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不论来路 只问归处

君泽宁默了片刻。

        办事不利，或者是背叛了主人的手下，下场只有一个——死！

        他又问：“你是如此冰雪聪明，想必早便知道，她是我安插在你身边的细作。你接受不了我，却能容得下她？”

        这话听起来，就不是那么中听了。聂韶音幽幽地道：“不论来路，只问归处。她的心若在我这儿，我便容得下她。若她心不在我这儿，那迟早是要天各一方的。”

        君泽宁猛然抬头，看着她的背影，问：“那我的心在你这里……”

        聂韶音忽然转身，面色冰冷，道：“君泽宁，你不要再说了。”

        君泽宁愣住。

        “多说无益，别说了，没可能的。”聂韶音丢下这话，转身下楼。

        步履极快，从侧面反映了她的决心。

        这不是给不给机会的问题，也不是君泽宁是否算计过她的问题，而在于——

        第一，她心里还装着别人，带着旧感情接受新人，对新人不公平。

        第二，君泽宁是君陌归的哥哥，她的心没这么大，跟弟弟谈完了又跟哥哥谈。

        第三，她对君泽宁从来没有过那方面的想法，不曾想过要与他有任何感情上的发展。

        重点是最后一条：没感觉就是没感觉！

        而他曾将她推上了一条死路，送上了断头台，这就注定她连朋友都不会与他做，更别提恋人了！

        多说无益。

        四个字，已经足够。

        君泽宁惨然坐在那里，手掌放上了一旁锦袍下面装着玉镯子的盒子，久久不能回神。

        屋内逐渐寒凉下来。

        居春添了火盆，听从聂韶音吩咐上来给他上药，见到他那副仿若失了魂的样子，心里微微颤抖。

        她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人，她太了解君泽宁这个人了！

        他现在失魂落魄的，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这般消沉低落，多么令人心怜。

        可别看如今的他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攻击力，却谁也不能得知，下一瞬他会不会突然醒神过来，给你致命一击！

        “公子？”居春虽然在楼下，却没有到一楼去。

        因为担心君泽宁对聂韶音做些什么，就算不伤到聂韶音，万一把人掳走，不是没可能。因此，紫衣下去后不肯去一楼，而是一直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候着，只待听到有任何不对，便能立刻上来救人！

        见紫衣没下去，居春自然也没有，与紫衣一道站着，两人默默地把君泽宁的表白听进了耳中，也把聂韶音的拒绝听进了耳中！

        此时此刻，她真怕君泽宁会勃然大怒，当场就把她给拍死！

        沉默良久，君泽宁突然说道：“给本座上药，我冷了。”

        “是。”居春连忙过去给他上药，全程，他都没有再吭声。

        直到药都上好了，他才冷冷说了句：“你继续跟在她身边。”

        没有别的话，他披上了自己的衣裳穿戴整齐，手中捏着那一方盒子，紧得指节泛白，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半晌后，足尖一点，从窗子飞掠出去，瞬间不见人影。

        居春松了一口气，这才惊觉自己背上冒出了一身冷汗！

        *

        回折枝园的马车上。

        聂韶音坐在中间，居春和紫衣跟在两侧坐着，异于寻常的沉默。

        尽管聂韶音很明确地拒绝了君泽宁，但若说她一点感触都没有，也不至于。

        紫衣则是一直盯着居春，虽然什么都没有说，那脸色分明写着：瞧，我早就怀疑你了，你果然是细作！

        居春始终垂着头，没敢与她的目光接触，甚至没敢看聂韶音。

        当时聂韶音把话说得很漂亮，“不论来路只问归处”，她心里很感动，可是君泽宁最后来一句“你继续跟在她身边”，她也不知道聂韶音是否听到了，如今又是怎么看待她的？

        还是聂韶音打破了沉默：“紫衣，你别这么看着居春。”

        听言，紫衣收回目光没再对紫衣瞪视，应了一声“是”，就没有说话。

        聂韶音又道：“居春，你有何打算？”

        终于来了！

        她终于第一次开口，让居春给出表态！

        不等居春开口，紫衣便道：“还需要什么打算？小姐，难不成你还要把一个细作留在身边？这些日子，她究竟把你的多少事情偷偷告诉了君泽宁，才让君泽宁有机可趁，对你和王爷下手！”

        刚想说话的居春面色一僵。

        毕竟，紫衣说的没错！

        事实上，她能有什么打算？她不能背叛主子，君泽宁既然叫她留在聂韶音身边，她便没有别的选择！

        她没搭腔紫衣的话，而是对聂韶音说道：“但凭姑娘差遣。若姑娘不想要居春，居春便只有离开；如若姑娘还愿意，居春自然想留下来继续侍奉姑娘。”

        “也就是说，你还是要留在我这儿了。”聂韶音似乎有些疲倦，闭上了眼睛靠在靠枕上。

        居春应道：“居春无去处，盼姑娘收留。”

        “收留你，继续帮着君泽宁算计小姐、坑害小姐么！”紫衣没忍住，又爆了一句，语气渐重。

        以前只是怀疑，所以不管嘴上怎么嫌弃，她都不至于对居春怎么样，最多也就提醒几句。

        但是如今，怀疑得到了证实！

        这样的人危险性极高，断然不能留在聂韶音身边，紫衣如今是一心想要把居春赶走，不想留下一个危险因素！

        居春本来心里就紧张至极，屡屡被怼，并且话还相当不客气，她也没忍住，道：“要不要留我，姑娘说的算！你紫衣说的不准！”

        紫衣面色一沉：“你……”

        她不愿与居春争辩，不擅长争辩，心知肚明自己不可能辩得过好口才的居春，只能朝聂韶音看去，道：“小姐，退一万步讲，日后君公子不会加害于你了。可以前，居春留在这边替君公子做了不少算计你的事，以后就不会了吗？

        君公子如今想要追求于小姐，居春再留下来，任务自然是要协助君公子讨你欢心了吧？她会如何算计你，可想而知！”

        还真别说，君泽宁或许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也有可能不是，仅仅是想让居春留在聂韶音身边保护她而已？

        聂韶音没有接话，她也不愿意过多猜测。

        事实上，此时的她，心情是很沉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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