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把苏若推进浴室，霍忱就撑着伞到了旁边门市。

        没想到门脸儿不大，一进去倒是什么都有的卖。

        “小伙子，需要点儿啥啊？”

        “袜子够穿不，10块钱3双，要不来3双？”

        霍忱一进门，就被四面八方的热情招呼声包围了。他着皱眉头一路往里走，直到路过一家卖女装的店才停下来。

        正在隔壁嗑着瓜子和人聊天的大姐一见店里有人，立刻把瓜子揣进兜里，拍了拍双手，迎了过去。

        “帅哥，买衣服吗？”大姐绕到霍忱正面，一看见他的脸，又热情了几个度，“是给女朋友挑吧，哎呀，我这都是刚上的货，都是最新款，送女朋友正合适……”

        “谁说我是帮女朋友……”霍忱打断她的话。

        “哎呀~都懂都懂！”大姐拍着他的肩膀，冲他眨眨眼。

        唉，学生时期的爱情可真好。

        什么跟什么？

        您这一脸高深莫测的羡慕又是怎么回事？！

        霍忱提起一口气，想想又算了，指了两件和苏若身上差不多的衣服，无奈道：“这两件帮我装上。”

        “好嘞。”难得见既不问价又不讲价的顾客，大姐别提多高兴了，立马扯了个袋子帮他装好，顺嘴问了一句：“别的还需要吗？”

        “不用……”霍忱提着袋子转身就走，却在看到背后那面墙上挂着的衣物时突然收声，并转过身来看向大姐。

        大姐愣了下，见他踌躇不安，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奇怪，再一联想他刚刚的动作，便明白了所有。

        她哈哈一笑，拍了拍霍忱的肩膀，“是要给女朋友买内衣吧，还不好意思了。”

        “谁不好意思了？！”霍忱下意识反驳，紧跟着又道：“说了不是给女朋友买。”

        大姐哈哈一笑，显然没把他反驳的话放在心上，“知道了知道了，不是女朋友行了吧，想要哪个款式？把尺码告诉我，我给你拿。”

        “尺……码？”霍忱眉毛轻皱。

        大姐一愣，又笑起来：“还不知道尺码是吧，那赶快打电话问问啊。”

        霍忱：“……”

        霍忱摸出手机找到和苏若的微信聊天框，字打了删删了打，终究还是问不出口。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按灭手机往兜里一揣，随手往墙上指了下，“就这套吧。”

        “好嘞。”大姐动作麻利的摘下那套内衣，径直走向对面的摊位。

        “你干嘛去？”霍忱问。

        “给你去对面拿个黑袋子装上啊。”大姐头也没回，乐呵呵地道，“毕竟你脸皮这么薄。”

        “我没有……”霍忱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他一定是脑子坏了才出来帮苏若买衣服。

        “嗷呦~还是年轻哦，买个内衣脸还红了。”

        “现在的年轻人不错哦，还知道给女朋友买衣服了。”

        “一回生两回熟，多买几次就习惯了。”

        这回连周围摊位的摊主都掺和进来了，霍忱听了倍感心累，等大姐一把购物袋给他，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还一回生两回熟？

        他这辈子再也不会踏足这样的地方！

        -

        苏若关掉吹风机，又摸了摸湿掉的内衣。

        好像还是有些潮，要不……先凑合着穿？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放下手中的衣物就往外走。

        苏若拿起随手扔在床上的手机，打开外送软件，准备先随便买一套穿。

        可她刚打开软件，就听到有人敲门。

        霍忱？

        苏若放下手机，一瘸一拐地去开门，果然外面站着的人是霍忱。

        霍忱像是没想到门会开，听到动静偏过头来，视线在她突然出现的脸上微怔了片刻，然后移开。

        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莫名柔和了他冷硬的五官线条，连锐利狭长的眼尾也氤氲着柔情的意味。

        “这么快就回来了。”苏若眨了眨眼，往后退了半步侧过身子。

        “嗯。”霍忱低垂着眼，进了房间。

        门“咔哒”一声关上，隔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封闭空间。

        霍忱没坐下，径直把手里的袋子往苏若怀里一塞，说：“外面雨停了，快点换快点走。”

        “哦。”苏若抿唇抱住购物袋不让它滑落，转身从床上拿了手机就进了浴室。

        果然是灯光的问题，霍忱怎么可能有温柔的一面。

        苏若把购物袋放在洗手台上，随意一瞥就看见袋子里装了个黑色的袋子，打结处有些松，露出了一小块蕾丝布料。

        ！

        苏若下意识看了眼门外，才抬手去解那袋子，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她还是没忍住红了耳根。

