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六点一刻，陈婳在宿舍楼下见到于彬。

        “学长，我初来乍到，只能向你虚心求教，哪家饭菜可口呀？”

        “哈哈，你想吃什么？烤肉？鱼？还是家常菜？”

        “我也不知道，你呢？”

        “那我带你去吃烤鱼，有一家特别受欢迎，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座位。”

        “好，那我们麻溜儿地出发。”

        陈婳侧歪头，伸出食指，说“麻溜儿”的模样俏皮又可爱。

        远处，玫瑰色的晚霞在天际徐徐铺展开来，明艳动人。

        他们抵达时，门口已排起了长龙，里面熙熙攘攘地坐满了人。

        “陈婳，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陈婳注视着于彬走到前台，和老板娘模样的中年女人攀谈。

        约莫两分钟后，他出来招呼她，小声说：“走，有位置了！”

        她的余光注意到排队的人抬头看，眼神里露出几分诧异。

        中年女人把他俩带到一个相对隐秘的角落，是一张两人位的小桌。

        待女人走后，陈婳悄声问：“你这是走后门了？”

        “我认识老板娘，之前给她家孩子辅导过功课。”

        于彬善于交际，和所有他打过交道的人都保持着亲疏有度的关系。

        所以，学生会或社团每逢有比赛或活动时，都是由他出面拉赞助，从未碰过壁。

        “原来如此。”

        “你遇到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人送外号百事通。”

        于彬的形象在陈婳心中像名人雕像一般高大伟岸起来。

        “你们从明天开始就要军训了，应该会很累。”

        大一新生一开学就会开始为期一周的军训，这是学校传统，已经持续了三十多年。

        “我不怕，正好锻炼一下身体。”

        陈婳盘条理顺，但并非柔柔弱弱的类型。

        相反地，运动后的汗水让她有一种充实感。

        高考后，她每周都会去两次游泳馆用来打发时间。

        “嗯，我军训的时候虽然黑了好几圈，但体能明显增强了。”

        于彬最会投其所好，这也是他交友的法宝之一。

        “点餐吗？”服务员忙完其它桌，走过来问。

        “点，陈婳，你能吃辣吗？”

        “能。”

        “那我们要一中份的，中辣的豆花烤鱼，再来两杯酸梅汤。”

        服务员接完单走后，于乾接着说：“天气预报说，未来一周都是晴天，肯定会很晒，你最好做点防晒措施。”

        陈婳发觉这句话耳熟，若有所思片刻，想起她妈也说过同样的话，还帮她准备了三瓶号称地表最强防晒的大金瓶，千叮咛万嘱咐，防晒一定要每隔两小时涂一回，不然在紫外线的攻击下，皮肤不仅会变黑还会长斑松弛。

        “嗯，我可不想黑成包爷爷。”

        “……”

        “包青天爷爷。”

        陈婳性格可盐可甜，在家里一直是乖乖女，带点孩子气。

        这样的陈婳深深吸引了于彬，让他不由得把她和前女友比较起来。

        于彬大二时谈过一次恋爱，和大一级的学姐。

        最开始，学姐只是他的知心姐姐，会开导他。她也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在他竞选学生会干部时，出了不少力，久而久之就在一起了。两人半年后突然宣布和平分手。学姐心知肚明，于彬不再需要自己了，所以，潇洒离开。

        虽然于彬不愿承认，但他俩的交往太功利，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一方付出，注定不会有好的结局。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陈婳。”

        “婳是女字旁，加画画的画嘛？”

        陈婳甜甜地笑着点头。

        “你的名字出自‘楚水之畔，伊人姽婳’？”

        第一次有人准确地说出了她的名字的出处，还是以小河流水般余音袅袅的语调。

        陈婳哪里知道，这是于彬的小伎俩。

        他在给她办校园卡的时候，就看见了她的名字，又在网上搜索了名字的含义。

        大一新生军训期间，都是以站军姿半小时开启一天的军训。

        第一天，教官让每个人保持军姿，做一分钟的自我介绍。

        “我叫王宇天，□□员，我们那届高三的高考状元。”

        第一个男生的介绍多少带着□□味。

        “我叫田晨，□□员，我们县城的高考状元。”

        后浪推前浪。

        “我叫杨枝，共青团员，我们小区的高考状元，嘿嘿。”

        急转直下，却迎来一阵欢呼声，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我叫张晓雨，共青团员，高中时曾获得数学奥林匹克二等奖。”

        “我叫王颖，□□员，高中时曾获得全市作文比赛第一名。”

        ……

        剑拔弩张。

        “我叫高欢欢，曾获得2008年感动中国组委会特别大奖。”

        “我叫陈婳，2006年美国周刊年度风云人物。”

        “我叫甘露，2009年年度地球卫士奖。”

        三个人的介绍让人听得目瞪口呆，高度一下坐直升飞机跃到了国际层面。

        “我怎么没听过这些奖项？”只有教官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教官，这是组委会颁发给全体中国人的，当然有我一份。”

        众人顿时感觉上当受骗了。

        站了半个小时的军姿，陈婳感觉腰酸背疼腿抽筋。

        但这些痛苦很快在于彬的照料下缓解了大半。

        于彬下了课就过来看她，给她送水，送小电风扇，甚至大庭广众之下，给她打遮阳伞。

        教官训他不规矩，他也不恼，拿话噎回去，“教官，你们一动不动站军姿，我这又没违反规定，只是打个伞，不影响秩序。”

        果然不能和文化人讲道理，讲不过。

        风趣的教官另辟蹊径，“我突然想起一首歌，歌词记不大清了，会唱的接”，清清嗓子，眉目含笑，抬头挺胸，“爱上你第一个夏天，你就问我爱会不会改变。如果你想要去冒险，我会不会给你一片天。”

        比起唱歌，更准确的说，是喊歌，压根儿就不再调上。

        几秒的沉默后，队伍里的一个女声响起，“你说爱情，也许没有想象的永远，才会有人忙着说再见,。”

        声音洪亮，唱出了军歌的气势，“爱上你第一个夏天，我就想给你整个世界。想带你一起去冒险，想跟你一起接受考验”。

        听到有人中气十足，声音浑厚地唱小情歌，队伍里的人再也憋不住，纷纷窃笑，有几个大胆的学生“哈哈”笑出声。

        这是被教官带偏了吧。

        只有陈婳笑不出来，白皙的皮肤染上一层又一层红晕。

        见过大场面的于彬倒不以为然，只是歌词不合他的心意，被他听出了诅咒的意味。

        “学长，要不你还是先走吧？我结束了再给你发消息。”

        于彬自己无所谓，但顾忌陈婳，还是乖乖举白旗投降。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教官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接上一句歌词揶揄：“看来没经受住考验啊！”

        又是一阵哄笑声。

        教官一句无心的话却预示了他俩的结局。

        自此，他俩的恋爱通过这次非正式的方式公开。

        消息不胫而走，全部大一新生都有耳闻。

        大一男生哀叹：“漂亮的女生为什么都喜欢大一点的学长？”

        大一女生惋惜：“那个学长，长得帅，性格也好，真羡慕那个女生。”

        杜乾只是听了一耳朵，不感兴趣，只知道有个女生第一天就宣告恋爱了，但并不知道那个女生是动车上那个有点意思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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