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郎意最终还是跟着徐楷之回到了梧桐港公寓，这个承载了爱意与欺骗的地方。

        打开门，一股浓烈的烟酒混杂味扑面而来，熏得郎意把头撇向一旁，“这什么味……”

        徐楷之这才想起，自己胃出血住院那几天并没有找人来收拾屋子，现如今这味道已经浸入整栋房子的每个角落，一时半会儿想必是散不去了。

        他的脸上现出几分窘迫，“我马上就找人来收拾……我先给你去酒店开个房间……”

        “不必了。”郎意拒绝道，绕过地上的散落的酒瓶烟灰缸，径直走到阳台，打开窗户，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你不问问变成这样是为什么吗？”徐楷之跟过去，小心翼翼地问。

        “你想我问吗？”郎意目视前方，淡淡道。

        “我……”徐楷之噎了一下，“如果说想呢。”

        “现在这栋房子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置，与我无关。”郎意语气生硬地道。

        “你让我跟你回来，我回了，你还有什么事。”

        徐楷之嗓音沙哑：“你恨我。”

        “你不配。”郎意语气平静。

        “小意……”

        “行了。”郎意转身走回屋里，“你到底有什么事，你不至于好心到让我来只为了和我聊天吧。”

        徐楷之苦笑一声：“原来现在在你眼里我已经是这种人了。”

        郎意没做声，默许了徐楷之的话。

        “刚才那个……白栩，是你的男朋友吗？”徐楷之问。

        “这与你无关。”郎意说。

        这句话在徐楷之听来就是承认，他心中滋生出一股强烈的妒意出来，“就是聊天而已，别这么紧张。你跟他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见郎意没有回答，徐楷之继续说道：“在我之前还是在我之后，或者是我们还在一起时候的事了？嗯？那你们藏得还挺深，我都没有发现。我那时候还真当你爱我呢，小意。”

        原来在徐楷之心中他的感情是这么廉价的东西，虽然已经寒心，听他这么说出来的时候，郎意还是不免感到失望，他厉声道：“徐楷之！你说话别太过分！”

        “生气了？这么急着维护他？你们上过床了吗？上过了吧。他操得你舒服还是我操得你舒服啊！说啊！”

        此时的徐楷之，双目发红，咬牙切齿却强装笑颜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狰狞。

        “够了徐楷之！”郎意气得拳头紧握，嚷道，“你真他妈然我恶心。”

        “恶心。”徐楷之突然笑出声来，“是啊，我真恶心，恶心透了！可这都是因为谁？因为你！郎意！因为我他妈爱你！”他低吼道，看向郎意的目光如同燃烧着的两把烈火。

        “你爱我！你拍我裸照发给我哥，用来换资源！你爱我！把我囚禁在那片烂尾楼，强了我两次！你爱我！徐楷之，这就是你的爱吗？”郎意恨声道。

        “太脏了。”他死死瞪着徐楷之，嗤笑一声，“脏得令我作呕，甚至想杀死曾经那个和你在一起过的我自己。”

        “我……我不是……”徐楷之的气势一下子减弱了下来，声音嘶哑，“我不想的……”

        他的神色悲怆，“我只是太怕你离开我了……”

        “从你做那些事开始，你就应该知道会有今天。”郎意的声音如寒冰刺骨。“这是你的报应，徐楷之。”

        他看着徐楷之，目光轻蔑：“徐楷之，你不配爱我。”

        徐楷之猛地抬头，四目相对间，他看见郎意的眼睛，里面没有恨，没有爱，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他。

        “你不担心我起诉白栩吗？”半晌，徐楷之问道。

        这是他最后的筹码了。

        “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被我起诉非法拘禁吧。”郎意说。

        “非法拘禁。”徐楷之重复了一遍，“你有证据吗？”

        “你以为我会留着那么大一个把柄？小意，你太小看我了。”他慢慢道。“你猜，如果做伤情鉴定的话，我身上的伤够不够让白栩留下案底。”

        “你真卑鄙。”郎意说。

        “我可以不起诉他。”徐楷之说，“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再被你囚一次？”郎意讽刺地说。

        “从现在开始，半年，跟我在一起半年，半年之后，我绝对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徐楷之说，“但是这半年里，你必须忘记之前的一切，和我重新开始。”

        郎意好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出声：“忘记？如果是经历了这一切的是你，我现在跟你说让你忘记重新开始，你能做到吗？徐楷之。我本来以为你还能有点良心，是我傻。是我犯贱才会觉得你也许没有那么坏，我甚至对你还抱了点希望，但现在看，徐楷之，你就是个人渣。”

        徐楷之默默地听着，骂吧，打他都行，只要骂过打过之后郎意还在他身边。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卑鄙，可是那又怎么办呢，他们一开始就错了，然后步步错下去，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当他发现自己爱上郎意之后，一切已无法挽回。

        只有切身体会过，才明白那种失去心爱之人的感觉是多么痛彻心扉，以至于他再也没有勇气经历第二次。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失去郎意了。

        无论如何。

        “你就真的那么喜欢白栩吗？”徐楷之问。喜欢到能为了他和仇人虚与委蛇。

        不过后面这句话他没说出来。他说不出口，好像这样就能自欺欺人一样。

        “是。我喜欢他。我喜欢白栩。我后悔当初他跟我告白的时候为什么没和他在一起！”郎意说。

        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你再喜欢他我也不会放开你的，郎意。你死了这条心吧。”徐楷之声音低沉地说。“半年之内，你不能再和白栩有任何联系，全部都属于我。”

        “徐楷之，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诺言，我也会遵守我的诺言，半年之内和你在一起，不过但凡你在这期间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保证，我们会鱼死网破。”郎意道。

        他的话就像一把尖刀狠狠刺穿了徐楷之的心脏，痛得他喘不过气来，“好。”他说。

        “但是这半年里，你必须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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