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外婆看见林棠来了，冲林奶奶笑道：“这下不怕抱不动了，有劳力了”

        姜凝朱不想妨碍医生工作，主动腾出空间来：“外婆，林奶奶，我先出去了。”

        刚出房门，身上手机响了起来

        “班长。”

        那头许至秋声音不急不躁，“抱歉，今天周六还要打扰你，是年级新建了学委群，方便以后传达通知，我给你发了消息没见你回复，就打了个电话，没打扰你吧？”

        “没有没有，是我没及时看消息，一早就来了医院，没注意手机，我现在就进群”

        “你在医院？你生病了？”

        “没有，是我外婆，住院有一段时间了，我就趁着周六没课来看看她。”

        “嗯，回来路上小心。”

        “好的，我以后一定时刻留意手机消息，尽量不让你久等，不给你添麻烦。”

        那边轻笑了一下，道：“没关系，一时注意不到也是有的。对了，以后像这样给你打电话，可能……时常会有。”

        姜凝朱立刻表态，“明白明白，工作需要，应该的，有需要你随便打。”

        “嗯，再见。”

        挂了电话，立刻扫码进群，各类比赛通知立刻刷了满屏，每条都在末尾标注“每班参与者至少一人”、“至少两人”，这种强制参与的比赛最是令人反感。

        正不满地想着应付的方法，却骤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朱朱。”

        姜凝朱一愣，这个声音……

        她转头一看，右边来一人风姿俊朗，修眉星目，身上裁剪得体的藏蓝西装，看起来沉稳低调。

        “哥？你怎么在这儿？”

        姜凝朱忍不住一声喊，见到申青玉在她意料之外。

        “来看外婆。”申青玉目光掠过她手中握着的手机，“学校里事情很多？”

        “没有很多，就是一些没什么意义的通知。”

        申青玉看着她不说话，只微微点头。

        林棠查完房出来，正看到两兄妹隔着一米的距离默然对视，他轻咳一声：“老太太情况很稳定，没什么异常。”

        申青玉礼貌致意，“麻烦林医生了。”

        “您客气了，申总。”林棠连连笑道，“不打扰二位了。”

        待林棠走远，申青玉方才开口道：“下周中秋，也是爸爸的生日。””

        姜凝朱一愣，瞬间明白外婆昨天让陈姨发那条消息的用意。

        申青玉观察着她的神情，又道：“爸爸和阿姨都希望能见到你。”

        姜凝朱低头沉默了一阵儿，还是摇了摇头：“见我做什么？我……不想去。”

        申青玉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笑道：“不想去就不去了。”

        “哥。”姜凝朱忽然抬起头看着申青玉，“你觉得我应该去吗？”

        申青玉一笑，摇头道：“一件小事而已，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不用想太多。”

        “可是，外婆……也想我去。”

        “外婆只是觉得你年纪小，容易被负面情绪左右。不过，哥哥知道你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就算是对爸有情绪也没关系，这不是错事。所以去不去都好，这件事情你只凭心意决定就好。”申青玉微微低头，放柔了声音解释着。

        姜凝朱倔强道：“我的心意就是不太想去。”

        “那就不去。”

        申青玉是顺路来的，没能待多久，接了通电话，向陈姨嘱咐几句就离开了。

        林奶奶在午睡，房间里轻悄悄的，微微飘着花香。

        外婆倚在床头，看着拨弄着花束的姜凝朱，小姑娘咬着下唇，眼眸垂的低低的，半晌不吭气。

        她开口取笑道：“怎么？生外婆的气了？”

        “没有。”

        姜凝朱平板板一样的语气，让外婆嘴角笑意更深：“丫头，你从小到大生气都是一个样，外婆还能看不出来？”

        “丫头，你呀，心思太重，记的太多。”

        姜凝朱瘪起了嘴，轻轻咬着牙，“这……这怎么可能忘掉。”

        外婆一叹，轻声道：“你跟你妈啊一个样，在感情上就爱钻牛角尖，瞧瞧你哥，比你通透的多。”

        “外婆这一辈子啊，只有你妈一个孩子，可就这一个孩子，我也没教育好，怪我小时候没把她那倔性子给扭过来，要不她也不能走在我前头啊。”

        “外婆……”见外婆提起妈妈，姜凝朱连忙出声。

        “外婆没伤心，都入土的人了，有什么没活明白，你妈的路啊也是她自己选的，谁也不能怪。”

        “外婆，你不怪他们吗？”

