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影响力

第二章：影响力

顾长明的问题，等诸人到了别院，一目了然。皇上离开，苏旭带着孙友祥又走了，此地不过留下几个做粗活的下人。他们很轻而易举的避开耳目，苏旭在这里毕竟待过几天，还算熟稔，悄然无声的把大家往内院带。

等他打开小院的门，偷偷松口气问道：“没人发现吧？”

“发现不了。”戴果子心说，这样子潜进去又不是第一次，上回在柳家一样没惊动别人。他只是担心苏旭这一身的味道，离得老远也会被人闻到。

顾长明把院门一关：“苏旭，这院子里有水源的话，你先去冲洗换衣吧。”

苏旭专门等着这话，要说这别院的结构，小院是用来招待女眷的。皇上没有带着嫔妃出宫，此处便一直门户紧闭。他这一路过来，脑子里可没有闲着，确定好了落脚点，才方便后面的安生。

“那边好像有小灶，我去帮忙烧水吧。”小凤凰刚拔腿，又去看顾长明，“烧火的话，外头人会发现吗？”

“我去看看。”顾长明很是细心的把灶房门推开，大致查看了白米白面倒是齐全。这小灶做的十分精巧，烧出来的烟另外布置了管道，既不会让外人察觉，又不会熏着院中所住的人。

他走出来让小凤凰去帮忙烧热水，回头苏旭待在此处，也可以做些果腹的吃食。否则冷水冷饭的如何熬得住？

等苏旭离开，顾长明一挥手，其余四人很有默契围在院中小圆桌边，听他说话：“苏旭肯定不会加害皇上，他什么都不肯说，必然是看到了出手之人，而且这个人是他可以用身家性命来保住的。”

“你猜到是什么人了？”戴果子素来直言直语的，“猜到就说出来，别吊我们胃口才好。”

柳竹雪咳嗽一声，从身后拉扯他的衣摆。这个时候，必须要听顾长明来说，胡思乱想的只会坏事。

顾长明的神情没有变化，双目微垂，仿佛在看着小圆桌上的花纹：“果子是拿话在激我，我想到的，大伙儿可能也都想到了。苏旭如今的官位和名声摆在那里，能够让做出如此重大牺牲的，符合条件的不多，其中一人，也是可能性最大的便是我的父亲。”

听他这么一说，戴果子反而不好开口，摸摸鼻子转而替他解释道：“你爹不是在天牢受了刺激，硬生生把中间六七年的记忆都给忘记掉了。你要说可能性最大的是他，最小的也是他了。而且苏旭在官场上也不少年了，承上启下的，还真不好说。”

小葫芦笑得往旁边的石凳上一坐：“我这才离开过久，果子这么会说话了。”

“你不是出去避风头去了，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一点风声都不漏的。”戴果子直接把略为尴尬的话题一转，抓住小葫芦不放了，“你好歹也是我们给送出去的，回来也不提前告知。怎么顾长明就知道你回来了，我不知道，小凤凰不知道，小竹也不知道！”

这一下，轮着小葫芦难以分辨了，赶紧的把求救目光看向顾长明，这个理由到底是说实话还是继续撒个不痛不痒的谎话，还是请顾公子来圆一圆才好。

顾长明知道关于小葫芦的来龙去脉，要是把其卧底齐坤门的身份说出来，不知大家会不会另有想法。小葫芦刚才出力帮了个大忙，说什么也要还礼才是：“他回来原先也是秘密，我们前一阵兵荒马乱的，他在顾家门前晃过几次，料准了是出了大事也不敢做声，正好遇上我，赶紧的和我说了暂时的落脚地。”

“吴圩不都被关押了吗，提刑司的那些人也没办法来找麻烦了。”戴果子很是讲义气的用力拍拍小葫芦的肩膀，“你也莫要害怕，回来当然是最好的，这个开封城的一半不都是你的地盘，你看旁人做不到的，你顺手就给做到了，可见不能缺少你。”

说实话，小凤凰心里有一点点郁闷。这个小葫芦是她的同门，又和她素来交好，便是她脱离了齐坤门，还是尽心尽力的帮了她许多。本来小葫芦和顾长明最多是点头之交，怎么此次会变得关系好起来，可是听了顾长明一说，她顿时释然了。

前阵子，谁都不晓得明天醒过来会发生什么，大家藏身来去，居无定所的，连顾家都摆在那里做样子不敢回来，小葫芦如果正好是赶着那个时间点回来，的确有些悬。

这就是小葫芦机灵，知道顾家的情况不妙，没有冒冒失失的冲进去。否则当时周围肯定还有不少提刑司的眼线，要是把人抓了去，岂非才是更大的麻烦。

“顾大哥说的是，大家都平安就好。小葫芦回来了，就不要走了。”小凤凰说的都是真心话，想到小葫芦离开开封府的原因，眼圈微微发红，“你还说时常会写信回来的，结果统共才写了一次，还只有两句话，让我们好生担心。”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还有一群兄弟跟着，好吃好喝的，在哪里混不是混。”小葫芦一看她快要哭了，又手忙脚乱起来，“那个苏大人洗了多久啊，这是要掉在浴桶里了不成！”

