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警告

万婆婆欲言又止，突然收住了话头，道：“二小姐，你也不要怪夫人，她也是……被逼无奈。”

        见状，聂韶音与紫衣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诡异之处。

        聂韶音看向万婆婆，问：“万婆婆，我母亲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从邝家陪嫁过来，邝于蓝在聂家发生的一切万婆婆肯定都是知道的，如果说邝于蓝有什么秘密，那万婆婆肯定一清二楚！

        果然，在万婆婆的脸上看到了为难，也避开了与聂韶音对视！

        “婆婆，你把事情告诉我，我也好思索解决之道！”聂韶音一把抓住万婆婆的手。

        因此，万婆婆手在发抖，她感受分明。

        然而，万婆婆却还是避开了她的眼神，撇开头去，道：“哪有什么事瞒着你。二小姐，你莫多想。”

        聂韶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究没有逼问。

        *

        交代好如何照顾邝于蓝，告知万婆婆自己回去后会让人送药过来，聂韶音便离开了后院。

        聂劲峰和聂恒斌还在大厅里坐着，如丧考妣——不，聂家刚刚办丧，如丧考妣并非措辞夸张。

        见她一步一个脚印似的走进来，脚步虽然很轻，看上去却很沉重，就像是踩在父子俩心坎上，他们俩心头的那根弦顿时都绷紧了。

        聂劲峰好歹是太医院首座，混迹官场多年，并没有什么动作。可聂恒斌远没有聂劲峰那么沉得住气，倏地站了起来，大声喝道:“贱人，你还想做什么！”

        聂韶音眸光冰冷，唇角却一直勾着讥诮的弧度。

        “不用害怕，我总不可能屠了聂家满门，好让大理寺有斩我脑袋的名头。”她漠然的目光掠过聂劲峰和聂恒斌，抿唇冷笑：“你们的命……还不值得我用命去换！”

        这下，聂劲峰也坐不住了，站起来怒声斥道：“聂韶！就算老夫已经赶你出家门，你却还冠着我的姓！你有什么资格在老夫面前嚣张！”

        聂韶音一声冷笑，那笑声低而闷，充满了不屑与蔑视，淡淡说道：“记得那一日，你踹裂我肋骨，鞭笞我三十之时，我便已经说过，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我爹！”

        聂劲峰一怔。

        提起这茬，他自然也就想起来了。

        当初他没当回事，只觉得向来懦弱的女儿挨了打，痛不过去所以生了反骨，也就一时气话罢了。却不曾想，从那时候起，聂韶音就生出了恨意？

        “想起来了？”聂韶音勾唇，眼里也多了点笑意，不过依然是嘲讽：“我那时候还说过，吃了你一顿鞭子，还了你的生养之恩，我们断绝血缘关系！”

        提起这件事，聂劲峰脸色一白，恍然大悟，伸出食指指着聂韶音，道：“所以后来你都是与老夫虚与委蛇，早就做着要断绝关系的打算？”

        想到那一夜，他的手指都是抖的！

        之前不曾放在心上，但是刻意去回忆，他竟发现那画面是如此清晰——

        她跪在祠堂面对列祖列宗的牌位，并起右手发誓：

        “好啊！当着聂家列祖列宗之面，今天我便受了聂太医的这一顿家法！”

        “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我爹！”

        “吃了这顿鞭子，还了你的生养之恩，我们断绝血缘关系！”

        “从此，我不再是聂家嫡次女聂韶，我是聂韶音！只要今天我没死在这里，从明天开始，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你……”聂劲峰竟然感觉到了害怕。

        他终于明白，为何聂韶音对着外人，从不说自己是聂韶，而以韶音自称！

        因为，她心里早就不当自己是聂家女了！

        聂恒斌也是震惊：“聂韶，你竟然如此大逆不道？”

        “很高兴，你终于想明白了。”聂韶音粲然一笑，根本没理会聂恒斌，她压根没把这草包放在眼里过。

        旋即又道：“聂太医，我聂韶音呢，在人际关系上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我母亲被你们折磨成那样，此事先记在账上。从今天开始，若你们还敢对她有任何不妥，那么……聂家好不容易有的今日荣光，怕也要灰飞烟灭了！”

        她不去看那父子俩脸上的骇然神色，悠然转身往外走，又丢下一句：“届时，你们可别怨我没有警告过你们！”

        轻巧的脚步跨出了门槛，她身后跟着紫衣持剑女子，一主一仆二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了聂府大门，聂劲峰和聂恒斌却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爹，这个贱人翅膀硬了，莫非是逸王给她的底气？”聂恒斌见识毕竟不多，他只知道聂韶音现在变了一个人，却不如聂劲峰那样清晰感受到，她变得有多可怕！

        聂劲峰心里一片冰寒：“听她的，暂时别去针对邝氏了。”

        聂恒斌自然是不甘心的，张了张口想要辩解：“可是……”

        “没有可是！”聂劲峰忽然扬高了嗓门，道：“你以为为父想让邝于蓝活在这个世上吗？她活着、聂韶活着，就是为父的耻辱！我早就容不下她们了，如果不是因为……”

        说到一半，他似乎突然惊醒过来，便闭上了嘴。

        聂恒斌瞠目结舌：“爹，你是什么意思？”

        “无事，你别多事。”聂劲峰转身，没再看聂恒斌，负手在身后，道：“忍一时风平浪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聂恒斌不明白他说了一半都收回去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后面这句他却是懂的：“没错！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只要我聂恒斌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终有一天我一定要弄死她！”

        “你明日去大理寺探监，见一见婧儿。”聂劲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堵在心坎的那口气给压了下去。

        聂恒斌点点头：“是了，姐姐主意比较多，我去找她说说。”

        聂劲峰仰头，道：“为父会想办法，尽快找到靠山，把你姐姐捞出来的！”

        聂恒斌脸上顿时都是期待之色。

        *

        聂韶音满心的戾气，自然是不适合再去医馆坐诊，她直接让马车回逸王府。

        不然，她此时完全不想给人治病而是想杀人，就怕开的不是药而是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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