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谁阴了谁

此时的大夫人信誓旦旦要把方若素的成长扼杀在萌芽中，却不知道她最引以为傲的父亲已经被胡人打的落花流水，狼狈似狗，否则的话，她就会聪明地另选时间。

        可惜，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如果”“否则”。

        冷眼看着和自己东拉西扯，就是不让自己进院子，也不让自己离开的大夫人，方若素心下冷笑，却也不要求离开，只是佯装不知她的打算，继续和她说些有的没得。

        终于，得到了柳烨天战败消息的方文怀风风火火地回了府。

        “老爷！老爷你终于回来了，你可要为方管事，为妾身做主啊！”

        大夫人变脸的速度比变天还要快，方若素暗暗咂舌，面上却配合着大夫人的话变了变脸色。

        方文怀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被突然冲过来的大夫人吓了一跳，心中不悦，却碍于她当家主母的身份不想当中发作，只能耐着性子问道：“有什么事不能在府里说？非得在这大门口喧哗？”

        大夫人也注意到了方文怀的脸色难看，却没有多想，只以为是爱面子的他看到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喧哗而不悦。

        当然，就算她明知道他爱面子，她也是不会回府说的，否则的话，还怎么丢方若素那个死丫头的脸？

        一想到等会儿方若素的脸就会丢尽，从此被整个大宴国的百姓所唾弃，大夫人的心里就兴奋的不能自持，面上却装出了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老爷，你看看边上的这位是谁？”

        方若素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大夫人的表演，并不打断，这么好的看戏机会，她怎么能错过呢？

        要知道，每一次大夫人想要陷害谁的时候，那演技可是比戏台上的戏子还要高超。

        方文怀顺着大夫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待到看到脏兮兮的胖乎乎的方大宝的时候，他皱了皱眉，一时半会儿没有想起这个脏胖子是谁。

        也难怪，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过方村了，而这么多年过去，方大宝老了不少，现在又是一脸黑灰，头发也乱糟糟的，这副模样，恐怕除了已经知道了他身份的方若素和大夫人外，别人都不好认出来吧？

        见方文怀没有认出方大宝来，大夫人心中一急便想开口就提醒他方大宝的身份，方若素却已经不给她机会了：“爹爹，这一位是方村的管事方大宝，您仔细看看。”

        方文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向方大宝的眸子里多了几分不可置信的味道：“方大宝？他，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也难怪他会吃惊，上一次他见到方大宝的时候方大宝还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虽然算不上有宏才大略，却也很精明，他怎么会想到再次见到这个胖子的时候，这个胖子会以这幅疯疯癫癫的状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上一次被方若素抢了话头去大夫人就已经很郁闷了，现在听到他问起，大夫人担心方若素再抢了说话的机会而导致事情有变故，赶忙解释道：“老爷啊，妾身想说的就是这事！前几次我们见到方管事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可是素儿她去了一趟方村回来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好好的一个人说疯就疯，也不知道他究竟受了多大的罪才变成这副模样啊！”

        这一席话，既没有明确的说明方若素虐待方大宝，又能让人浮想联翩，方若素不禁开始佩服起大夫人来，也难怪这么多年来方府中无人能够撼动她当家主母的地位，就凭这一番颠倒黑白的本事，只需她在方文怀面前多吹几遍枕头风，方文怀的意志就会被她给打动了吧？

        方文怀皱了皱眉。

        若是以往，单凭大夫人一席话，他甚至不用调查就会对此事下定论，再好好责罚方若素一番。

        可，今时不同往日，方若素乃是比他的官位还要高的宝昌郡主，虽然他是她的父亲，他却也不敢太过自恃身份，毕竟，方若素可是连太后都喜欢的人！

        轻咳一声，他看向方若素淡淡道：“素儿，你有什么要说的？”

        大夫人面色一变，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以往凭着她一句话就会治了方若素的罪的方文怀这一次不但没有立马对方若素问罪，还征询那个死丫头的意见！

        方若素会认罪？那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

        事实也是如此，大夫人准备在众人面前让方若素难堪，从而声誉扫地，她又为何不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呢？

        淡淡一笑，她没有直接回答方文怀的话，而是反问道：“爹爹，以你对女儿的了解，女儿可是那种心思歹毒之人？”

