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于星星的喜欢

　　听说学生时代最珍贵的东西，除了亲情友情的羁绊。还有一种，叫做喜欢。

　　陆栈第一次遇见于星星，是文理分班后的高二。那时候的于星星活泼，开朗，有趣。有时候陆栈也觉得她挺有意思的，就和她成为了好兄弟。

　　可是两人明明自然地相处了半个学期后，他突然发现于星星变了。本来爱聊笑话和八卦，变成和他聊天有时候会支支吾吾；本来喜欢穿运动服和长裤，不知怎地会穿各种各样的花裙子；本来吃的喝的都会第一个分给他，后来变成她送了一圈人才会绕到他这边。

　　他就开玩笑说：“于星星啊，你可能是变了。”

　　她不看他的眼睛：“哪变了?”

　　“你可能是变性了。”他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当时直接踹了他一脚。

　　“啊……好痛啊……”陆栈本想演个戏，不料她立刻抓住他的胳膊：“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陆栈登时被她说的话搞愣了。

　　边上的好哥们就起哄说：“于星星，你这么关心，该不是喜欢陆栈吧?”

　　她咬了咬下唇，直接白了一眼就甩开他的手说：“才不是呢。好兄弟拉拉胳膊怎么了，这你也吃醋啊?”

　　边上的人哈哈一笑也就过了。

　　陆栈悄悄瞥了她一眼，慌乱，不安，还偷看他。

　　根据他这几年被告白的经验，于星星应该是喜欢上他了。啊，这事儿可大了。

　　他清咳了一声，说到：“于星星是我好哥们儿。好哥们儿里的哥们儿。绝顶哥们儿!你们瞧把我哥们儿吓得。”

　　大家都被逗笑了。

　　于星星转头很不爽地顶了一句：“谁是你哥们儿?”

　　“那是我姐们儿?”陆栈好笑道。

　　于星星直接被气地抓起书就要打他。

　　这些事情他以为过去就过去了，好兄弟还是好兄弟。不料，他过了两个星期就收到了一封长长的告白信。

　　“陆栈，非常没骨气地告诉你，我喜欢上你了。”

　　他看了开头，就把信倒扣在了桌面上。

　　可是我不喜欢她啊，一点也不。为什么本来是好朋友，最后却发展成了这样呢。他仰头长长的啊了一声。

　　从那时起，陆栈虽然并没有刻意避她，但是很明显地不会再和她开玩笑了。这一切让于星星感到失落又难过。

　　于是她就在一次班队课上，跟全班宣布了她喜欢陆栈，还要陆栈给她答复。陆栈就静静地坐在那，他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样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接拒绝怕她受伤，但是他不喜欢她又不能答应她。

　　他一句话也没说。

　　大庭广众下表白，得到的居然是这个结果，她在全班的起哄声中，伤心地跑走了。

　　“追她啊，陆栈!像个男人!”

　　“对啊，人家都这么表白了，你居然沉默!欲擒故纵，其实喜欢她的吧啊哈哈哈……”

　　“陆栈一点不够意思啊，人女孩儿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啊?”

　　“天哪，于星星喜欢陆栈?这是什么狗血剧情啊，好兄弟互相暗恋互生情愫?”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于星星，你干嘛喜欢我这样的人啊?

　　陈柠当时就拍了他的桌子说：“你知道，你对于星星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吗?跟我一起去找啊，坐这干嘛啊?!”

　　那天，他们找了很久。后来发现于星星已经和班主任请假说不舒服回家休息了。

　　“放学，别给我走。跟我去金桂小区，你给我跟星星当面说清楚。”

　　陆栈那一天的课都没怎么听。他满脑子都是于星星会不会做傻事，以及他在课上过分的沉默。

　　最后一节下课铃响的就跟解救铃似的，他一起身，就被陈柠盯着。她瞪了他一眼，把椅子踢进桌肚子里，就先走在了前头。

　　有朋友问他：“要不要哥们儿陪你呀?”

　　但是他想了想，这是他和于星星之间的事，还是不要外人掺和了。追上陈柠的步伐，坐了几站公交车终于到了于星星的家门口。

　　她开门的时候，一见到陆栈，本来打算直接关门，后来陆栈硬撑住了。

　　“于星星，算我求你，让我进去。”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最终于星星还是不忍心，把陈柠和他一并放进来了。

　　“你父母没在家?”陆栈本想活跃活跃气氛，但却被陈柠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我父母离婚了，父亲在外出差，常年不回。家里基本上是保姆在打理。”于星星低头用手抚摸着茶杯。

　　“哦。”陆栈尴尬地说了一声就开口道歉：“对不起啊，下午的事是我不对。我太过份了。”

　　“你……现在给我个答复好吗?”她颤抖着声音答。

　　“对不起，我不喜欢你。”陆栈看着她说：“真的，对不起。”

