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江导，你喜欢骷髅吗？)

上了车，林夏还在笑。

        虽然有些不厚道，但一想到刚刚她泠泠姐那个表情，她就忍不住。

        宋泠泠给了她好几个眼神，她的唇角还是上扬的。

        她忍无可忍，抬手拍了下她脑袋，佯装生气道：“还笑，你到底是江逐助理还是我的助理？”

        林夏立即卖乖，“我当然是泠泠姐的助理，还是最可爱的那个。”

        “我看不是。”宋泠泠哼哼，“他过来了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害她背后说人逮了个正着。

        虽说宋泠泠没觉得自己有说错一个字，但在对上江逐那张眼睛时就是控制不住心虚情绪。

        林夏：“……我没注意到。”

        她刚在玩手机。

        宋泠泠无言，懒洋洋靠在座椅上沉默了几秒，忧心忡忡：“江逐不会记仇吧？”

        跟司机说了声现在回家，林夏听到她这话，连忙安慰她，“怎么会，江导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

        “……”

        宋泠泠安静几秒，自言自语喃喃：“他是，摩羯座是记仇的星座之一。”

        “？”

        林夏愣怔了下，诧然不已，“泠泠姐你怎么知道江导是摩羯座？”

        宋泠泠表情有片刻的僵硬，很快便又恢复如常，“夏夏。”

        她端着架子，语重心长道：“我们要跟一个人合作，是不是得先用有限的资料去了解对方的一切？”

        林夏深信不疑，“是这样。”

        闻言，宋泠泠递给她一个‘那你现在还需要我解释，我为什么会知道江逐星座’的眼神。

        林夏犹疑着摇了摇头。

        宋泠泠趁机‘教育’她，“以后机灵点。”

        “明白。”林夏沉默了会，想起了点什么问：“泠泠姐，你有给徐满准备礼物吗？”

        宋泠泠低着头给好友盛云渺发骚扰消息，随口道：“什么礼物？”

        林夏：“生日礼物啊。”

        宋泠泠猛地从手机里抬头，“他要过生日了？”

        疑问句。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

        没等林夏出声，宋泠泠一锤定音：“你上网搜搜看他喜欢什么再买。”

        一般来说，给同剧组艺人送礼物这事，只要关系没好到另一层面，艺人通常都是交给助理处理。

        宋泠泠不喜欢挑礼物，也不会挑礼物。

        所以这事交给林夏最合适。

        林夏看她要钻进手机里的脸，轻轻的答应了声。

        她是有点眼力劲在的，至少她没追问宋泠泠——是不是还没来得及去了解要合作的徐满。

        -

        回到家。

        宋泠泠先进浴室洗漱了一番，出来时才看到盛云渺的消息回复。

        盛云渺：「刚忙完，你今天酷刑结束了？」

        ‘酷刑’这两个字，是用来形容宋泠泠和江逐碰面引发的化学反应。

        宋泠泠：「借您吉言，已经结束半小时了。」

        盛云渺发来一连串的哈哈哈哈。

        宋泠泠：「。」

        盛云渺：「今天感觉如何？我刚上微博看了看，已经有营销号爆料江逐新电影女主不是沈嘉卉这位s姓女星，而是你这位s姓小演员了。」

        宋泠泠坐在梳妆台上护肤，直接给她弹了个语音过去。

        对面一接通，她便出了声：“我这位s姓小演员有点庆幸，评论区没人提我的名字。”

        盛云渺笑，“真的是庆幸吗？”

        宋泠泠扬眉，“当然。至少不用提前挨骂。”

        “你乐观点。”盛云渺安慰她，“就算是官宣了，你也不一定会挨骂。”

        “哼哼。”宋泠泠摸着眼霜，闭着眼咕哝，“这话你自己信吗？”

        盛云渺哽住。

        这确实，很难让人相信。

        毕竟她们都知道，从江逐团队放出在筹备新电影，在选主角这事开始，网友们的目标人选就是沈嘉卉。除了她外，网友心目中再无其他更合适的人选。

        “骂就骂吧。”盛云渺破罐子破摔，“他们骂你一句，我帮你回敬他们十句。”

        听着，宋泠泠无声地弯了弯唇，“行呀，我给你付费。”

        盛云渺：“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闲扯了几句，盛云渺正要和她说正事，外头传来敲门声。

        她蹙眉，边拿着手机往外走边不耐烦地问：“谁呀？”

        外头静默两秒，传来男人低低沉沉的声音：“我。”

        盛云渺：“……”

        电话这端的宋泠泠也听清楚了对面的男声，她一个警觉，“你哥怎么这么晚找你？”

        盛云渺：“不知道。”

        宋泠泠：“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吧，我先挂电话了，有事明天说，你好好应付下你哥。”

