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离世

不等叶兮开口，便又听老妪淡淡的说道：“其实能活这么久，也算是上辈子积了德吧？年纪大了，生病什么的受罪不说还连累一家人，倒还不如一走了之，死了也就再没有痛苦……”

        “奶奶！”叶兮忙打断道，“奶奶不要这么说，您的身体不是还好着呢吗？只是最近照顾爷爷你也辛苦了，明明生活好了，你们却都瘦了~”

        说起来叶兮也是自责的，她感觉自己并没有照顾好两位老人。

        老妪握住叶兮的手，笑道：“没事，人又不是说死就能死的，我也是感觉老头子现在很是受罪，若是走了的话，倒也轻松了许多不是吗？”

        “奶奶~”叶兮知道她这时觉得连累了自己和叶轩。

        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完全没了直觉的爷爷，叶兮愧疚道：“奶奶，对不起，是我和哥哥没能照顾好你们，说好了让你们享清福的，可是……”

        “我们不是享福了吗？虽然可能时间短了点，但这也许就是我们这辈子过得最舒坦的一段日子了吧？你们不要内疚自责，否则我们走也不会心安的~”老妪面容慈祥的安慰着叶兮。

        可不知为何，叶兮总觉得老妪的脸色看起来似乎也不大好。

        想着这段时间一直在照顾爷爷，便劝道：“奶奶，若是累了有些事就交给我和哥，别总是一个人，累坏了身子~”

        “嗯！我会的~”老妪淡笑着点了点头，却又回头看了老头一眼后，说道，“我看你爷爷这个样子，怕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离去，要不你让轩儿明天送我们回沙柳村吧？”

        “回沙柳村？”叶兮一愣，“可是爷爷他……”

        老妪闭了下眼摇了摇头：“兮儿，还记得你爷爷之前说过的话吗？他想要的是能够死在他生长的那片土地，所以还是将我们送回去吧~”

        微蹙了下眉，叶兮望着老妪，劝道：“那奶奶您就留下吧，我让哥去照顾爷爷，您留下我们也好照顾您，若是两个都回去的话……”

        不料，老妪却伸手拉过老头的手，柔声道：“我和老头子一辈子都没分开过，既然其中一个要走了，另一个又怎么能不陪到最后呢？”

        这话让叶兮心中为之一振，看来老妪早已将老头看做自己的一切。

        既然如此，叶兮自然也只能答应下来。

        只是，白天叶兮还坐在床前跟老妪谈着生死的问题，当晚老头便真的撒手离去。

        而让叶兮没有想到的是，去的竟不止一个……

        第二日一大早，叶轩便收拾马车，打算送两位老人回沙柳村。

        叶兮则早早的就煮了汤，想让他们吃了早饭再回去。

        不料，在爷爷奶奶的门外叫了许久，都无人回应，甚至趴在门上也听不到丝毫的声音。

        这种情况让叶兮心中陡然一凉。

        立马对着还在门外收拾马车的叶轩喊了句：“哥！你快过来，爷爷房间里没有声音了！”

        闻声，叶轩的动作猛然一顿。

        反应过来后，便直奔着爷爷的房间而去。

        当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叶轩和叶兮两人纷纷愣在了原地~

        只见小木屋里的一切都被收拾妥当，床上躺着的两位老人模样看起来很是安详，身上的被子也整齐的铺展着。

        若不是因为这么大动静两人都没有反应的话，根本不会想到他们其实已经离开了人世。

        “爷爷！奶奶！”站在门口的叶轩看到这一幕，愣了下后，便扑到了床边。

        “你们别吓我！爷爷，您醒醒啊！奶奶，您不是说让我们送爷爷回去的吗？为什么你也睡下了？快起来呀！”叶轩伸手摇晃着两位老人的身体。

        可是他们却只是随着叶轩的摇晃而晃动，早已没了知觉。

        同样站在门外的叶兮，这一刻，内心早已是一片空白。

        明明昨天还坐在一起谈论生死的人，明明看起来不过是有些疲惫的人，明明还说要看着叶轩抱儿子的人，怎么忽然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

        “爷爷~奶奶~”叶兮口中轻唤着，眼中的泪水却始终在打转，愣是没让它落下。

        缓缓走到床边，看着安详的老人，听着叶轩歇斯底里的哭泣，叶兮呆滞的眼神终于变得悲戚。

        闻声赶来的朱白芙看着叶轩趴在床边痛哭，而叶兮则傻傻的站在叶轩身后，背影瞬间萧条了许多。

        怔了一下后，这才反应过来，两位老人走了。

        满怀着悲伤的心情，朱白芙上前轻抚了下叶轩的后背，柔声安慰道：“轩哥，节哀~”

        接着便又对叶兮道：“兮儿，若是想哭的话，就哭吧，憋着心里更难受~”

        呆呆的转头看向朱白芙，可朱白芙却并未从她的眼神中看出神采。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刚睡醒的软糯声音：“娘~舅舅~你们，怎么了？”

        叶轩和叶兮两人都没有顾上闻声赶来的听雪。

        倒是朱白芙忙上前将她抱了起来，柔声道：“听雪怎么没穿鞋子就出来了，你娘和舅舅现在很伤心，你去安慰一下好吗？”

        闻言，听雪转过头看了叶兮和叶轩一眼，眨巴眨巴那双大大的眼睛，这才从朱白芙的怀里挣脱。

        光着小脚丫，听雪率先走到叶轩的身边，用那软软的小手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舅舅，不哭~不难过~”

        可是叶轩沉浸在失去爷爷奶奶的痛苦中，完全无视了听雪的劝慰。

        见自己的安慰无效，听雪只好又转身来安慰叶兮。

        因为叶兮站着，听雪只能抱着她的双腿，不停的用脸去蹭，直到叶兮本能的将她抱在了怀里。

        看着明明眼神早已空洞却又蓄满了泪水的叶兮，听雪不禁小嘴一撇，差点也跟着哭了起来。

        强忍着委屈，听雪趴在叶兮的怀里，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糯声道：“娘~娘不难过？娘有听雪~”

        一句话似是将叶兮从无尽的深渊中拉了回来。

        眼神也跟着变了下，望着不知何时抱在怀里的听雪，叶兮显得有些意外：“听雪，你怎么来了？”

        听到叶兮的声音，听雪忙松开脖子，激动道：“娘，看到听雪了？”

        看到？叶兮愣了下，刚刚好像确实没看到她。

        她刚刚在做什么？好像整个脑袋都是一片空白，是不敢想还是不愿意去想？

        “听雪，对不起，娘……”回过神来的叶兮将听雪紧紧地揽在怀中，眼泪也不自主的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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