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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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燃和唐景琉是大学同学,住在一个宿舍。真应了那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光是凭着唐景琉那副皮囊,宿舍门口的礼物和零食从来没断过。托他的福,大学四年宿舍几个人从不为吃的操心全靠门口那堆他口中的垃圾度日。
唐景琉却能做到真的不沾一口,别说吃就连眼神都没飘过。
换做旁人大家可能觉得这个人端着架子,借着女生送礼在宿舍炫耀。唐景琉不一样,大家是很佩服这样的人。
人每回考试全校第一,堪称奖学金疯狂收割机;英法日德语样样精通,理想是可以把每个国家的语言都学会。就连校外比赛也是轻松拿奖杯。这种人简直就是巅峰级别的学霸。女生心中的白月光。走到哪里都是一副干干净净、冷冷清清的样子。
多少女生以心相许,前仆后继。可换来的都是他冷漠的拒绝。宿舍几个包括张燃都调侃他前世肯定是法力无边的得道高僧。
大三那年同校有个很漂亮的系花追求唐景琉,弄的全校皆知的那种。偏偏当事人如同隔世的老和尚对此事一无所知。主要系花条件是真的不错,虽说和唐实力悬殊,但是挑来捡去,能和他平起平坐的女孩太少了。于是为了撮合这段姻缘,走到哪里都有人明里暗里的敲打他系花可遇不可求。终于在大家强烈的明示下他终于若有所悟的找了系花。
他单枪直入,“听说你喜欢我?”
系花没想到本人会这么直接,就有些害羞的说反话,“哪有啦!”
唐景琉居然认真的点头,“那就好。”说完还呼了一口气像是解决了诸多烦恼似的。
见他要走系花慌了,“不对,不对,我喜欢你。你别走。”手就要拉倒他的衣袖,他一闪结结实实落了空。
“那就行了。”
系花都不知道他说什么以为是要答应,她没想到传说中不可一世的唐景琉这么好追。一股巨大的成就和虚荣感环住心头绕圈圈。
结果唐景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卷子,露出浅浅笑意,把系花迷的七晕八素。可是耳边仿佛魔音入耳,“你把这些题目都答对我就答应你。既然你说你喜欢我,就让我看看你的诚心诚意。”
据说后来系花哭着跑出去,嘴里翻来覆去就一句太难了。
此事便不了了之。
他们几个人也泄了气,笃定唐景琉这辈子都不会喜欢谁。
往事纷至沓来,张燃换了个睡姿,临睡前迷迷糊糊的想着,难道南风把卷的题目都攻破了?
假期的前一晚是肆无忌惮的狂欢,三个人吃完火锅,随后又去唱k。唱到后来觉得没劲了,正好遇见个小姐姐相约去打麻将。
南风上了麻将场谁都拉不回来,一个人大杀四方,除了刚开始输了点零头,后面赢钱赢到手软。
剩下三个人目瞪口呆,总算目睹了她牌桌上的风光无限。另一个半路加入的小姐姐都开始怀疑她们三个人串牌。玩到最后牌一推,囔囔着不玩了。
正好时间也晚了,索性就各回各家。掏出手机打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开了静音,更可怕的是屏幕上铺满了来电显示。
颤颤巍巍的拨回去,居然还接通了。
“在哪呢?”语气平静的可怕。
“我在打车……”
“马上滚回来!”瞧吧瞧吧,下一秒就原形毕露。
忙不迭点头答应,掐断通话,暗骂自己奴性。
司机大哥会心一笑,“姑娘你这么大了,你爹还查岗呢?”
南风哭笑不得,可不就是嘛,要是爹就好了,这位是大爷!大爷比爹还难伺候,一说她爹就来气,出来工作这么久当爹的一通关怀电话都没发过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综合唐景琉行为表现,她爹真的已经被甩好几条街了。
难不成,一股荒谬的想法产生了。
难不成,唐景琉真把她当女儿养了。
车子一停稳,直接丢给师傅一张票子,找的零钱也顾不上要,直接飞奔下车。这个时间大门肯定落了锁。但她一点不慌,因为她知道边角有个小门,抱着强烈的希望扑到小门边,嘴角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善良的刘姨一定给她留门了。
手从旁边小门的栏杆缝隙里伸进去,触碰时有些冷,活动下冷的麻木的手关节,凭着感觉摸到了门锁。按照正常情况,直接拉开保险栓就可以打开。可是拉了好几次,耳边没有传来开锁成功的哒哒声,并且用力去推,门也纹丝不动。
试了几次她有些急了,以为自己开锁方式有误,手又往下伸了伸,四下乱摸,结果摸到一个扁扁的重重的物体。
奈何房子里没有一盏灯开着,正纳闷呢,打开手机相机,闪光灯一开。寂静的空中传开轻微的咔嚓声,略显诡异。看到物体照片,一口千年血差喷出来,她手里握的竟是一把锁。
啊!这该死的男人,竟然加锁……
深冬,凌晨三点,袭来的风似乎都带着冰碴子,冷的她直跺脚。越跳越冷,脚底踩着冰块似得,麻木到不行。
“唐景琉,唐景琉,快给我开门,唐景琉。”声音加重几分,还夹带一股咬牙切齿的呐喊。剧烈拍打不锈钢材质的门面,嘭嘭作响,除了寒夜呼呼作响的冷风,没有任何回应。
风越吹越冷,手脚仅有的温度也一点一点被掠夺,空荡的路口犹如张着巨口的野兽,一丝光都没有。如果没人开门,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心头漫过一阵委屈,逼出满腔的倔强。如此遭遇,先前打牌的热血磨灭的一干二净。
转念一想,是不是她太过分了?
