弯冰冷的弧度，道：“就怕他们太沉得住气！”

        *

        次日。

        昨夜宁夫人什么时候从宫里回来的，聂韶音不关心，感冒让她疲倦得很，这一脚睡得很沉。

        早上起来的时候，听到紫衣的禀报：“宁夫人昨夜回来，在外头要见小姐，我只说小姐病了，昏睡着不能见客。她便回去了，倒是没闹。这还真不符合她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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