        虽然现在她已经生活在现代社会，却还是不能坦然面对这样的举手之劳。

        而且！

        这内衣压根儿就不合身，胸前紧紧的，勒得慌。

        苏若扯了扯衣服，推门出去。

        霍忱正歪在床头玩手机，听见动静抬眸看过去，刚好和苏若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而后默契的镇定错开。

        就……挺尴尬的。

        苏若首先打破沉默：“现在走吗？”

        霍忱看了眼窗外，“再等等吧，雨又大了。”

        “好啊。”苏若眼睛一亮，心头的那点尴尬立即烟消云散，单脚蹦着坐到床尾。

        明明两人隔得十万八千里，可偏偏苏若坐下去的那瞬间，霍忱觉得床垫下陷了些。

        霍忱僵硬地往后仰了仰，呼吸下意识弱了几分。

        隔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懊恼地闭了闭眼，放松下来，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霍忱靠着床头朝苏若看去。

        不知道是不是刚洗完澡的缘故，她的皮肤看上去白皙红润，头发软软的披在肩头，不知道在手机里看到什么有意思的内容，唇角高高扬起，眼睛弯成一道月牙。

        整个人看起来乖巧无害，很难和那个眼神凌厉，出手果决的人联系到一起。

        可能是察觉到霍忱的目光，苏若偏头看了他一眼，笑容扩的更大，见他没说话，又低下头看手机去了。

        没问他看什么，也没问他怎么了，好像两个人已经一起生活了很久，对视什么的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霍忱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快速起身站到窗边，大力拉开了窗户。

        霎时间，微凉的晚上裹挟着点点雨丝闯了进来，吹散了萦绕在他心头的那股怪异情绪。

        果然是房间里闷得他脑子不清楚，霍忱看着窗外的雨想。

        “霍忱，你这几天怎么神出鬼没的，总找不到你人。”苏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霍忱回过身，倚在窗前，看了她几秒突然问：“找我有事？”

        “没事呀。”苏若抬眸看他，笑眯眯地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我又不是很闲。”霍忱说。

        “我也不是闲人啊。”苏若睁大眼睛，“那我也一有空就去找你啊，可每次去都见不到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躲我。”

        说道后面，苏若越来越小声，像是吐槽给自己听。

        “忙的话不用来找我。”霍忱低头看自己的手指。

        “我不！”苏若换了个姿势，耍赖似的往床上一趴，“我就去找你，忙也去。”

        霍忱手指微蜷，看着她的发顶，低声问：“为什么？”

        “想和你做朋友啊。”苏若翻了个身，眯着眼看向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故作高深地说道：“嗯……可能我们上辈子是知交好友，友情延续到了这辈子吧。”

        头顶传来一声不屑地冷哼。

        “你别不信啊。”苏若又翻了个身，双手捧着下巴看他，“你没有那种感觉吗？见一个人第一眼，就知道会不会和这个人成为朋友。”

        见霍忱没吭声，苏若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她满意地翻身躺下，不顾形象地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说道：“所以啊，我见你第一眼，就知道我们一定会成为朋友，过命的那种。”

        霍忱神情微愣，又看向躺着的苏若。

        她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说话的时候神情轻松，好像只是随口一说。

        霍忱收回视线，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他转过身，看向窗外被灯盏照亮的雨夜。

        细密的雨滴从窗外飞溅进来，落在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

        他却浑然不觉，抬眸看向天空。

        漆黑一片。

        “站在窗边不嫌冷啊。”苏若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起来了，她拉开霍忱，“唰”的一下把窗户关好。

        而后摸了下他的胳膊，一触及离，“啧，在屋子里淋雨，怎么想的啊。”

        苏若进浴室拿了条新毛巾，对着他的胳膊一顿擦，“别以为年轻就啥也不怕，等生病你就知道厉害了，越是你这种看上去身体倍儿棒的，生起病来越严重，你……”

        霍忱被拉回来的时候有些懵，看着她喋喋不休，莫名想起奶奶来。

        他好像第一次，在同龄人身上，感受到了温暖的感觉。

        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眼神，在某一刻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霍忱抬眼看向被玻璃隔绝在外的雨幕，在苏若喋喋不休的背景音里鬼使神差的想——

        希望这场雨，再下的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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