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打猫也得看主子

这宫中嫔妃都是分个尊贵卑贱的，贤妃与皇后一个阵营，与皇后一个德行，没事儿就喜欢明里暗里的过来找一下麻烦，吃了瘪便消停一段时间再来。

        旁的尚且不论，季玲珑都快被她们这锲而不舍的精神给感动了。

        酸梅在地上滚了两圈，抖了抖身子，一副快要爬不起来的模样，猫嗓子里挤出一丝痛苦的哀鸣，再一个咕噜的便起身跃了起来又要往贤妃那儿扑过去。

        只是还没碰到贤妃的衣摆便被身旁的小太监一脚给踢飞了。

        昭阳宫的宫人都还保持着方才一副要去接过酸梅的动作，春杏半弯着腰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她反应过来后迅速的上前去把酸梅抱到了怀里，轻声抚慰着怀里的小猫。

        酸梅一双猫眼睛泪汪汪的，挣扎着要往季玲珑的怀里去，在春杏的怀里乱动个不停。

        季玲珑的面色已然沉了下来，贤妃见她这幅模样更为得意，“怎么了温贵妃？是这只猫儿先伤了本宫的，莫非温贵妃还要因为一只猫与妹妹置气不成？”

        贤妃想不明白，为何皇后总是能被季玲珑给压了一头，到底还是没找到寻事的由头的缘故，想来这次，若是温贵妃因为一只猫而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那便是她的不对，就算是闹到了皇上那儿去，她也不怕。

        她正想着，便见到季玲珑的唇角弧度更大了一些，往她这边走了几步。

        贤妃轻声哼了一声，眼里划过一丝得意，“姐姐倒也不必与妹妹再多说一些什么，若是姐姐觉得自己错了，那便给妹妹道个歉……”

        她的话还未说完，一个清脆的巴掌便落到了她的面颊上，待到贤妃不可置信的捂着脸抬头时迎面而来的又是一个巴掌。

        贤妃带来的宫人都乱成了一团，他们不敢护着自家娘娘，只垂着脑袋跪在贤妃身后，毕竟这儿是贵妃的宫殿，民间尚且说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贵妃娘娘不止是比他们娘娘位份高了一级，况且是个向来跋扈的……

        宫中的妃子虽然不多，但是各个都是注重自己名声，就如皇后，就算是被季玲珑给气到话都说不出来，但是握不住她犯错的把柄也不能做些什么，只能够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维持着她贤良淑德的名号。

        今儿温贵妃这个巴掌扇了下去，那便算是将自个儿的把柄给送到了皇后手上，二人又积怨已深，贤妃身旁的小太监被按在了地上，他默不作声，心里默默地盘算着，自家娘娘这巴掌也不算是白挨。

        贤妃头上的珠钗有些被扇落在了地上，她的发丝有几缕已经散了出来，被昭阳宫的宫人压着挣脱不开，她只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还有就是头一阵一阵的晕。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季玲珑终于停手，身后的宫人松手她跌在了地上，仰头看着面前人，那模样可怜又可笑，两颊高高的肿起，口齿不清的说道：“你、你竟敢打本宫！”

        不过是个孤女罢了，仗着几分皇上的喜欢便敢做出这种事情来，贤妃气的胸脯不断的起伏着，她抹了一把唇边带着血丝的水渍踉跄着起身，大吼道：“本宫是皇上的妃子！你凭什么打本宫！”

        季玲珑转了转有些发麻的手掌，而后将酸梅抱到了怀里，目光阴冷的看着她，“就凭本宫是贵妃。”

        “就凭本宫品级高你一级，你以下犯上，你说本宫能不能替皇后好好教训一下你？”

        她这话说的轻飘飘的，贤妃嗤笑了一声，“你且等着，我们去找皇上好好理论理论，本宫不信，这次皇上还有理由偏袒你！”

        “本宫有说让你走吗？”季玲珑一挥手，昭阳宫的宫人便围了过来，“贤妃以下犯上，便令她在昭阳宫前跪上两个时辰再走。”

        “你敢！”贤妃挣脱不开，心里惶恐起来，若是平日昭阳宫前跪跪那些奴婢倒是算了，可她是四妃之一，怎能受如此折辱，只可惜她还未能多说一句话便被压到了昭阳宫前跪了下去。

        昭阳宫的宫人就和他们的主子一个德行，嘴上说着得罪但动作却是毫不手软，再加上昨日刚下了大雨，地上湿漉漉的，一跪下来贤妃便感觉到了膝上的湿意。

        披香宫贤妃带来的宫人不得走，便也跟着自家娘娘跪了下去，乌泱泱的一片场面甚是壮观。

        春杏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虽说她家娘娘平日里跋扈了，但是那都是事出有因，皇上还能有理由偏袒着，但是今日，却是她家娘娘不对了。