小凤凰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道：“他被你埋在一堆死虾臭鱼底下，要是再不洗洗干净，怕是晚上都要做噩梦了。”

顾长明见小葫芦的问题被直接抹过去，再继续最初的话题往下说：“苏旭要包庇的人，应该还在朝中，甚至在皇上周围，皇上的处境依然不安全。”

“这一点，苏旭自己怎么不想到的？他不会是被猪油蒙了心吧！”戴果子没好气的哼哼道，“也是你心慈手软的，等下他出来，直接上去拷问，还怕他不说？”

“他不会说的。”顾长明又不是没动过手，那一次虽然只用了两三成的功力，对于苏旭而言，已经是快要致命的一击。苏旭没有躲开，明显就是愿意受死也不会招供的。

顾长明何尝不是怀疑苏旭包庇的那个人是父亲，否则谁又会对其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那你说怎么办吧，我们好歹总是听你的。”柳竹雪留在最后，温和的开了口道。

“我想你们都留在这里，苏旭虽然官职不小，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文官，我担心万一有个不不测，他根本照应不过来。他包庇的人是他一心想要护着的，万一对方不是这样想的话，那么第一个要灭口的人也是他。”这才是顾长明最为担心的情况，苏旭要躲的不止是宫中派出来抓他的侍卫，还有他所见到的那个真凶。

“我们？万一来个高手，我们几个加起来……”小葫芦话说到一半，突然明白了顾长明的意思，“未必要硬拼的，我们可以带着他再逃跑。”

顾长明点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

“那你不能只身前往，你要把小凤凰给带去。”小葫芦一本正经的指着小凤凰道，“万一我们又要逃，我肯定会留下暗号来，告知逃亡的方向和下一个目的地。她能看得懂，你们却不能。”

“凤凰没有任何的危险，她可以跟随我一起，只是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顾长明知道事不宜迟，如果皇上能够醒转尚可，万一昏厥的时间多长，醒过来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还当真说不好。

况且父亲在天牢时，不也是说无缘无故的晕厥，再醒过来的时候，失去了记忆。这个顾武铎失去记忆，还能让他有时间慢慢回忆起来，皇上若是失去了记忆，可就是惊天动地的事情。

“我们会小心的，顾大哥，你放心去。”柳竹雪是留下来几个人中间武功最好的，她性子又稳，顾长明之所以能够离开，多半是因为她的缘故。

“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双方的人马都还没有找到他。”此话说的顾长明自己都有些自欺欺人，低头苦笑一下，带着小凤凰迅速离开。

“顾大哥，你难道不是应该先回家一次吗？”小凤凰突然在路上问出这样一句来。

顾长明微微侧脸看着她：“你是让我回去看看夫妻你的情况？”

“无论如何，你回去看过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进了宫以后，万一不让你见皇上又该怎么办？我总觉得你爹比你会更有办法的。”小凤凰心直口快的，没有这么多周折。

顾长明心想回去一次所花费的时间不会多，要是见到父亲，倒是的确能够安心许多。他在诸人面前说的那一番话，依然存着三分心虚。惯于破案的他，设想过很多可能，如果真凶是父亲的话，苏旭的一系列行动显得再正常不过。

只是他们从顾家出来，父亲会不会尾随而至，必须要回去一探究竟了。

既然做好了决定，顾长明没有片刻的犹疑，进了开封府，直往家中而去。

两人轻巧的下了马，立时有下人上来迎接。顾长明状似无意的询问道老爷可在家中？下人连忙答道，老爷一早进了书房，午饭都没有出来吃，这是顾家的家规，莫说是一顿饭，便是三天三夜不出来，也没有人敢去打扰顾武铎。

顾武铎丢失了一部分的记忆，这个家规却不曾有所改变。

顾长明微一沉吟后道：“我去看看父亲那边是什么情况，凤凰先留在外头。”

小凤凰巴不得不用直接面对顾长明的父亲，前一次也是机缘巧合的才获得顾武铎的勉强认可，还要拉着老温太医的面子，同样的招数再使出来一次，也不知管不管用，反正她心里头是慌慌的，没有一点儿底子。

顾长明缓步走到书房前，举起手来要敲门，动作却停住了。下人说父亲一大早进了书房，再没有现身，如果他这一下敲了，里面没有丝毫的反应，他又该如何应对！

不管不顾的冲进去，还是在外面耐心的等待？

一向干净利落的顾长明，难得犹疑起来，右手抬起放下又抬起。

正在此时，书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顾武铎现身而出，质疑的看着他举在半空中的右手：“长明，你这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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