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网络权限

一方通行不确定自己为什么在手术之后突然就和芳川桔梗还有最后之作成了一家人，还得再加上一个进进出出一脸慈母神色的黄泉川爱惠，这一切都太诡异了一点。一定是因为麻醉的关系；天知道他昏昏沉沉的时候都答应了些什么。他就知道不应该听信那个青蛙脸医生，为一个小小的枪伤手术接受全身麻醉。不过青蛙脸医生似乎并不认为他的枪伤只是小问题，在他醒来之后还一本正经地警告他一定要多休息，认真补充营养，遵医嘱，否则就算手术成功他的手臂也可能救不回来。

        一方通行瞥了一眼自己绑成木乃伊艺术的手臂，满心不耐烦地想救不回来就救不回来吧，左臂而已，反正不是常用手，谁在意啊。

        等他彻底苏醒的时候超电磁炮早就消失了，只给最后之作留下了几个和她人一样高的购物袋，里面都是生活用品和过分甜腻可爱的衣物，还有几大纸盒子零零碎碎的食物玩具。芳川桔梗坐在病房的衣角，似乎在专心看自己的书。而最后之作正坐在他病床边，抱着一只大盒子，像只小松鼠一样鼓着腮帮子吃吃吃。见一方通行盯着自己看，最后之作瘪了瘪嘴，终于还是将点心盒子往一方通行身边推了推。

        一方通行嫌弃地瞥了一眼最后之作的点心盒子，看见里面竟然还有两罐黑咖啡，是他平时喜欢的牌子。他微微愣了半秒，然后面无表情地拿起来打开罐子直接灌了几口。嗯？这小半罐咖啡下肚他才发觉虽说牌子一样，口味和他平时喝的还是有些微妙的不同。他转过罐子仔细审查，就发现上面写着“无□□”几个小字。

        无□□咖啡是什么脑子拎不清的人发明的奇怪东西！！

        边上最后之作一边嚼着鲷鱼烧一边哼哼道，“刚手术完是不能摄入□□这种刺激的东西的！御坂御坂给毫无生活常识的一方通行解说道。这两罐也还是姐姐大人专门问过呱太医生后才给你买的”

        “切。”

        一方通行缓缓品味着剩下的咖啡——尽管它始终不好喝——内心却在思考几个尚未完全解决的问题。半晌沉默之后，他突然转向最后之作问道，“小鬼，是不是我们现在说的一切你那个姐姐都会知道？”

        “咦？”最后之作吞下最后一口鲷鱼烧，说，“‘知道’这个词意义太过广泛，御坂御坂指出，所以无法直接回答你的问题。现在御坂御坂已和网络彻底联通，一切记忆都与网络分享；姐姐大人如果有什么想了解的，只要对网络提起查询，当然能得知所有信息。但是姐姐大人并不会主动接受御坂的所有记忆，就像御坂也不会主动接受其他妹妹们和姐姐大人的所有记忆，因为数据量太过庞大。就比如，我初遇见你时姐姐大人并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御坂御坂再次试图解释；但是在她意识到‘今天见过一方通行需要了解怎么回事’后，主动查询有关你的记忆，那就瞬间知道了全部。”

        “你话说得太多了，”一方通行极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有些事要问你，不想让她听到；你暂时关了网络，别把这些记忆共享。”

        芳川桔梗合上了手中的书，抬起头来在一方通行和最后之作之间来回扫视，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

        “你以为御坂网络是wifi吗，说关就能关！御坂御坂无比震惊地控诉道，内心暗想这个一方通行果然是个自以为是的大笨蛋。”

        “你难道不是网络管理员？”

        “管理员权限也不是用来做这个的！御坂御坂非常不满地解释道，”小女孩皱起鼻子，“设计上来说我确实拥有向全体御坂发号施令的权限，然而一旦每一个御坂个体，包括御坂御坂自己，生长成熟，人格程式的设计部分占比会逐渐减少，御坂御坂对网络的支配也会逐渐减少。”

        一方通行心中一动；芳川桔梗曾经说过，研究机构对最后之作的设计理念是她最好不要形成自我意识，永远处于植物人状态，等同于一个生物键盘，这才是最佳状态。再看芳川，她神色不变，显然是早就知道这一切。

        “也就是说，只要再过几个月，就根本不用担心你能突然把所有妹妹都变成什么人形机器？”

