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事情败露

开学典礼结束以后，学生们都回到了教室里开始了新学期第一天的学习。

        课间休息的时候，呆在教室里的人基本上都在睡觉。但这时教室门外的走廊突然爆发出一阵疯狂起哄的声音，教室里的人都被吓醒了。

        “怎么了？”

        “我的天呐，这是在表白吗？疯了吧。”

        “走走走，快去看看。”

        走廊上，路城看着眼前的男生，和四周越来越多的围观的人，顿时懵了。她只是陪赵思怡出来上个厕所，没成想回教室的路上却被人堵住了。

        李子清站在路城面前，把一张折的整整齐齐的信纸递给了路城：“那个，我只是想跟你讲这些话，你不要有压力啊。”李子清看着路城温柔地笑着，就算旁边有那么多人围观他也没有一点局促的样子，反而很大方，这倒是让路城有点不知所措了。

        看路城迟迟没有接过信纸，赵思怡用胳膊肘碰了碰路城，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你别愣着啊，这么多人看着呢。”

        教室里，黄舒昊双手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人，咬牙切齿地说：“这男的谁啊，这么勇，居然敢当众表白，建师他们办公室可就在隔壁啊。”

        江榆站在他旁边，双手叠抱在胸前看着外面的人，他没有说话。

        黄舒昊激动地说：“诶接了接了，路城接了他那信了。”

        教室内外又传出一阵阵起哄的声音。

        “就这阵仗，办公室里绝对已经知道了，希望路姐自求多福吧。”

        路城接过信，一个谢字还没说出口李子清已经转身准备走了。赵思怡忙把人推进教室：“别看了别看了，回教室吧，等会小建来了你就完蛋了。”

        “要完蛋也是他完蛋啊，我又没做什么。”路城淡淡地说。

        “他谁啊？”赵思怡接着问。

        “不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的直接上来就给情书了？路城我对你刮目相看啊。”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走回自己的座位了，黄舒昊接着赵思怡的话说：“我觉得吧这不是刮目相看的问题，我觉得是她太迟钝了，人家都喜欢到当众表白了，她居然还不认识人家，这么说起来，这男的也怪可怜的。”

        赵思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看着路城：“你说，在你迟钝的这十几年人生里，错过了多少有情人了啊。”

        “你们这什么跟什么啊。”

        “实话啊，就看你今天这反应我觉得黄舒昊说的不是没道理，是不是江榆。”赵思怡拍了拍江榆的肩膀。

        路城抬眼去看江榆，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江榆盯着她，嘴角挂上了让人难以察觉的笑。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嗯，是太迟钝了。”

        “你看吧大家都这么觉得。”赵思怡摇了摇头，“我还是怀念当年那个考年级倒数的路城，自从你浪子回头开始疯狂读书，我就觉得你看破红尘了一样。”

        赵思怡戳了戳路城的额头：“少女啊，除了读书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的。”

        “你放心，再读一年我保证，你求我读我都不读了。”路城掰着手指头跟赵思怡保证。

        “大学不念啦？”

        “考不考得上还不一定呢。”

        “呸呸呸，你要是都考不上了这个班有几个人考得上啊，你别乌鸦嘴了我还想读大学呢。”

        这时罗建抱着一沓卷子走进了教室，他看了眼路城说：“年轻真好啊，是不是路城？”

        办公室的老师们果然都已经知道了。

        这个时候路城只能苦笑，她硬着头皮说：“嗯，好，真好。”

        罗建紧接着说：“但是一码归一码啊，现在可不是能谈恋爱的时候啊。”

        当着全班的再被公开处刑一次，路城觉得太尴尬了，只希望罗建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黄舒昊却啪啪地拍着胸脯跟罗小建保证：“建师你放心，我们路城现在估计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教室里隐隐传来笑声。

        路城已经在心里把黄舒昊给灭口了，但是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真的已经想不起来那人长什么样了。路城悄悄叹了口气，不会真的学傻了吧。

        到了周末，因为江成勇和薛晓蔓都不在家，所以陈立平叫江榆过去他们家里吃饭。

        刚打出来的豆浆还冒着热气，摆上桌，路城忙往里面一勺勺地加白砂糖。

        餐厅和厨房中间的墙上开了一个小窗，路城和江榆坐在餐桌旁，透过小窗能看到厨房里的陈立平在盛饭。陈立平从小窗里把两碗饭递出来，江榆伸手去接。陈立平从厨房里走出来，把最后一盘菜也端出来放在了餐桌上。

        刚坐下陈立平就问：“小榆，你爸咳嗽有没有好一些啊，我上次碰到他，感觉他还是咳得很厉害。”

        江榆摇摇头，说：“我妈之前带我爸去外面看了个什么大夫，开了点药，说是吃了能好，但是吃了这么久了好像也没什么用。”

        路城夹起一根青菜：“还是要去正规医院治才行。”

        江榆把加了糖的那碗豆浆推到路城面前：“我一早就说了去医院，他们也肯听我的才行啊。”

        陈立平叹口气：“咳嗽拖久了不好啊，那我明天熬点雪梨，熬好了让小城给你送过去，让爸喝了，看能不能舒服点。”

        “好，谢谢外公。”

        陈立平还是很放不下心的样子：“还是多劝下你爸，早点去医院治，别拖出大病了。”