倔犟的意志又开始逐渐软化甚至还产生了一丝丝内疚。擦了擦眼底打转的泪花,内心忍不住吐槽:冷到想哭啊!
“外面的空气怎么样啊?”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南风“嚯“的站起来,像见到救星似的,瞬间笑颜如花。
“唐景琉,你醒啦,你能不能开门放我进去呢。”她要冻死了。
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必要的服软和认错可以麻痹对方,特殊时期特殊手段,等她进去还不手刃敌人……
“那可不行。”男人露出抹坏笑,拢了拢身上的毛毯,脚边还故意放了一个暖炉。
这边她冷的瑟瑟发抖,那头男人暖和的直得瑟,捏着毯子一角当蒲扇扇风,模样及其欠扁,“哎呀,怎么这么热呀。”那表情将“如沐春风“发挥的淋漓尽致。
她双手盘着栏杆,两眼饱含热泪,宛如隔着牢门向沧桑的老母亲忏悔的犯罪分子。
“哎呀呀,唐景琉~我错了,快让我进去吧。”看我进去不弄死你。忏悔中夹杂几分咬牙切齿。
“进来也不是不行,就要看你的思想觉悟高不高了。”
“高高高,比天还高,比海还深。”
“那行,我就喜欢给思想觉悟高的人机会。那就蛙跳50个,边跳边喊,唐景琉我错了,我再也不晚回了。”最后一句软下几分,模仿女音认错的口吻。
南风前一秒还因为他的宽容大度而感动的点头,后一秒考量着口袋里唯一占重量的就是手机,要不是舍不得,早就砸上他那张破脸。
她想赶紧钻进温暖的被窝,又不想向恶势力屈服,所以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楼上那位让人在阳台上加了个摇椅,铺上毛毯躺进去,闭上眼好整以暇。
这次应该能倔5分钟。盘算僵持的时间,结果还没到一分钟,楼下就传来动静。
“唐景琉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晚归了。”俗话说小女子能屈能伸,为了能埋进温暖的被窝,跳几个蛙跳算什么!瞬间将悲愤化作力量!
南风双手抱头,半蹲着身子,穿着羽绒服像只过冬的小青蛙一蹦一跳。要不是面目狰狞的可怕,他或许还真就心软给她开门。没办法,谁让她一个电话都没有接,倘若不是刘姨拉着他好言相劝还把某人朋友圈里面搓麻将的图片放出来,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有点小聪明,居然还知道屏蔽他。
丧心病狂?!男人咂摸回味,是个完美形容他的好词。
“大声点,听不到。”得寸进尺!
“唐景琉,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晚回了。”
哆哆嗦嗦的跳完50个蛙跳,腿站立的时候酸的直抖。刘姨匆忙跑出来,拿了件超厚大衣给她披上。
南风的脸裹在衣领里,露出两只眼睛,充满了感激和愧疚,“刘姨对不起,还得让你起床给我开门。谁让我冬天这个点起床,不得恨死他了。”
“傻孩子,胡说什么呢。不是刘姨数落你,这么晚才回来,一个电话都不打,先生在家担心到现在都没敢入睡。”刘姨牵着她的手,刺骨冰凉,索性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里面有个小热水袋,刚贴上去手还没有感觉,捂了一会冰冻的手指才有了丝暖意。
南风缩缩脑袋,撒娇卖萌,“哎,我倒巴不得他呼呼大睡,不然刘姨这么好肯定舍不得我在外面挨冻。”
刘姨贴心,守着厨房给她炖了一锅甜汤,接过瓷碗的那一瞬间,刘姨微笑的脸庞似乎变成了另一张脸。
她微笑的眼睛好像会说话,“南南,这是妈妈给你炖的,赶紧喝了驱驱寒。”
“南南,怎么了?傻孩子别愣着了,赶紧喝了睡觉,可别冻着了。”刘姨见她接过碗发起呆,连忙晃醒她。
“刘姨,谢谢你,你真好。”就像妈妈一样,垂下头拿着汤勺在碗中搅拌,借着吹气的动作掩盖眼中的泪花。
碗中散发的热气蒙住了她的视线,只觉得双目疲惫,睁开又合上,合上又睁开,眼皮拉开的缝隙正好可以看清,旁边睡相恬静的男人。
没有惊慌失措,没有连滚带爬的摇醒他,质问为什么爬上她的床。
她轻轻撑起一只手臂,半曲手指抵在额间,视线落在他熟睡的侧脸,均匀的呼吸,免不了抖下几缕调皮的发丝贴在额间。
很好,睡觉也不打呼噜。内心暗自为这不值一提的习惯窃喜。
