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祸水东引

　　
“蠢货！废物！”
一声声尖利的怒吼从华露殿里传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瓷器摔在地上清脆又惨烈的碎裂声。
小宫人们吓得躲在门外缩着脖子，如同鹌鹑一样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已藏起来，生怕贵妃气急之下迁怒于她们，要了她们的小命。
殿中已经是一片狼藉，贵妃抱起最后一件完整的玉器用力摔在地上，  看着满地的碎片，只觉得心里的郁气不减反增，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种情况别人都能躲，身为贵妃宫中一等宫女的莲子和莲叶却不能也不敢躲，相反还要硬着头皮跪倒在贵妃面前，抓着她的裙摆苦苦相劝。
“娘娘息怒，您生气要打骂宫人出气都行，实在不必摔这些东西，万一累坏了您，更甚至万一伤到了您的玉体，奴婢们就是万死都不能赎罪了。”
贵妃正在气头上，哪里会听宫女的劝，一巴掌甩在莲叶脸上，打得她重重栽倒在地，掌心被碎瓷片划破立时血流如注。
“下贱东西，凭你也配来劝本宫，本宫给了你几个笑脸，就真以为自已是个人物儿了？我呸，本宫养的猫儿狗儿都比你们这些贱胚高贵些。以为养着你们好歹还能帮上些忙，却一个个蠢得跟木头一样，本宫要你们有何用，还不赶紧给本宫滚出去。”
滚是不可能滚的，滚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一个死字。莲叶不敢让手上的血迹沾染到贵妃的衣裳，跪伏在地重重磕头不止。
“娘娘万金之体，千万别气坏了呀。您生奴婢的气，奴婢自已打自已就好了，娘娘仔细手疼。”
说着莲叶就一下一下狠狠打起自已的耳光来，每一声都清脆无比，显然是用足了力气。
莲子眼睁睁看着莲叶一张脸不过片刻时间就又红又肿凄惨无比，几乎咬碎了银牙，却连为她求情都不能，不然只会让贵妃更生气，她受到的惩罚也会更重。
“娘娘，是奴婢们没用，不能帮您找到更好用的帮手，可是奴婢斗胆说一句，这事实在该怪您收买的那几个御厨，平时人五人六把自已吹的多厉害一样，动起真格的却连个年纪没他们一半大的风氏都斗不过。
要奴婢说，娘娘素日里就是太过心善了，才让他们这样欺骗到您头上来，奴婢斗胆说一句，还请娘娘狠狠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娘娘的厉害。”
贵妃正在气头上，自然是要有人倒霉的，不然她这口气怎么能消得下去。与其自已人成了贵妃的出气筒，倒不如把祸水引到御厨门的头上去。
莲子的话让贵妃心里好受了些，瞥了一眼脸上已经肿得看不出本来模样的莲叶，嫌弃地踹了她一脚，“没用的东西，有事没事只知道哭哭哭，再不就是奴婢该死，奴婢有罪，一点忙都帮不上。滚滚滚，看见你就生气。”
莲叶和莲子都是贵妃身边的老人儿了，对于贵妃的脾气很是了解，这会儿她说的“滚滚滚”已经没剩几分怒气了，莲子心里一松，连忙跪好谢恩，踉跄着退了出去。
贵妃紧紧皱着眉头坐在矮榻上歇气，摔东西打人什么的，也是很累人的。
莲子顾不上先打扫满地的碎片，退出去倒了杯热茶来。凭几已经被贵妃摔在地上，裂了一条腿，莲子便双手捧着茶小心翼翼凑到贵妃唇边，一口一口喂着她喝了。
贵妃的怒气又消了两分，突然抬手抚了抚莲子的脸颊，染得殷红的指甲如同血珠在莲子白皙如玉的脸上缓缓滑过。
莲子背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却一动都不敢动，更不敢表现出自已的害怕，压抑着狂乱的心跳，依旧稳稳捧着茶杯，面色平静地垂头跪在贵妃脚边。
“呵，本宫才发现小丫头长大了啊，也出落得水葱一般水灵灵惹人疼爱了。”
贵妃的声音如同冰冷油腻的毒蛇，激得莲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长的好看的宫女只有两条路，一是成为宫妃们邀宠的工具，能不能达到目的，最后都是落得个被弃如敝履的下场，区别不过就是，目的达到的话，能多过几天好日子而已。
至于另外一条路，自然就是被宫妃们嫉妒，遭受种种折磨而死了。
莲子一直盼着将来有一天，她可以带着莲叶一起出宫回家去，建一座小宅子，养几只鸡鸭，种几畦菜蔬。
过几天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睡到什么时辰就睡到什么时辰，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的自在日子。
而不是永远要像一个连表情都要经过训练，一丝不能错的木偶一样，任人打骂还要赔着笑脸说，仔细您打疼了自已的手。
为了这一天，她任劳任愿，从不曾犯过一点错误，出过一丝疏漏，真把自已当成了一个毫无自我和尊严的木偶人。
可是如今，贵妃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接下来她所有的企盼很有可能都要化为泡影了吗？！
莲子心里对贵妃生出浓浓的恨意，恨不得直接杀了她，对，杀了她，反正如今殿中只有她和贵妃两个人，其他宫人早就有多远躲多远了。
而且还有这一地的碎片，只要她把贵妃推倒在地，然后压在她身上……用不了一会儿贵妃就会死的。然后她当然被因为护主不力被责罚。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一直刻意结交人脉，内务府里也有她的好朋友，她有机会不死的，如果她把自已的积蓄拿出来，说不定还能借着这个机会被放出宫去……
莲子被这个念头迷住了，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指甲陷入了掌心中都没发现。
“哼，呆头呆脑的，白长了一张脸，本宫是疯了才会以为你能替本宫在皇上面前说得几句话。”
贵妃冷冷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莲子的美梦，“那个风氏奸滑如鬼，你哪里会是她的对手，去，把月妃和夕妃叫来，本宫懒得再跟风氏周旋了，直接毁了她那张脸，看她还拿什么勾引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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