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活招牌

聂韶音已经转身进临时诊室，丢下一句：“开工，别聊了。”

        此时，医馆已经开门营业了，昨日没排到的病患涌进来。

        没有看妇科的，聂韶音也就在二楼临时诊室这里，像昨天下午一样，看排号病人。

        刚刚看了两人，楼下传来了几声惊呼。

        “哟，这小姑娘真的好了啊！”

        “可不是么，聂大夫可真是医术高明啊！”

        “我觉得啊，这位女大夫不光是医术高明，还心地善良！”

        “……”

        议论声传到楼上来。

        “怎么了？”聂韶音朝跟随左右的紫衣看去。

        少会儿，就见居春带着一个小姑娘上来了。

        明眸皓齿古灵精怪，明明已经十二了，看起来却只有八九岁大。

        不是蔺画扇，又是谁？

        这孩子中了尸毒，上次被聂韶音剔掉了很多腿部的肉，在温泉别庄跟着聂韶音休养了一阵子，精神状况已经好了很多，身子骨虽然没有痊愈，却能拄拐走路了。

        “姐姐，我来了！”

        蔺画扇没有经过聂韶音的同意，便求了居春带她出来，很是怯生生地站在一旁，头垂到了胸前，像是鹌鹑似的。

        聂韶音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你怎么来了？”

        又道：“还不快坐下，腿不想要了！”

        话语十分严厉。

        蔺画扇吓了一跳，连忙拄着拐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规规矩矩的，不敢乱动一下。

        这才道：“姐姐没告诉我，医馆开张了。昨日我就应该过来的，毕竟……我也算是姐姐的活招牌不是么？”

        聂韶音挑眉：“你这小娃娃，还挺聪明的！”

        居然还知道自己活招牌的用途！

        如果昨天开张的时候，她拉着蔺画扇来展示，表示自己确实救活了那个中了尸毒、差点就死掉的孩子，那公众信服力肯定会强很多。

        当时收下蔺画扇为己用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真正到了医馆开张的时候，她却犹豫了，不想这么做！

        倘若蔺画扇的身体已经痊愈了，她觉得可以带蔺画扇过来。可是这孩子还没有好，又一声声姐姐地喊着她，她实在不忍心。

        所以，赞了一句后，又瞪了蔺画扇一眼，道：“有命在才有资格说活招牌，要是你把小命折腾没了，我又花精神又花钱救了你，岂不是亏死了！”

        蔺画扇没敢说话。

        居春笑道：“画扇说，一定要帮姑娘做些是，。我去给她送药的时候，她百般央求，我见她恢复得不错，觉得带她出来见见世面也好。”

        聂韶音这才缓和了脸色。

        蔺画扇见她的怒气消退了，便主动讨好地说：“姐姐，方才在楼下，很多人都看见我认出来我就是那个被你救了命的人，都在惊叹姐姐医术高明呢！”

        笑嘻嘻的模样，带着三分讨好、七分忐忑。

        严格来说，蔺画扇不是一个坏孩子，她虽然干过坏事，却都是生活所迫。

        她年仅八岁家道中落，遭贼人所害，与蔺梵音两人离开了家乡，辗转流落到了凉都。

        本来是投亲来的，却没找到亲人，兄妹俩都还是孩子，相依为命，一直在西市那边流浪。

        夜里住在城隍庙，白日便四处找活儿干，挣钱养活自己。

        这样的成长环境没有坏了她的根，绝对算好的。

        更何况，这是他们给聂韶音的说法，聂韶音怀疑，事实应该比这个还要差百倍！

        贼人害得他们家破人亡，原本也是富户的家庭一夕间倾垮，说是投亲没找到，但聂韶音却在他们眼中看到了恨意。

        她猜想，可能他们不是没找到，而是找到了，对方不肯收留他们。

        说来说去，生活对这对孩子饱含恶意！

        而他们没有变坏变渣，已经对得起天地了！

        聂韶音只是生气她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见她这般讨好，无端笑了，道：“既然来了，便在楼下帮着你哥哥算数吧。别太累，掂量掂量自己的身子。”

        见她脸上阴转晴，蔺画扇甜甜地笑了：“嗯！我这就下去帮忙！”

        “记住，可以做事，不准劳累！让居春给你煎药，药要记得喝！”聂韶音瞪了她一眼，叮嘱了一句。

        蔺画扇笑得更开心了：“我知道了，我会听话的，姐姐！”

        看着她拄拐蹒跚地下了楼，紫衣感慨说道：“这孩子，韧性真强。”

        聂韶音但笑不语。

        她出题考过蔺画扇，那心算能力真不是盖的，可以说是天才，令她非常惊艳！

        所以，她便去君陌归那里寻找了很多算术方面的书籍，整理出来自己认为最有用的，交给蔺画扇，也没有用自己半桶水的能力去教导，全看这孩子自己领悟。

        结果她发现，这孩子潜力太强大，若是能够放在现代接受系统的数学教育，怕是要成为一代数学学者！

        可惜了，时代局限，她只能尽可能培养蔺画扇，埋没天才是必然了。

        有了蔺画扇在大堂跟着蔺梵音做事，慕名而来找聂韶音的病患就更多了。

        加上医馆刚开张，有很多琐碎的事情都要她这个东家来掌管，接下来几天，她每天都忙得累成狗。

        而君陌归，似乎是那日被她拒绝伤了面子，几天都不见踪影。

        她也不着急，反正过几日她要去给他看诊的。

        不过，转念一想，该不会他不要她看了吧？

        *

        这日晚膳过后，君陌归在书房里看了七绝楼的账册，看完都已经将近亥时，是时候歇息了，可是他还是没有动，又在书架上找了一本书，坐在桌前开始翻阅。

        “王爷，早些歇着吧。”青衣劝道。

        他都不敢提醒，王爷这几日约摸是睡眠不好，眼底都有青影了。

        思来想去，都怪聂韶音拒绝了王爷的求亲，因而让王爷心情一直抑郁！

        君陌归看了他一眼，问：“聂韶音睡了么？”

        青衣已经习惯了，反正每天他都会问关于聂韶音的情况的，虽然几日里不曾去找过她，却时刻关心着她的动静。

        所以，他也早就问清楚了：“聂二小姐今日在医馆里值守。”

        “什么！？”君陌归脸色一沉。

        值守？

        她一个姑娘家，竟然要留在医馆里值守！

        万一要出诊，三更半夜的，她一个姑娘能在外头到处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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