        再怎么说，为了一只猫儿，便如此罚了一个正宫娘娘，况且是酸梅伤人在先，即便酸梅再是一只讨人喜欢的猫儿，恐怕这遭娘娘要受罚了。

        宫里都传昭阳宫娘娘无法无天，仗着自己得了几分圣宠便在宫中目中无人，可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年，她家娘娘吃过的亏却是一点儿也不少的。

        怎奈何……春杏叹了一口气，怎奈何她家娘娘赖得使阴招，要是真论起来，她家娘娘吃的亏可是要比皇后多得多了。

        贤妃这事儿动静不算小，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淑妃便急急忙忙的过来了，见她还懒懒的躺在榻上逗猫儿不由急道：“你倒是快去皇上那儿求个情，你怎么寻起心思来打了贤妃？”

        季玲珑望了她一眼，摸着怀里乌溜溜的酸梅低声道：“她摔本宫的猫儿。”

        “这猫儿还能有人金贵了？”淑妃倒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她，却也是对她这幅性子无可奈何，“你这性子，有一天被她们耍阴招暗里丢了性命都要不知道！”

        “命丢了便丢了，这条贱命，本宫不要也罢。”季玲珑眸子稍垂，松手倒了一杯茶给她，“你来替本宫尝尝，这茶怎么样？”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喝茶！”虽这般说着，淑妃还是坐下来喝了一口，方才说了这些，她也是有些渴了，“大红袍？”

        淑妃又尝了一口，有些惊道：“今年的，你平日也不喜喝茶，怎么今日还寻出来尝了尝这玩意儿？”

        茶好与不好季玲珑倒是不懂，只不过能尝出来，其中若是有什么特别的滋味与她说倒是属于白费口舌，她不懂的。

        “今日天气不错。”

        淑妃面上一怔，只觉得越发看不透她起来，“所以你还由着把贤妃给打了？”

        她还欲说些什么，便见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清秋过来了，面上带着莫名的笑意，“温贵妃，皇后请您到坤宁宫一叙。”

        皇后虽说罚了禁足，但却仍旧是管理着后宫，况且贤妃这事儿也不算小，可算是有个把柄给落到了她的手上，皇后怎么能不珍惜呢。

        季玲珑在淑妃担忧的目光中起身，向她颔首安慰道：“无碍。”

        皇后罚人的法子也不过就那些，在佛堂跪上一个晚上或是抄写清净经，要是真的来点儿不一样的还算是叫她开了眼界。

        “淑妃，你且就在这儿帮本宫盯着，”季玲珑将茶盏盖上，望着清秋笑道：“可得记得让贤妃跪上两个时辰再走。”

        清秋眉间跳了一下，没敢说些什么，只在路过贤妃时说道：“温贵妃，贤妃娘娘……”

        “怎么？”她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季玲珑回过身来看她，柳眉轻竖，“难不成皇后宫中的一个婢子还有这么大的能耐来管本宫的事？”

        “奴……不敢。”

        贤妃听见皇后竟然未发话叫温贵妃放了她，顿时一口气哽在了心头，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要不是为了皇后，她何苦来自寻麻烦！

        “还有一个时辰呢，”季玲珑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临走前又吩咐道：“等贤妃醒了，继续跪着，跪满两个时辰再走。”

        她是最不喜见到皇后了，毕竟谁也不愿意对着一张枯瘦又灰暗的面颊，光是见着就觉得扰人。

        “温贵妃来了，”或许是因为太瘦了的缘故，皇后的面颊凹陷，眼球却是凸出来的，二人站在一处，更是显得季玲珑容貌丰美起来，“坐吧。”

        坤宁宫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算不得难闻，但是却总是叫人喜欢不起来的，而且皇后向来奉行勤俭不铺张，这宫里没有什么新鲜颜色也没有鲜活气。

        “本宫听闻你今日罚了贤妃，不知究竟是所谓何事？”

        “她摔了臣妾的猫。”她问什么，季玲珑便答什么，也不隐瞒，也不避讳，一副坦诚相告的模样。

        “此事是那只猫儿挠人在先，温贵妃又何必如此，贤妃也不过是想要个公道罢了。”

        季玲珑抬眸，她倒是想要听听，皇后口中的公道是何物。

        “那依本宫所见，这猫儿生性顽劣，不如……”皇后枯瘦的手臂往袖中缩了一下，头上沉重的金簪就好像要压断她纤细的颈脖，“不如便遣人将这猫儿淹了，温贵妃再去向贤妃赔个礼，此事就算了。”

        季玲珑的右手食指微弯了一下，红唇扯出一抹笑来，娇艳不可方物，“若是臣妾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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