        “怪谁？丫头呀你细想想，当年你爷爷奶奶还有我和你外公，我们都不同意你爸妈的事儿，奈何他们两人有本事儿啊，愣是瞒着我们结了婚还生了你哥。

        人家几代人的努力到你爸这儿就不要了？那边也是没办法逼着两人离了婚，娶了门当户对的才算了了。

        这感情的事儿，错和对的，都是我们这些旁人说的，人家未必这么想。但两人在一起啊也不能光谈感情，你爸妈也的确是不合适……不说家世，就是脾气也不合，刚开始就得拎清。”

        姜凝朱直到傍晚才从医院出来，上了公交车，头脑懵懵的，车窗外一家家店铺从眼前出现又消失，树梢上只剩下一半的叶片，飘飘晃晃落进了污水里，花园里娇艳的花丛中看不到一只蝴蝶，她握紧了手中的吊环，忽觉有些疲惫。

        司机遇到路口，踩了刹车，姜凝朱脚下无力，固定不住，身形有些不稳时，一双手轻轻扶了一下，她连忙向人道谢，一转头，却正看到那人遮在高高衣领后的脸。

        是个肤色白皙，面容精致的男人，看起来二十多岁，十分年轻。

        姜凝朱一愣，这人好熟悉！

        好像傅原！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男人好像明白这一眼的意味，冲她一笑。

        竟然真的是傅原！

        前几天还在微博上看到关于他的热搜，词条是傅原的笑容有多治愈

        姜凝朱不追星，也不关注娱乐圈新闻，对这种新闻都是直接划过的，但是傅原她也是知道的，一个据说唱跳词曲，颜艺演技俱佳的十全男演员，自今年三月播了他主演的一部反响不错的古装剧后，热度就一直没下去过。

        当时那个词条，姜凝朱没点进去看，她觉得是买了热搜带起来的话题，但是此刻她对之前的猜测有了些动摇。

        一个年轻漂亮的男孩，不带任何目的朝你笑的时候，确实是挺戳人的。

        可是傅原，一个正当红的明星，为什么会在这儿挤公交？

        不过，这些都没能让姜凝朱思考太久，胸腔里泛起的阵阵恶心感让她无力去想其他。

        这是晕车了？

        之前曾听人说，跟晕车比起来，拔牙骨折就是小意思，如今终于体会到了。

        身体好像变成了一个搅拌机，各种内脏器官都在疯狂的转动，胃里翻江倒海，压制不住的呕吐感直往外冲。

        姜凝朱紧紧抿着嘴，只感觉牙关一松就能吐出来。她此刻很想跟谁做个交易，用十年寿命换她一生不晕车！

        等不及到站了，车一停，姜凝朱立刻走向车门，下车时竟还绊了一下，幸好身后又有人拉了一把。

        她大口呼吸着空气，压下那股几乎冲到嗓子眼的恶心感，正想向拉她那人道声谢，却看到一只修长干净的手递来一瓶水。

        “你……是晕车了？喝点儿水会好些。”

        姜凝朱看着傅原脸上明亮的笑容，犹豫了一下，接过水。

        “谢谢。”

        “没事儿，我以前也有这个毛病，是挺难受的。你喝点水吧，会舒服些的。”

        姜凝朱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又向他道谢，“谢谢，现在好多了。”

        “你再多喝几口吧，好的快点儿。”

        姜凝朱点点头，却没再喝，问道：“你是……傅原？”

        傅原一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你认识我？你是我的粉丝？”

        “啊……现在应该很少有人不认识吧，你之前演的《寒江夜》，我看过。”

        姜凝朱看了看周围，很是陌生，下车时没多想，现在看来这地方应该离学校挺远。

        “谢谢你的水，以后有机会我再谢你，天色不早了，我要早点回学校了。”

        “一瓶水而已，不用客气。”他说完低头一思索，又抬头问，“你学校离这儿远吗，看你晕车好像挺厉害的，是要走路回去？”

        姜凝朱回想了下刚才在车上那股的五脏六腑都往喉咙里冲的恶心感，不禁皱了皱眉，幸好车及时停了下来，再晚一秒，她极有可能就那样当着全车人的面吐出来。

        那感觉实在令人难以忍受，她宁愿走上一夜路，也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是，不过学校不远，应该一会儿就能到。”

        傅原走到站牌前，看了看上面的路线，手指点在上认真数道：“1路车经过的学校是……只有朝南大学，中间还有……7站！”

        “走路至少也得半个多小时吧，马上天就要黑了，你一个人安全吗？”