手指轻轻拨开碎发,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正准备在额头上蹭点豆腐就溜,熟料撤退动作进行到一半就被人截住。
唐景琉睁开惺忪睡眼,眼底还残留一丝迷茫,直到视线对上,握着她的手劲有些放松。闭上眼睛准备再次进入梦乡,还不忘带着她的手放在发丝上,面容带有些纯真惬意,“继续。”
南风哭笑不得,考虑要不要用修长的指甲扎进去。让他深刻体会“头皮酥麻“的快感。
一根手指轻轻点点,没有反应。
接着又轻轻点点,还是没有反应。
再接着戳,唐景琉眼倏的一睁,敏捷的用掌心包住她的手指,放在嘴边一亲。要不是她抽的快,恐怕已卷入某人的口腔。
南风披头散发姿势换成了半跪半坐,穿着最传统的卡通睡衣,显得十分幼稚。传统睡衣三大特色:老棉衣,又大又宽,包裹严实。简而言之,该露的不会露,不该露的也不会露。领口死死的捂住脖子下面每一寸的肌肤。
就在她为自己逃脱虎口喘息之际,唐景琉的眸色暗了又暗,暧昧的嗅着手中残留的清香。她不一样,即使她再天真再活泼衣服穿的再密不透风,也难以掩盖浑身掩盖不住的魅力。
她的笑声、呼吸、还有若有若无的幽香,无孔不入,钻进他浑身每一处毛孔。她所带来的诱惑力比那些精致的女人还要致命。
所幸,这个女人是他的。
唇畔弯弯,一点也不在意某人嗔怪的目光,肆意的伸着懒腰继而坐起。
“南南,给我剪头发吧。”似有似无的呢喃,犹如羽毛般挠过耳边,虽低不可闻,却字字清晰。
她没有应答,转头看向窗外,阳光明媚,是个好天。
做工精致的老式留声机上转着黑胶唱片,低声浅唱着不知名的音乐。
阳光懒懒的打在米色地板上,镶嵌在地板上的一根根浮雕白柱也染了几分金色。远远望去整齐有序,增添几分庄严肃穆。
“咔嚓,咔嚓。”打破了放下的肃静,音乐正好切换到活泼的曲目。
桌子上摆满了工具:喷水壶,理发刀,电剃刀。
拿起桌上可爱过分的围兜随着音乐节拍抖了抖,忽视某人铁青的脸色,心情舒畅,“来来来,不要害羞嘛。”说着,围兜已经戴好了。围兜是佣人们找来的,故意找来颜色粉粉的给南风,她们已经打心眼里认准南风这个女主人了。刘姨借着年纪大了不掺和年轻人的事为理由躲到后花园晒太阳,实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们胡闹。
钟雁馆从来就没有这么热闹过,刘姨打心里欢喜。心想南风简直就是一个小福星,走到哪儿都能增添喜气。
几个小佣人不敢靠近,躲在柱子后面挤做一团,看着热闹。
南风狞笑着举起电剃刀,推上开关,电剃刀发出刺耳的运作声。
唐景琉艰难的吐出他的意见,“不是要先湿润一下头发吗?”
“抱歉!差点忘了!”初次上岗的理发师采纳了客户建议,拿起喷水壶往他头发乱喷一通。
“好了。”湿漉漉的发丝透着黑亮,柔软又服帖。南风转到他背后偷笑了一下,故意将剪刀咔咔作响,在他头发上比划,“先生有什么需要啊。”
唐景琉沉默了一下,“就发尾稍微剪短点吧。”
“好嘞!”小手轻柔的搭在头皮上,酥麻的快感自她指尖为中心点迅速从头顶流窜到身体每一处。
闭上眼睛都能感受到她小手的触碰,身体情不自禁绷紧,似乎有点享受又有点紧张。南风对此浑然不觉,
比交响乐还热闹,一会剪刀咔嚓咔嚓,一会喷水壶噗呲噗呲,接下来电剃刀嗡嗡嗡嗡,还夹杂人的惊呼。
类似于,哎呀,完蛋了,怎么办?等不确定因素的咋呼。
演奏完毕,耳边终于清静了。唐景琉瞄了眼柱子后面的女佣,她们憋笑的脸庞有些涨红,努力维持嘴角平和。在唐景琉不善的目光中化鸟兽状散开。
南风笑眯眯的,从背后拿出一个镜子,镜子镶嵌的背面对着他。
“你相信我,这绝对是我灵感最爆棚的设计,世上独此一款。”
本来他是有心理准备的,转过镜面那一刻,差点没把镜子折两半。他的头发,尾部剪的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惨比狗啃。头顶的头发也是剪的短一块长一块,左侧面还用电剃刀剃了一小块。望着左侧秃出的一块头皮,实在不知道这块是故意为之还是灵感设计失败。
唐景琉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面部阴晴不定。
实在是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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