        “现在其实也不用担心，御坂御坂急急忙忙地纠正，毕竟姐姐大人对御坂网络有着绝对控制。”

        一方通行又是一愣；他本以为第三位只是接入了御坂网络而已，毕竟超电磁炮实在不像是会主动追求控制整个御坂网络的人。而芳川桔梗更显得震惊无比，竟一下子站起身来，激动地来回走了几步，这才又逼着自己坐下。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御坂御坂拿出了十成十的耐心，解说这件本来不应该需要解说的事情，”小女孩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解释道，“御坂网络的硬件是九千九百七十一个相同脑电波的电气能力者，软件则是两万零二段思维和记忆。网络中最强大的电气能力者对硬件有最大控制力，而拥有最多记忆和最深厚的思维感情的个体则是网络软件的主导。显然这两者首位都是姐姐大人！这一点不是御坂御坂的人格程式设计能超越的。并且姐姐大人作为一个level5能力者，面对我们这些level2到level3能力者，她的压制力堪称绝对。”

        片刻的死寂之后，一方通行“哈”地笑了一声，说，“果然让我来救人就是一个彻底的笑话。”

        不需要，根本不需要的。就算最后之作当真把病毒传送出去，第三位也能及时修复御坂网络；最多只会有片刻的混乱，但妹妹们不会持续暴走，超电磁炮更不会出事，而最后之作也一样可以安心保养身体。但是这个事实却不知为何让一方通行感到更加坦然安稳。对，就是这样才好。他根本没有救下任何一个妹妹，也没有保住最后之作的命，更没帮超电磁炮什么忙。

        他没有想到，最后之作却放下了手中的点心盒，跳下床沿，用一种罕见的严肃姿态站得笔直。

        “御坂网络全员请我向你传达一些话，哚，御坂御坂用最庄重的声音对你说道，”小女孩的脸都变得更加沉静肃然，仿佛瞬间长了好几岁，“如果御坂御坂当时真将病毒传送到整个网络，虽说超电磁炮最终能够去除病毒，稳定网络，但在毫不知情，措手不及的情况下，那无疑需要一段时间，少则十数分钟，多则半小时、一小时也说不定。这个稳定网络的时间足以让失控的妹妹们造成巨大伤害，你们担心的种种事情仍然会发生，而超电磁炮本人也会成为全世界的公敌。所以，你所做的一切确实拯救了御坂妹妹们，请不要否定自己的壮举。哚，御坂这样向一方通行解释道。”

        一方通行一怔，随即怒吼道，“臭小鬼，我让你断开网络！还有第三位！你少来给我玩这种阴险的远程监视！！”

        一方通行突如其来的怒吼差点没把美琴震得从宿舍床上滚下来。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让一旁的黑子连连追问怎么回事。她只好一边搪塞黑子，一边讪讪把自己的感官思维从御坂网络里收回，尤其是逼着自己离最后之作远些。

        其实美琴并没有监视的意思。一方通行做手术期间，芳川桔梗已经把事情来龙去脉，尤其是一方通行为了保护最后之作所做的一切，都对美琴说了一遍，少不了让美琴越发愧疚感激，也再不会怀疑一方通行的所作所为。只是她对最后之作这个御坂网络管理员的职能和力量还是不太理解，这件事一直挂在心头，自然更容易注意到最后之作正在和旁人讨论御坂网络的事情，紧接着又忍不住忽视社交礼仪地关注起来。听到最后之作说自己对御坂网络拥有绝对的控制力，美琴也有两分意外。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这一切好像是顺理成章，网络内反馈来的信息和感情都在肯定她的主导力；但是在此之前美琴是当真没有想到。

        如今看来，最后之作并不能按照设计者的意图那样成为控制妹妹们的工具，这应该算是件好事。

        但这个能控制所有妹妹们的危险存在竟然是自己，这多少让美琴觉得有些不安。

        至少她比最后之作更加难以利用，更有能力自保，也更安全？但御坂美琴未必就比任何一个妹妹安全；虽然是个超能力者，但是她的软肋弱点和奇怪经历远比妹妹们多。上条当麻的脸几乎是无可抑制地浮现在她脑海中，随后她又想起了斯芙拉格斯，曾三番五次用那种让人不适的语气称妹妹们为“复制品”和“后备脑力”，还有菲布理的人工合成的能传播aim力场的金色长发，如今一样长在她自己头上。

        这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凑在一处，总感觉要出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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