        路城看到江榆的表情，好像让江叔叔去医院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江榆回去以后，路城跟陈立平一起收拾厨房。陈立平还在担心江榆爸爸的身体：“他咳的真的太厉害了，肺上肯定出问题了，哎但是他们两口子就是舍不得花那个钱去医院啊，你说外头那偏方哪能当药吃啊。”

        “外公，你别担心了，我明天去的时候也帮忙劝劝江叔叔。”

        “好，你也去跟他说，让他早点去医院。如果他们是担心钱的问题你跟他说外公借他，让他不要担心钱，身体要紧。”

        路城忙应下了。

        陈立平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小城，你去把阳台上晾的那块丝瓜布拿过来。”

        “好。”

        隔天陈立平熬好了雪梨汤，路城隔着抹布端着一个大搪瓷锅，护宝贝似的去了江榆家。

        江榆住的那幢楼背后就是火车轨道，时不时会有火车经过。他们家又是一楼，所以火车过的时候噪音很大，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家的窗户都是高高的小小的。天气不好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住在地下室，暗无天日的。

        路城走在路上，看着自己端着的这锅雪梨。心想外公也太舍得用雪梨了，好像有一整棵梨树上的梨都在这锅里了。

        她心里正叨叨着，一股香火味儿就冲来了。循着香火味儿，路城走到了江榆家门口。

        门半掩着，江成勇咳嗽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路城敲了敲门，不一会儿江榆推开了门，看到是路城他笑了笑。

        “来啦。”

        他接过路城手上的锅转身往屋里走：“进来吧”。

        路城跟着江榆走进家里，看到他把雪梨汤顺手放在了茶几上。

        薛晓蔓听到路城来了便从卧室里走出来，出来后她顺手关上了卧室门：“小城来啦。”

        路城听到薛晓蔓叫她，她忙应声：“薛阿姨，我来送雪梨汤，听说江叔叔咳得厉害，外公就专门给熬了雪梨汤。”

        “哎哟，谢谢小城，也帮叔叔阿姨跟外公说声谢谢啊。跟外公说不用担心，老江已经好很多了。”

        听到这话路城稍微放心了些，正要答应着，江榆开口了。

        “好很多了？你管这叫好很多了？”

        薛晓蔓看了看路城，赶紧朝江榆摆摆手：“你这孩子，当小城面乱说什么呢。你爸就是比以前好些了嘛。”

        江榆不可置信的看着薛晓蔓：“行，那让路城看看我爸现在是什么样子。”

        说着他就走过去要开卧室的门，薛晓蔓冲过去拦住了他。

        “你别吵你爸休息。”

        “不敢给路城看是吗。你不是说好多了吗那怎么不敢给人看。”

        江榆故意说这些话给薛晓蔓听。

        路城愣在那，看着他们母子，光从狭小的窗户照进来，就刚刚好照在他们身上，他们身后紧闭的那扇卧室门却湮没在黑暗里。

        路城突然感觉空气里的香火味让人喘不过气了。她心想，不就是咳嗽吗，江叔叔到底怎么了。

        “妈，我不明白，为什么去医院治个病就这么难呢？早去医院我爸也不至于成这个样子。”

        薛晓蔓双手握住江榆的胳膊，像是安抚他一样：“儿子，算命先生说了你爸没事的，那先生给了方子，你相信妈，你爸没事的。”

        江榆楞住了：“算命的？”

        薛晓蔓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不是不是儿子你听妈讲”

        江榆甩开她的手：“所以你们去看的连大夫都不是？是算命的？你知道我爸在人家的葬礼上吹唢呐吹到咳血，你知道他现在瘦到只剩骨头，你知道他从床上起个身都喘得不行，你还信那算命的跟你说的没事？”

        可能是一直温顺的儿子突然爆发，薛晓蔓也慌了神，眼泪止不住的落。嘴里也一直翻来覆去地念叨：“你听妈解释没事的儿子”

        江榆也终于压不住哭腔：“我再问你，所以你给我爸一直吃的是什么东西。”

        薛晓蔓泪眼看着江榆，双手紧握放在自己胸前，却不愿意开口说话。

        江榆的语气又冷了一点：“我问，我爸吃的是什么。”

        薛晓蔓被儿子吓到，身上开始发抖，路城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

        突然，卧室里传来猛烈的咳嗽声，一声接一声，里面的人像是马上就要断气一样地咳。

        路城吓了一跳，她眼前的母子俩也被吓得不轻。江榆推开卧室门冲了进去，薛晓蔓也跟着他跑了进去。

        门开的一瞬间路城终于看清了，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瘦脱相了的人，其实说是骷髅更贴切。

        他咳得好像骨头都要散架了一样，一口气咳出去，下一口气却憋在那里怎么也吸不回肺里，只能生生地喘。

        一股凉意爬上了路城的脊背。这个人和她认识的江叔叔，完全不一样了。

        路城看着江榆半跪在床上抱着他父亲却无能为力的样子，看着薛晓蔓跪倒在床边痛哭，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咳嗽声，哭声，还有路城耳鸣的声音，好像一场活生生的葬礼，和一曲活生生的唢呐。

        这时，火车呼啸而过。淹没了所有的声音，时间好像也暂停了。

        直到薛晓蔓的哭声重新出现，才把路城拉回了现实世界。

        她不管不顾地冲进卧室，冲着江榆喊：“江榆！医院！去医院！”

        江榆还抱着他父亲，江叔叔还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电话电话电话，电话在哪里，路城跑回客厅，看到茶几上的座机，强忍着手抖拨通了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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