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见名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疑惑的表情，等着鬼杀队的当主继续说下去。

        “说起灭杀，一般人想到的都会是专业的阴阳师和驱魔师之类的吧。”产屋敷耀哉的声音轻柔又让人感到舒适。

        见名感觉，有这样温柔的声音，就算这个人去当数学老师，也不会有学生讨厌他的。

        “迄今为止，我还未能见过另外的阴阳师。”见名说道，他顺着这个方向思考了下去，“也没有阴阳师协会，我以为是这里的力量体制不同造成的。”

        “四百年前，一位横空出世的天才创造了呼吸术，鬼杀队从此之后，才有了可以跟鬼对抗的实力。”产屋敷耀哉缓缓道来，他看着见名说道，“在那之前，鬼杀队一直是与常世的阴阳师合作的。但是在战国的时候……”

        见名忽然想起了童磨遇见他时说的话。

        「阴阳师，我还以为战国的时候就消失了。」

        就像是在印证他的猜想一样，产屋敷耀哉继续说道，“消亡了。”

        见名抿了抿嘴，问道，“连后人也没有了吗？”

        “当初是有幸存者的，但是这么多年来，已经没有愿意以阴阳师身份站出来的人。”产屋敷耀哉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四百年前最后一位阴阳师大人离世之前，曾经留下过预言。”

        “希望仍在。”

        “所以我就是你们的希望？”

        “你的出现确实是一件让我们人心振奋的事，但是消灭鬼是鬼杀队自己的责任。”产屋敷耀哉笑着说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嗯。”见名并不奇怪产屋敷知道这件事。

        这位当主虽然年轻，但是看起来就像无所不知一样，就现在产屋敷耀哉拿出纸笔来给他推导切比雪夫大数定律，他都不会觉得哪里有问题。

        “把希望寄托于预言是懦弱的行为，如果以预言作为行动纲领，鬼杀队也不会维持千年之久了。”产屋敷耀哉的语气十分坚定，转而又对见名笑了起来，“但我仍旧选择了与你见面，孤身在异世也许会有很多不便，如果可以的话，请向鬼杀队求助吧。”

        产屋敷耀哉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对着见名微微弯下腰，坐在他身侧的蝴蝶香奈惠也做了相同的动作。

        “这是我个人的请求，可以的话，请在我的这些孩子们陷入危机的时候，帮助他们。”

        对方的态度十分坦诚，没有任何的弯弯绕绕，语气也很诚恳。见名轻轻扶了一下年轻的当主，说道，“除恶消秽本就是我的责任，请放心吧。”

        产屋敷耀哉轻轻摇了摇头，“本就是我们提出了无理的要求，我绝不能让你置身险境。如果可以的话，请给他们祝福吧。”

        鬼杀队的态度如此诚恳，见名也钦佩他们千年来的努力，略一思考，说道，“我有一个提议。”

        对方是好人，他也愿意帮助他们。青色彼岸花并不好找，这样也算双赢了。

        产屋敷耀哉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回到原来的世界需要一点媒介才可以，但是其中有一样东西不太好找，我想拜托你们帮我注意一下。”见名翘了翘嘴角，说道，“在那之前，我想加入鬼杀队。”

        “是什么？”产屋敷耀哉问道。

        “青色彼岸花。”

        和性格温柔的聪明人说话是件很舒服的事情，在跟鬼杀队达成了共识之后，见名跟产屋敷聊起来了别的事。

        产屋敷耀哉很喜欢听他说他与妖怪之间的事，但是见名人生的前十四年几乎都是个死宅，认真修行也是近一年内的事，没多久，他的存货就快用光了。

        为了避免出现无话可说的尴尬局面，见名率先改了话题。

        “有点失礼，您是不是曾经碰见过不好的东西。”见名问道，他的神情也认真起来，“我刚刚在外面也遇见了辉利哉，你们的身上好像有着……诅咒？”

        “呼……”产屋敷耀哉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这也是我们的宿命。我们家族的人向来短寿，因为怕夭折，所以只能把辉利哉当成女孩子养。即使成年了，也难以活到三十岁。”

        “虽然没有把握，但是能让我看一下吗？”见名顿了顿，问道，“我对诅咒这方面，稍微有点了解。”

        “您愿意的话，感激不尽。”产屋敷耀哉没有犹豫的点了头，十分信任见名的样子。

        见名将左手上套着的珠串取下，捏在手中，他重新睁开眼睛，金色的异瞳侵占了原有的黑色。产屋敷耀哉看着这双金瞳，有种被完全看穿了的感觉。

        “整个人已经被诅咒侵蚀了，如果再早一点兴许还有办法。事到如今，除非将诅咒的源头消灭，我也不能彻底解决这个。”

        见名眯了眯眼睛，似乎有点不舒服。产屋敷耀哉身上的诅咒十分霸道，他尝试着去触碰，反而让他有点难受。

        “不瞒你说，我与鬼的始祖——鬼舞辻无惨其实是同出一脉。因为他，我们的血脉都受到了诅咒。”产屋敷耀哉苦笑道，“诅咒的源头就是他，这也是我们与他纠缠了千年的宿命。”