　　陈柠当时火的就站起来了：“陆栈，你天天和星星笑笑闹闹，现在你说你不喜欢他，你和那些骗女生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柠柠，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想单独和陆栈聊聊。”

　　陆栈抬头看了看于星星，她虽然表面上很镇定，但是拿着杯子的手指都泛白了。

　　“他万一欺负你怎么办?”陈柠就是个脾气暴躁的货，她根本无法容忍一个伤害自己朋友的男生和于星星单独在一起。

　　“你要是还尊重我，那就出去。”于星星冷静答。

　　陈柠瞪了陆栈一眼，又警告了一句才走。

　　“陆栈，我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不喜欢我，还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一次次地给我错误的信息?为什么?”她此刻的真正爆发，带着泪滴。

　　“我……可能觉得你比较特别，作为一个女孩子，却很讲义气。不管朋友遇到困难，都会挺身而出。”

　　“难道这种特别，不是你对我的喜欢吗?”

　　“不。”他不太忍心看她哭泣的眼睛：“那是好感，不是喜欢。我知道，我对你，是……作为朋友的亲近。没有别的想法。”

　　“我不会放弃喜欢你的。我会一直喜欢你的。”她固执地看着他。

　　“我劝你，最好不要。因为，我不希望我不喜欢的人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于星星，你值得更好的。”他侧头看向她。

　　“为什么！为什么连我喜欢一个人的权利都不给我！”她捧着他的脸，逼着他直视自己：“我不相信，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从来没有吗?”

　　“从来，没有。”他认真地盯着她。如果说陆栈最大的缺点，大概就是，他不会说谎。

　　她哽咽着放下手：“我知道了。你走吧。”

　　心里很痛。于星星绝望地走上前去，开了门。

　　“我警告你。”在陆栈就要走下楼时，她说。

　　“别再给我让我再次喜欢上你的机会。”

　　“砰。”

　　他看着门看了许久，便低着头，沉默的走了。

　　也许那些每天嫉妒着有异性朋友的人此刻要笑疯了吧。因为他们明明之前是那么好的朋友，却是如此结局。难道在这世界上，男女真的不存在纯洁的友谊关系吗?

　　熙熙攘攘的人群，喧闹的街道。到傍晚准时亮起的路灯。他缓缓地踱步回去，脑海里是他和于星星的点点滴滴。

　　难道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自己之所以给她那样的错误暗示，是因为自己喜欢她吗?

　　在公交车站，他看着车辆来来往往，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没有心动。没有特别关注。他真的只是把她当朋友而已。对不起于星星，我已经尽力地希望，我要是真的喜欢的是你就好了。不然，我现在真的很难过。

　　原来，失去一个朋友，是这么伤心的事情。可是，他绝对不做勉强自己的事情。

　　那样对双方都不付责任。

　　他长吁出一口气，便踏上了公交车。

　　看着外面的夜色，他静静地想，那么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呢。少年时代的陆栈，对这类问题的思考，是来源于一个朋友对她的喜欢。

　　过了一阵子，于星星照常来上课，班里人也逐渐地忘了这件事。她再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两个人仿佛陌路人一样。

　　陆栈偶尔会关注她的心情，也会帮她挡突如其来的篮球。但她连谢谢都不会和他说。也许，高中三年，他们是不会再成为朋友了。

　　直到有一次假期里，他们被偶然分到一个小组里做社会实践。他们两人几乎没有讨论，一路上也很尴尬。陈柠总是挤在他俩的中间，生怕陆栈对她做什么。

　　就在一队人过马路过到一半，绿灯突然变成了红灯。陆栈发现路上有一个初中生正边玩手机边过马路，这时候有辆车正刚好快速驶过，而且司机似乎反应的比较慢并没来得及刹车。

　　正当他焦急地冲出去的时候，他突然被一个人推的踉跄，差点摔倒。

　　他远远地看见于星星冲了出去，但是她当她护好男孩并把他推开时，她却来不及自己避开。

　　巨大的撞击声和同学们的尖叫声。

　　红色的血。他冲到于星星面前的时候，她已经在玻璃碎片中奄奄一息了。

　　陈柠尖叫着跪倒在于星星的面前。

　　“120!快打120!”他颤抖着声音大喊。

　　哪一场车祸后，她再没能站起来。那场事故，没有多少同学敢上前，同样，也没有多少同学，除了震惊以外，有多余的担心。

　　有一次他来医院看望于星星的时候，陈柠转头说了一句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话。

　　“知道星星为什么能比你反应还快地去救那狗娃子吗?”她狠狠地说了一句：“因为她的视线，其实一直在你身上。”

　　你要做什么，她知道。

　　你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她知道。

　　这一切，她全都替你承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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