        “没事儿，我没那么好欺负的，真遇上坏人，不一定谁吃亏呢。”姜凝朱对自己的武力很是自信，她从小力气就比一般女孩大点，后来学了跆拳道基本上没怕过谁。

        傅原闻言笑了出来，“你这么厉害呀！”他一顿，又试探着道，“不然，还是我送你一段吧，毕竟我也是男生，不能让女孩子一个人在晚上独自回去呀！”

        姜凝朱看着他，微微挑了挑眉，没说话。

        “当然了，我也不是完全没有目的，说不定送完你，你就能对我路转粉进而再收获大一波粉丝呢！”

        正说着，两边的路灯忽然亮了起来。

        傅原立刻道：“你看，天黑了吧，这就更不能让你独自走夜路了。”

        虽然路灯亮了起来，但天色也远称不上黑。

        姜凝朱拒不得，只好道：“好吧，谢谢你了。”

        “你要是担心我有什么小动作，那我走你前面。”傅原说着冲姜凝朱粲然一笑。

        灯光暖黄，面前少年脸上的笑容明亮温柔，确实挺治愈的，很难不被这样的人圈粉。

        “你学的是什么专业啊？”

        似乎是怕气氛尴尬，走在前面的傅原开始找起了话题。

        “法语。”

        “哦，我之前读的是金融，不过大一上了半年就休学了。”

        “是为了演艺事业？”

        “嗯，”前面的人默默点头，“我很喜欢演戏，从小就喜欢，也很喜欢别人夸我演技好。”

        姜凝朱回想了他在《寒江夜》中的表现，演技确实不错，为了演戏放弃金融，应该是真的热爱了。

        “拍戏很辛苦吧？”

        “是自己喜欢的，所以也不觉得辛苦。其实当初决定休学时，还是因为室友的鼓励，一开始也是下不了决心的，现在很感谢他们。”

        “嗯……遇到这样的室友挺幸运的。”

        “你呢？你的同学室友应该都很好吧，听说学外语的女生居多。”

        “还行……”

        傅原似乎特意照顾着她，聊的话题极少涉及他自己的圈子，大都围绕着姜凝朱最熟悉的学校日常。

        两人一路聊到学校附近，姜凝朱有意请傅原吃个晚饭表示谢意。

        “要进去参观参观吗？学校的夜景也好看的。”

        “不用了，学校里应该有不少认识我的学生，被认出来会给你添麻烦的。”

        “你不是还想圈波粉吗？”

        “……开个玩笑。”傅原低头笑。

        姜凝朱一想也是，凭他现在的人气，真被学校里的人认出了，可能就是一场事故了。这一片，除了大学，可还有几所中学呢。

        她又朝傅原道了别，挥了挥手就转身回去了。进入校门走了很远，往后一转头，看到傅原仍站在原处，他身后霓虹闪烁，夜色中只能模糊辨出一个人影。

        姜凝朱看了一会儿，回过头来，心下生出些异样，她隐隐觉得今日遇见傅原，或许不是偶然。

        回到宿舍，梅絮正巧从311出来。

        她看到姜凝朱，立刻打招呼，“姜学姐！”

        “梅小学妹，来找瑶……浓浓吗？”

        “是的，学姐，今天发通知要选课，我来告诉单浓浓一声。”

        “辛苦你了，学妹。”

        梅絮是个认真负责的班干，事事都会通知到位。

        大一第一个学期，唯一一门由自己选择的课就是体育课。

        “何为体育课？”方管琚不懂便问。

        “体育课就是做各种运动的，强身健体的，有各项项目，比如跑步、篮球、足球、排球、网球、乒乓球、羽毛球、健美操、武术、散打等等……”

        方管琚大概明白了，类似君子六艺中的“御”和“射”，意在强其体魄。

        姜凝朱用单浓浓的学号登录了教务系统，进入选课界面后，沉默了。

        武术，健美操这类考试容易过的课早早被选满了能理解，怎么连田径，足球这样的下下之选都没有名额了？

        手速都这么快的吗？

        页面一直翻到了底，姜凝朱“啧”了一声，轻声道：“瑶瑶，好像只有游泳课了。”

        “游泳？”

        “就是游水。”

        “无妨，游水我也略知一二。”

        “嗯……”姜凝朱纠结道：“这个游泳课需要穿泳衣的……”

        姜凝朱继续道：“不过也没事儿，你可以穿潜水服，就跟老师说怕晒，老师能理解的。”

        方管琚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等周四姜凝朱陪方管琚去上游泳课时才发现自己替方管琚的找的借口好像不怎么行，这个新修的泳池竟然不是露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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