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除却巫山（4）

丹青和小白被安排在军营中伺机而动，在等待宫婕等人到来的时间段里，小白跟着众人学习制作移动阵，鬼族优势在于数量，他们连夜赶制了尽可能多的移动阵。

    事情远比他们想象得还要棘手，破晓时分，芷萍境内的地面突然开始震颤，许多老旧房舍轰然倒塌，军营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小白第一反应是施法护住那些移动阵，好在沧赫手下的兵大都会些魔功，地震并不能对他们完成实质性损伤。

    但受苦受难的是百姓，芷萍长年战火，守卫兵力衰弱，沧赫必须将大部分士兵都分出去救援百姓。这种突发性的大规模救援行动，将领坐镇远不如将军能安定人心，沧赫决计是去不了天虞山的。

    没想到苏阶快刀斩乱麻，让端宴河跟着丹青一起，与沧赫兵分三路展开救援。

    丹青和端宴河都有官职，苏阶此情此景说这话多少有点逾矩，他们第一时间都是看向魔尊。

    楚诠并无不妥，道：“这次行动我们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一旦失败危及到的就是百姓，两权相害取其轻，我们的重心要放到救援行动里，去天虞山的士兵再削减一半。”

    大部队整装待发，宫婕三人的马蹄将将落在军营外，苏阶简短阐明情况，让三人跟着叶晗凌。

    临走前，叶晗凌深深看了眼坐镇军中的凌志——他们不是没有经历过战火，甚至在魔尊失踪的期间，叶晗凌都做好了抛下一切重回人界的准备。

    但这一刻离别的慌乱冲上心头，她突然很想冲过人群抱一抱那家伙。

    正在同将领吩咐什么的凌志意有所感，突然抬头，对上她的视线。

    如果爱得太深，那么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你的喜怒哀乐，而你也只有看到他的时候才会觉得心安。

    叶晗凌意识到什么，陡然间收回了所有情绪，眼神转为冷冽。

    凌志很奇怪，但是他想到如果连他也不做点什么的话，她的心一定会比她的表情更冷。他是那样了解她的奇怪，正如她同样懂得他的愤懑。

    “稍等。”凌志同身旁的将领道。

    他快步朝叶晗凌走去，没走两步又来了余震，凌志一个没站稳直接摔趴下去。

    叶晗凌再不顾得许多，掉头狂奔，紧紧抱住了凌志。

    尘土飞扬，这场战役他们还没开始打就乱了阵脚，漫天的黄沙像是要把所有人都就此埋没。

    楚诠握着苏阶的手，与她一同看着二人相拥，突然道：“要不让……”

    “不行。”苏阶一口否决，“宫婕她们没见过这等阵势，需要有个临危不乱的人稳定军心，叶晗凌待人严苛，最能当她们的主心骨。”

    方才短瞬之间，她已思量至此。

    苏阶想得没错，三个学生从未对战过恶鬼，她们想象不到鬼族有多难缠，如果是端宴河，八成会因为顾及到苏阶而屡屡对她们施加援手。可叶晗凌完完全全把她们当手底下的兵来看待，任何行差踏错都会招来她的责骂。

    鬼族不是统一选择在某个时间段群起而攻之，事实上这场地震就是他们导致，他们采用车轮战的方式，在苏阶等人赶至天虞山时已经把结界撞出了道道裂缝。

    解决恶鬼并不难，考验的只是他们的体力。

    宫妍一开始就自乱阵脚，险些被恶鬼咬下了耳朵，得亏宫婕眼疾手快拉她一把，她被吓得慌了神，在原地哆哆嗦嗦，几次都拿不起移动阵。

    那厢叶晗凌腾开手，二话不说朝她扇了一巴掌，居高临下：“不想死就给我站起来！”

    宫妙看不下去，质问她怎么能打人呢。

    叶晗凌一手擒了两只恶鬼，生生用灵气将他们震得粉碎，一双丹凤眼的视线再转过来，透漏着不必言说的鄙夷。

    学生们本就心气儿高，更何况又是苏阶的徒弟，宫婕当即就祭出法器与之要一决高下。

    叶晗凌可谓是将蔑视门的表情发挥到了极致，半点不理会宫婕的叫嚣，对付恶鬼的招式愈发狠辣，仿佛在说，不用她们这群废物，她自己一个人就能守住东面。

    宫婕的脸红了又白，形势又刻不容缓，只有宫妙在分神对付恶鬼，但是她一人如何招架得住？

    “妍妍！起来帮我！”宫妙情急喊了一声，另外两人看过去，只见她被五个恶鬼包围下压，那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模样可怖又恶心。

    恶鬼集戾气、怨气、凶气于一体，与她们身上的灵气相互冲撞，宫妙被那乱卷的利刃割伤了肌肤，未曾想鬼气竟顺着伤口进入她的血液！宫妙仿佛受到重创一般头向后仰，眼睛陡然变得空洞。

    “闪开！”

    叶晗凌一声厉喝，甩出鞭子啪地抽到宫妙身上，那还未来得及侵入神志的恶鬼霎时就被打出体外，宫妙恶心地弯腰干呕。

    “不要让伤口暴露在外。”叶晗凌的声音冷到极致，像是失去了最后的耐心，“恶鬼们会顺着伤口入侵你们的神志，我不是每回都能那么及时帮你们擦屁股！”

    宫妍和宫婕把宫妙前后围住，见她连手背上都受了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如何作战？退吗？可是如果当逃兵，她们一定会被逐出师门的。

    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同生亦求同死，此时此刻，苏阶的话在她们心中响起：敌人凶悍，你就得比他们更凶悍！

    宫妍宫婕不约而同撕下自己的外衣，以最快的速度将宫妙包裹得严严实实。她身上有伤只适合远攻，两人合力将宫妙抬到高处，宫婕深吸一口气，拱手作揖道：“斗胆请借姑娘鞭子一用！”

    叶晗凌催动阵法，面无表情将鞭子掷了过去。三人交换眼神，互相充做彼此的眼睛，在叶晗凌后方形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把所有试图遁入的恶鬼都收杀的粉碎。

    叶晗凌百忙之中朝三人看了眼，送出一声冷哼，宫婕觉得那意思是：还不算没用。

    四人虽有摩擦，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稳住了阵势，可负责西边结界的宫柳烟等人却没有想象当中的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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