        连上弦的消息都如此的匮乏，鬼舞辻无惨估计更难找了。

        见名略一思考，说道，“我可以帮你净化一点诅咒，不过我净化术并不是很精通，最多只能帮你减轻一点痛苦。想要诅咒彻底消除的话，还是要灭掉源头才行。”

        “会很麻烦吗？”产屋敷耀哉问道。

        “很简单的术。不过你被诅咒纠缠的太久，如今祛除诅咒就像是伤害你自己，会有点痛吧？”见名摸了摸下巴，说道。

        “请这样做吧。我如今，还不能死。”产屋敷耀哉说道。

        他似乎一直在隐忍着痛苦，他的额头上被诅咒侵蚀，遍布着有些狰狞的伤疤，仅仅是说了几句话而已，都已经面露疲色。

        “我知道了。”见名点了点头，对他笑了笑，“请忍耐一下。”

        产屋敷耀哉毫不犹豫的点头。

        见名将珠串在手上缠了几圈，正如他说的，这确实是很简单的术法。他手上的珠子，是十分圣洁的神降之物，他一开始避免用这只手触碰产屋敷也是因为这个。

        “除垢！清净！如诸金刚！一切清净！”

        见名捏出手决，迅速又准确的将咒术印在了产屋敷耀哉的心口处。年轻的鬼杀队当主的额上密布了汗珠，咬着牙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如今已不是见名需要特地开眼来看的程度了，即使是完全没有灵视的普通人，也能看到产屋敷耀哉身上往外飘散的黑雾。

        他额上的伤疤逐渐褪去，露出来他本来英俊温柔的长相出来。

        见名收了术，产屋敷耀哉并没有晕过去，反而是见名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上。

        “感觉如何？”见名抬起袖子拭了拭额上的汗水，询问道。

        他也曾应对过诅咒，奴良家的诅咒也是来源于血脉，但本身来源负面的诅咒，以纯粹的神之力对抗，并不是那么难对付。

        但是产屋敷家的诅咒不同，这个诅咒更偏向于报应，就像是世界带来的恶意，加上已经一千多年过去了，更深的植入了灵魂。

        “我能看见了。”年轻的当主声音有点激动，他的眼睛亮而有神，原先仿佛蒙了灰的玻璃，如今就像宝石一样，十分有精神的看着见名。

        “太好了，主公。”在一旁的蝴蝶香奈惠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她对见名露出了微笑，“真的十分感谢您……主公？”

        她的话音未落，一旁的产屋敷耀哉忽然直直的倒了下去，她连忙扶住了他。

        “主公他……”香奈惠扶着他，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关系，他能坚持到现在才晕过去已经是意志很坚定的人了。”见名说道，他声音温和的说道，“真不愧是鬼杀队的当主。”

        “那就好。”香奈惠也是医生出身，她摸了下产屋敷耀哉的手腕，确定他真的只是累了，对见名说道，“麻烦您帮把手，那边的门后有临时休憩的房间，请帮我开一下门。”

        原本以为要他帮忙扶着产屋敷耀哉的见名愣住了，看着那位娇小温柔的少女，十分轻松的将成年男子产屋敷公主抱了起来。

        见名：“？”

        他扪心自问，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叫出式神来帮忙，他自己肯定是抱不动这样的成年男性的。

        而且不是说这位蝴蝶小姐是因为身体不好才退下前线的吗？这就是身体不好吗？

        虽然见名被香奈惠这一手惊的愣住了，他还是没有忘记去帮忙开门，主动帮忙铺了床。

        “这件事得告诉夫人……”香奈惠将产屋敷放在床上，说道，“我……”

        “放心我的话，让我在这里守一会儿吧。”见名明白了她的意思，说道，“医术也是阴阳师必备的功课之一。”

        “那就交给您了，我很快就回来。”蝴蝶香奈惠松了口气，温柔的说道。

        见名目送她离开，十分规范地坐在了床边。晴明知道应对这样的诅咒会很累，也不打扰他，坐在门口守着门。

        【有人过来了。】

        见名揉了揉太阳穴，转身面朝门外坐着。

        “主公，您……”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过来，在门口单膝行礼，他说到后面的时候顺势抬起了头，与茫然的见名对上了眼。

        “主公呢？”他的眼睛上有些奇怪的妆，打扮就像时代剧里的忍者一样，用头巾将头发包了起来。

        “在里面……”见名回答道，那个人没有理会他，直接朝里走去。见名感觉到他是真的在担心，不想用暴力方式来对付他，只能自己去拦，“等等……”

        “医生怎么说？”

        新出现的男人脸上满是担忧，跪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产屋敷耀哉，语气有些沉重的问道。

        见名闻言四下环视了一周，这房间里除了意识不清的产屋敷耀哉，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看向晴明，后者点了点头，说道，【别看了，就是你。】

        被拜托临时照看一下病人的见名露出了有点挣扎的表情，面对着一无所知的事情，冷静的说出了他的答案：

        “……doc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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