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契

格温两指相触，围成个圈放在嘴边，吹响马哨。安四蹄腾飞，奔她而来。

        “好漂亮的马。”兰斯特伸手想触碰安。安发出警告的嘶鸣。他的手只好滞在半空。

        “好孩子，安静。”格温顺顺安的鬃毛，随后利落翻身上马。“愣着做什么？上来。”

        “你确定，它不会把我摔下去？”

        兰斯特这会才感觉到右臂上的伤口作痛。若是平时，他肯定要训训安。

        再桀骜不驯的烈马，也有臣服的一天。

        “如果安把你摔成残废，我会养你下半辈子的。”格温笑笑。待兰斯特上马，她一勒缰绳。“你最好抓紧我。”

        萨利迩和林西边境。大雪肆虐后的大地一片银白。

        兰斯特心想，她在雪上能骑得多快，便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他很快就后悔了，左臂虚揽住格温的腰。

        这女人骑马是真疯啊！

        西斯廷要塞上的士兵都看的呆了，一时交头接耳。

        “殿下的骑术可真好。”

        “那人什么福气啊？若能搂着王女殿下骑一回马，我死也甘愿了！”

        “殿下的骑术，是林西国王陛下亲自教导，自然不凡。”路德扫一眼喧哗的士兵，气氛瞬间安静。

        他锐利目光仍落在两人远去背影上。

        能混进戒备森严的西斯廷要塞。那个男人，似乎很不简单…

        两人纵马至一片森林，隐能听见野物的哀鸣。

        格温牵着安，往鸟兽惊起处走去。“梅丽尔。”

        “殿下！”名为梅丽尔的女仆连忙放下手中刚猎得的红皮狐狸，行礼。“您终于回来了！”雪地上血迹斑驳。五只野物排列齐整。有野兔，狐狸，甚至还有只隼。

        “您让我代替您打猎。可我哪有殿下厉害。”梅丽尔抱怨，很是委屈。“只打了这些，也不知能不能骗过伊莱大人。”

        只？兰斯特目瞪口呆。梅丽尔没有携带武器，身上也没有魔法气息，说明她是徒手抓到这些猎物的。不像个普通的女仆…倒像个训练有素的战士。

        “这就是殿下要找的人吗？”

        梅丽尔上上下下将兰斯特仔细端详，得出结论。

        勉强配得上她家殿下吧。

        格温正欲回到主道上与骑士长伊莱汇合，离开边境，却被兰斯特叫住。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骗我入城后，再杀了我？”

        “殿下一言九鼎，哪儿轮得着你怀疑！”梅丽尔怒喝。

        这人真是不识抬举！

        “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格温挥手，示意她退下。

        “血契。”兰斯特沉声道。

        “只有拥有魔法天赋的人之间，才能订立血契。”格温揣手，饶有兴致，盯住兰斯特。“我记得，加西亚家的长子，没有魔法天赋。”

        她重生一世，当然知道兰斯特拥有魔法天赋这回事，装装样子而已。

        兰斯特的魔法天赋很低。相较于格温第二等级的“a”级冰魔法，他的雷魔法是第七等级“f”。

        但他机缘巧合下，修习了诺曼大帝的秘法。不同于其他魔法师固定的天赋魔力上限。他的魔力上限可以通过修炼提高。

        前世，她临死前，兰斯特的魔法，已与第一等级“s”级天赋魔法师无异，甚至更强，纯粹是天选之子。

        “每个人都有秘密。”兰斯特淡淡道，不予解释。

        轻易就能换得一国王女的血契，他真是好盘算。

        可为了获得兰斯特的信任，她不得不妥协。格温无奈。“好。”

        居然轻易就同意了？过于顺利，兰斯特反而生疑。

        血契是拥有强大约束力的契约。一旦订立，不可销毁。一旦违背，必受惩罚。

        违背者，会失去魔法能力。

        对王室而言，是否拥有魔法能力，是他们争夺继承权的重要筹码。大王子提尔正是因为没有魔法天赋，而迟迟没有被正式立为皇太子。

        即使国王西弗斯只认可长子的继承权，可还是有不少贵族支持“s”级魔法天赋的二王子弗洛伊德。

        她为什么…如此看重他？

        他迟疑片刻，就见着格温取下耳上红宝石银针耳坠。

        血契的三要素。契约之人的血、魔力和金属。

        格温手指轻点。柔软的雪面瞬间变得平滑坚硬，作为祭台。

        她将耳坠放在“祭台”上。

        兰斯特也取下脖颈上家传的青铜蛇形吊坠。置于红宝石之上。

        乍一望去，成色极好的红宝石，像被青蛇缠绕的红色蔷薇，妖艳美丽。

        两人同时扎破食指。殷红的血珠从伤口溢出，滴落在冰台上，默契地朝中心融去。

        渐渐的，她血液里微弱的蓝白色冰魔法气息，竟与一丝跃动的深蓝色雷光，紧紧贴合。

        怎么回事…格温愣住。

        魔力蕴藏在血液中，兰斯特的血能与她的血相融，说明他们魔力十分契合。

        魔力契合，是古籍上记载的，极为罕见的情况。

        怎么会出现在她和兰斯特之间？

        不管了。还是赶紧完成这麻烦的血契。耽误太久，一会，伊莱又要念叨她了。

        “以十神的名义起誓。”格温右手放在心口，念念有词，平静清晰。

        “我发誓，永不伤害兰斯特冯加西亚。如有违背，任凭诸神惩戒。”

        “我将不得神佑，不入神殿，沉于黑夜。”

        “誓者，格温阿克曼。”

        随着她言语，冰台上迸出红色的亮光，红黑色的魔阵显现，祭品被光芒淹没，仿若一张血红大口，贪婪地吞噬。

        这就是血契吗？

        都说血契是最像黑暗魔法的契约。果然名不虚传。兰斯特皱眉。

        没想到她真的会和自己缔约。而且，还说了“永远”那种傻话。

        王女殿下，您的目的究竟是…？

        他嘴角泛起笑意。“以十神的名义起誓。”

        十神教是林西国教。不过，在母亲的影响下，他并不信教。开头的这句，完全是给格温面子，毕竟王室都是虔诚的教徒。

        况且血契的誓词是固定的。总得用个什么玩意儿起誓，他直接照抄不好吗？

        “我发誓，永不伤害格温阿克曼。如有违背，但凭诸神惩戒。”

        他在干嘛？格温面上还是标准的微笑，心里却疑云丛生。

        血契可以是单方面的。兰斯特没必要为她发誓。不过，这送上门的承诺，她也没理由拒绝。

        光芒消散。看来血契已经完成了。

        “现在，你总该信任我了吧？”格温心疼的看了一眼被魔阵吞噬不见的红宝石耳坠。那可是贡品，是父亲送给她的。

        就这样丢了一只，真是可惜。

        兰斯特淡淡点头，有点失落。

        没想到魔阵把他的家传项链都给变没了…虽说用一条项链换得林西王女的血契，他总归还是稳赚不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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