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教棋

　　
“回来了？正好都来吃饭了。”
两个人才刚回到家，宁静娴就笑意晏晏招呼他们，“清行累坏了吧，快去洗个手到屋里吃饭。”
“上桌？”
宁清行看着桌上的四副碗筷，顿时有点茫然。
宁静娴却没察觉到他的异常，抱起宋苑苑，又牵着宁清行走到水盆前，细致的帮两个孩子洗过了手，才把宁清行带到饭桌上坐下。
“今天做了红烧肉，快尝尝娘的手艺。”
宁静娴直接把那一大碗肉推到了宁清行面前，脸上的笑意无比温柔，让宁清行心里更加有些莫名。
平日里只能端一碗稀粥去厨房蹲着吃，今天不仅让他上桌，还把肉推到了他跟前……
“给，给妹妹吃吧。”
他紧抿着唇半晌才开口，坐在他旁边的宋苑苑却已经夹起一块肉放到他碗里。“哥哥吃，苑苑等哥哥吃了再吃。”
“你太瘦了，就是要多吃肉补补才行。”
一只大手突然拍在了他肩上，宁清行下意识一缩，却对上了宋律先笑眯眯的脸。
“快吃快吃，你妹妹挑嘴得很，这种大肉从来都不吃的。赶紧吃饭，别饿坏肚子！”宋律先坐到他身旁，又帮他盛了满满一碗饭：“你可别学她，挑食的小家伙长不高！”
“哼！我才不会长不高！”宋苑苑做了个鬼脸，“我不挑食，我吃饭肯定比哥哥快！”
宁清行还在发愣，宁静娴也盛了一碗汤放在他手旁，“清行快吃，不能输给妹妹！”
坐在他身旁的小团子认真地吃着饭，腮帮子一鼓一鼓，看上去可爱到了极致。
“好。”
宁清行拿起筷子端起碗，开始一口一口扒拉着饭，心里却蔓延起一股甜味。
他们突然变得好奇怪……
奇怪到他几乎觉得，这坏事做尽的一家人，似乎有变好的可能。
无论他们变不变，他绝不能再让宋家和这个村子，重蹈覆辙了……
吃过晚饭，天色便已经暗了下来，宁清行乖乖站起来打算收拾桌子，却没想到宁静娴却不由分说地推开他：“娘亲来吧，你跟你妹妹去玩。”
“哥哥，咱们去玩！”宋苑苑的眼珠转了转，跟母亲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上前便扯着宁清行的手将他拉开，“哥哥，你平时都玩什么呀？”
“我，没有什么好玩的。”宁清行垂下眸子低低开口，“你想玩什么，我陪你吧。”
从宋苑苑降生之后，他便再没同其他小孩般玩乐，如长工般在宋家生活。
“爹带你们玩战棋吧。”宋律先忽然拿着纸笔走过来，“清行玩吗？”
“什么是战棋？”
宁清行茫然地看着父亲在纸上画出了一个棋盘，又用小纸片写出“分”、“合”、“击”、“困”、“探”等各种字样，才跟着他走进里屋。
“这是棋子，上面的营、城、空意思是……”
宋律先仔细地帮宁清行讲过了规则，抱起一脸拒绝的小女儿问他，“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宁清行的脑子一向转得快，不过听了一阵，便知道这是打仗的游戏，不禁有点期待。
他前世就想从军，可是宋律先怎么可能放他自由？哪怕他读遍了兵书，也没机会一展身手。
哪怕只是下一盘战棋，也算是圆了参军打仗的梦想了……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径直坐到了棋盘对面。
父子两人在简陋的棋盘上厮杀，宋苑苑母女俩托着腮在旁边看着，一室沉静。
“爸爸就知道欺负小朋友，哼。”
宋苑苑翻了个白眼，虽然她不懂棋，但从小也看过爸爸和他的战友们下棋，知道自己父亲的棋力了得，现在看爸爸居然跟一个八岁孩子下棋，不免有点为小哥哥抱不平：“妈，你让爸爸让让哥哥，怎么能这样。”
“你爸，恐怕不敢让。”宁静娴表情凝重的看着棋盘：“你哥哥很厉害。”
厉害？
宋苑苑转头看向紧紧盯着棋盘陷入长考的少年，微微眨了眨眼。
“我输了。”半个时辰后，宋律先的黑子包围了宁清行的大营，少年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显然有些意犹未尽，“我下不过父亲。”
“哥哥不难过，等哥长大了，肯定比爹爹厉害的！”宋苑苑凑到少年身边，声音又软又糯，安慰完小哥哥之后转头指责起父亲来，“爹爹你羞羞脸，跟小孩子下棋那么认真，过分！”
“不认真的话，要输啊。”
宋律先苦笑着看着面前的少年，心里万分惊疑。
他从军二十年，就算是离开了军营，也一直在军事学院里，哪怕很少像古代人一样排兵布阵，也不应该不如一个八岁孩子。
天分这东西太过缥缈，他向来是主张勤能补拙，但是面前这个男孩子，太有天分了，只要稍加培养，前途不可限量……
思即至此，他又仔细看了看棋盘，突然抬头看着宁清行，“清行，你想不想从军？”
按照苑苑说的话，他的身份是一个落魄将军，假如能够回到朝廷，想必部下不会少，将这孩子养育成才，也算是后继有人。
从军？
宁清行愣了愣，满眼不敢置信地看向宋律先。
他前世多想参军啊，但每每同宋律先提起，得来的都是冷嘲热讽。
“我，我想！”
“既然如此，爹先把你打好基本功。”
那只温热的大掌落在了他的肩头，宋律先将他带进院子里：“让爹想想，站军姿踢正步好像有点奇怪，那从负重越野、军体拳开始？”
“什么啊，军体拳是什么假把式啊，你好歹教哥哥格斗啦！”宋苑苑在父亲耳边小声吐槽，“你坑完你的宝贝女儿还不够，还要坑哥哥吗！我不允许！”
“小没良心，爸什么时候坑你了？”
宋律先长笑着将女儿带进怀中，用胡子重重扎着她柔嫩的小脸：“我可是要把你哥培养成大将之才，我儿将来必成大器！来，清行，从明天早上开始，便跟着我去长跑拉练。还有，这身子骨太弱了，静娴，想办法给孩子们多补补。”
宁清行看着面前的场景，鼻尖突然闪过一丝酸意。
这果真不是梦么……
“有个坏消息，家里已经没有银子了。”
宁静娴打断开心的三人，开口说道：“剩下的那么点余钱，已经赔给被打伤的孩子家了，我们得想办法赚钱，总不能还像那家……之前一样，靠鱼肉乡里过日子。”
一家四口的表情顿时有点凝重。
“没事，爹总不能饿死自己老婆孩子。”
宋律先拍了拍养子的肩，又把妻女抱进怀中：“先去睡，钱的事情，爹想法子。”
宁清行皱紧了眉，任由养父将他推回房间，看着家中的烛火逐渐熄灭下来，慢慢握紧了拳。
夜色渐深，宋苑苑才将有了些睡意，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响动。
她心里一凛，下意识觉得家里进了贼，悄咪咪地起身，却看见一道人影背着背篓，悄悄从门口走了出去。
是哥哥？�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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