        把皮球翻扔给方文怀，她并不在乎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反正前世加上今生的四十多年加起来，她早已经看清了他的心，她此番询问只是想看一看，她这个宝昌郡主能否压过方若薇了。

        若方文怀向着她，那么礼尚往来，她自然会帮衬着他，可要是到了这个份儿上他还是向着方若薇，那么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反正前世今生的四十多年加起来她也没有父亲关爱，以后的人生里缺了一个父亲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方文怀稍加犹豫了一下，在方若素淡然如水和大夫人急切的目光中，他叹了口气：“素儿，你是为父的女儿，怎么可能如此恶毒呢？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若素松了口气。

        还好，不管怎么样，他至少愿意暂时站在自己这边了，四十多年来，他第一次如此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

        感觉到自己居然有被他感动的迹象，方若素赶忙在心里狠狠摇了摇头，暗骂道：方若素，你忘了他从前是怎么对你的了吗？他的眼里只有方若薇那个天之娇女，什么时候有过你这个庶女女儿？

        哪怕你后来当上了皇后，他也还是把方若薇给送进了宫里分摊轩辕律对你的爱！但凡他对你有一点心，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那一丝丝感动瞬间消弭于无形，方若素看了满眼不可置信的大夫人一眼，轻轻一笑，淡淡道：“我说的话就算父亲相信，母亲也不会相信的，既然如此，我们还是问问当事人吧。”

        说着，她莲步轻移，走到了方大宝面前，而方大宝看到她过来，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大夫人还以为她会如实说出在方村发生的一切，她原本还有点儿紧张的。刚刚方文怀破天荒地听取方若素的意见的时候她就想明白了一件事，现在方若素的身份不同了，方文怀就算想偏心也不能做的太过分，所以一旦方若素说出实情，她不一定有胜算。

        可这个蠢货竟然不自己说，反而想让方大宝说话！就方大宝那个疯子，怎么可能？

        当下，她也不说话，只是讥笑地看着。

        看到方若素的动作，方文怀也皱了皱眉：“素儿，方管事他已经疯了，他怎么能给你作证？”

        素来安静的方府前忽然围上了这么多人，来往的百姓们无不好奇地驻足观看，不一会儿，威严的方府面前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原本就是大夫人的预期，她心中冷笑更甚，看吧看吧，等下都好好看看方若素那个庶女是怎么丢人现眼的！

        什么宝昌郡主？一个小小的庶女，还想爬到她这个正室和嫡姐的头上去？简直是做梦！

        冷眼瞥向方府大门前越来越多的人群，方若素勾了勾粉唇，她好期待，等下方大宝当众说出方若薇在方村的所作所为的时候，大夫人脸上的表情会是怎么样的？

        想到这里，方若素收敛了笑意，面无表情地看向方大宝，朱唇轻启，她冷冷问道：“方大宝，你可还记得我？”

        方大宝已经疯了，他的神志不太清醒，可不代表他没有意识，动物的本能告诉她，眼前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女非常危险，危险的不得了！

        所以一见到她，他就定住不动了，潜意识里对她的恐惧告诉他，如果他不乖乖听话的话，她一定会有非常残忍的手段对付他！

        是以听到方若素的问题，他就开始想啊想，非常用力地在脑子里寻找方若素的名字，终于，一个名字一个称号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呆呆地回道：“你是方若素，你是三小姐！三小姐，三小姐！”

        终于想起了方若素的名字，他很开心地一面拍着手欢呼一面上蹿下跳，讨好地看着方若素：“我答上来了，我答上来了！”

        方若素点点头，又指了指方文怀和大夫人的方向：“那你可认识这二位？”

        方大宝又仔细看了看一脸威严的方文怀和满脸惊恐之色的大夫人，使劲儿挠了挠头，他憨憨地回道：“老爷，夫人！”

        方若素很满意，也不嫌他脏，她伸手摸了摸他乱七八糟的头发，笑着对方文怀道：“爹爹你看，虽然方管事疯了，但是他最基本的意识还是有的，所以说他的证词基本上可以取信，您认为呢？”

        方文怀迟疑地点了点头：“嗯。”

        大夫人急了，她做梦也没想到她怎么也镇不住的疯子竟然会那么听方若素的话！

        那她还混什么？等下方大宝若是按照方若素的引导说出实情来，那么身败名裂的人就该是薇儿了！她美若天仙的女儿，人生怎么能背上这样的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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