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姑射 你为何这样焦虑

聂韶音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无奈地勾了勾唇。与其说是在笑，却比哭还难看。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支住自己的额头，半垂着头，道：“没错，我还是喜欢他，并且，经过上次的事后，还想过要好好努力去改变你说的不和谐。”

        只可惜，还没有做出一点改变，就遇上了姑射从中插一杠，彻底破坏了她与君陌归之间和谐的假象！

        “你……”姑射下意识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感觉她这样剖白，令他难受极了。

        这种陌生的不适感让他无法适从，也不知道从何而来这种窒息感！

        聂韶音抬起头来，朝姑射看过来，道：“若有一天你有了喜欢的对象，或许你就能明白我的感受。”

        她淡淡地道：“有时候，你喜欢的那个人，并非很优秀，也并非他恰好是你喜欢的样子因此你才会心动的。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并不需要理由。人与人之间的怦然心动，有时候或许只需要看一眼。”

        姑射莫名心塞，默默地看着她，很想开口说：你别再说了！

        可是，他却无法说出这句话。

        聂韶音又道：“喜欢一个人，虽然不能对他的好坏照单全收，但是很多时候，明知道他的坏会让你心里难受，你却仍旧愿意试着去包容、或者改变。有时候，不能改变对方，便干脆改变自己……”

        “我不懂！”姑射突然大喝一声。

        他的反应太大了，很不正常。可是聂韶音的心思没在他身上，自嘲一哂，道：“其实，我也刚刚弄懂。”

        姑射心里慌极了，迫切地问：“那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你要继续与他维持这样不和谐的恋人关系么？你知不知道，与他在一起，将会面对多少风浪？你想过没有，皇帝也好，太后也罢，他们都不会接受你坐上逸王妃这个位置的！”

        聂韶音没有开口，只是看着他，对他的着急有些不解。

        她姑且理解为：姑射这是在担忧她？他与她做朋友，应该是真心的吧？

        姑射继续说道：“且不说你的身份——原本你还有官身，勉强当个侧妃也可以，却远远不够资格做逸王正妃。更何况，你如今是商户之身！”

        他像是怕极了聂韶音那一句“干脆改变自己”，话语十分匆忙：“再说了，你那出神入化的医术，对皇帝和太后是一种威胁！你得民心，若君陌归娶了你，相当于他得了民心！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你以为皇帝能容你到几时！”

        与姑射相识以来，他不曾与聂韶音说过这些皇权关系的厉害，更不可能有过这样急切的神态。

        在聂韶音的认知里，姑射一向是成竹在胸从容不迫的，她曾经以为，就算天塌下来，姑射大概也是那种：会不紧不慢地化好美美的妆容、穿上妖娆的大红衣裳、微笑面对世界末日。

        可此时，姑射竟然这样焦急！

        “你听明白我说的没有！”姑射见她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更加着急了：“我知道你能听懂！韶音，你的心，比任何人都要透彻、比任何人都要干净，你不可能不懂！”

        聂韶音终于有了反应。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问：“姑射，你为何这样焦虑？”

        姑射一顿，像是不明白她突然说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似的。

        聂韶音又道：“这分明是我的事，我的生死、我的未来，你为何这样焦急呢？”

        她觉得自己真的看不懂姑射这个人，他对自己有几分真心呢？

        在她怀疑他的时候，似乎又看到了他的真心诚意；可偶尔，当她相信他的时候，却又发现他有一些损害她的信任的举动！

        她的话，当真把姑射问住了！

        姑射怔住，闭月羞花的容颜露出一丝茫然。

        为何？

        他扪心自问：为何这样焦急，为何那么关心聂韶音的生死？在他心里，她不就是一颗棋子吗？

        他能够利用她来打击君陌归，最好把君陌归弄得一蹶不振。而有了她的存在，皇帝一定心生忌惮！若是能把她拉拢到自己的阵营来，凭她医毒双绝的本事，想要弄死谁，那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么？

        那么，他为何对一颗棋子这样上心？

        “姑射，若你真心为我好，我在此多谢你了。”聂韶音看着他，淡淡说道：“不过，不管我与君陌归会走到哪一步，我都希望你不要干涉我的私人感情。我与你相交是我与你的事，我与君陌归恋爱，是我与他的事。”

        尚未弄明白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听她这么说，姑射回过神来。

        眼前这人啊，为何总能把事情分得这样清楚，这话也说地完全不留情面！

        他苦笑道：“你总是这么恩怨分明，对阿宁那样决绝，对我如是。”

        聂韶音摇头，道：“你为何不想想，在君陌归那里，我也是如此？”

        姑射一愣。

        “我对他说过，我与姑射做朋友，没有考虑过逸王与浮云姑射是否有过节，只看真心。”聂韶音继续说道：“故而，只要姑射真心待我，我便永远都不会反过来插你一刀。”

        只要姑射真心待我，我便永远不会反过来插你一刀！

        这句话，像是一颗种子在姑射心里发了芽，迅速生根、茁壮成长！

        可是，那根系发达得像是要撕裂他的心一样，让他的心生疼！

        真心么？

        他可有真心？

        “今日，我把话说清楚了，希望你以后不要插手我与君陌归之间的事。我与他，合也好，分也罢，我希望都是我自己做的选择，而非他人插手催化的结果！”

        话说到这里，聂韶音的来意也算是都讲明白了。

        她本来就是打算着，与姑射把话说清楚，如果姑射真的存了算计她之心，那从此也没必要有所往来；若姑射没有，那就与姑射说清楚，让他以后不要插手她与君陌归之间的关系！

        既然事情说完了，她下了胡榻把鞋子穿好，道：“明镜台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忙，便先告辞了。”

        姑射倏地捏住了桌角，没有抬头，问：“你现在，不把我看成朋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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