        盛云渺还没来得及阻止，电话就被宋泠泠无情挂断了。

        ……

        挂了电话，宋泠泠爬上床休息。

        正要放下手机前，她没忍住用小号登上了微博。

        和她预想的一样，营销号的那条爆料微博果然比他发的其他微博更火，更有讨论度。

        宋泠泠睡眼惺忪地刷了刷，这回竟神奇的刷到了自己的“提名”。

        「奇怪，s姓女星提名的这么多，为什么没人提我们新鲜出炉的国民初恋宋泠泠啊，难道没有人觉得江逐定下的演员会是她吗？」

        宋泠泠注意到，这条评论下有几十条回复。

        她手指顿了顿，没能按捺住好奇心点开：

        「宋泠泠？谁？」

        「国民初恋？我承认了吗？」

        「搜了搜，是三十八线小演员。我想问现在三十八线小演员都这么有勇气吗？竟敢来碰瓷江逐电影，也不怕被江逐喷死。」

        「啊……只有我觉得宋泠泠是有可能的吗？你们是不是忘了，江逐拍电影选角从来都不是选有人气有名气有地位的，他选人的标准只有一个——合适。」

        「别说，如果是文艺片，江逐还真有可能用不出名的年轻小演员。」

        ……

        一时间，不少人就“合适”这词较真。

        有人说即便是文艺片，沈嘉卉也是合适的。也有人说，沈嘉卉今年都二十八了，就算是保养的好，也已经脱离了唯美文艺片年轻选角的范畴。

        讨论来讨论去，他们没能讨论出结果。

        宋泠泠看了会便退出了微博。

        毕竟，她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

        除了宋泠泠注意到网上乱飞的爆料外，江逐这边的团队自然也有关注。

        演员定下来这事，一直都是保密状态。徐满那边不会主动爆料，宋泠泠这边的团队更不会，那么就只能是江逐团队出了问题。

        江逐对这人有点印象，之前几次开会，这位助理来他面前陪笑过几次。

        “跟林导那边说一声，这部电影这个助理不能进组。”

        他无权干涉林副导开不开了这位助理，但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一个助理进自己的剧组。

        宋泠泠哦了声，哦完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们都不走的话，那她就还得和江逐共处一室一段时间。

        虽说两人的助理都在，但在这种大雨如注的漆黑夜晚待在一个空间，宋泠泠总觉得有点奇怪。

        “啊？”

        宋泠泠错愕，“那今晚——”

        江逐嗯了声，神色漠然，“我给你说说这场戏。”

        “……好的。”

        -

        之后两天，宋泠泠和徐满只要没安排别的工作，晚上就得往别墅那边跑。

        虽然被江逐挑毛病很难堪，但宋泠泠不得不承认，有江逐讲戏分析，她对部分没能完全揣摩出的情绪转折醍醐灌顶，理解力和表现力也更上一层楼。

        “晚点。”没等江逐问完，宋泠泠抢答，“等雨小一点再走，江导你准备走了？”

        她最近运气有点好，她怕老天看不过去砸下一道雷劈自己身上。

        “……”

        江逐瞥着她惴惴不安的神情，很轻地挑了下唇角，心情很好的反问：“你觉得我看得出？”

        宋泠泠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天灵盖涌起铺天盖地的窘迫感。

        她就知道，她那天和徐满说的话江逐一定会找时机“报复”回来。

        池斌：“有面有速冻饺子这些。”

        他看向宋泠泠，“泠泠你们想吃什么？”

        宋泠泠比池斌小好几岁，她也没到能让人喊老师的咖位。所以池斌一般都直呼她名字，她也喜欢别人喊自己名字。

        她提前大半小时出发，却没想到江逐还是比她早到了。

        “江导。”宋泠泠实在是好奇，他到底几点过来的，“你来很久了吗？”

        她知趣地退出厨房，回到座位。

        “宋泠泠。”

        刚坐下，江逐又忽然喊她名字。

        林夏看她不好意思的模样，忍俊不禁：“放心吧，我知道的。”

        她本来也有准备江逐的。

        宋泠泠：“……哦。”

        是她多此一举了。

        闻言，江逐没再搭腔。

        宋泠泠把衣服上的水珠擦干，这才拉开椅子坐下。

        察觉到她审视目光，江逐垂下眼，上下打量着她，语气平静地阐述：“你还需要再瘦两三斤。”

        “……”

        回到家，他看向跟着自己进屋的助理池斌：“查出来了？”

        池斌应声，“是林副导演的助理。”

        “你助理呢？”江逐坐回原位。

        宋泠泠讶异江逐竟然注意到林夏没和她一起过来，她低声解释：“去门口超市了。”

        她正胡思乱想着，听到两人对话的池斌开口，“江导你们要不要休息会吃点东西？”

        江逐起身往沙发那边走，“冰箱里有什么？”

        宋泠泠应声，起身跟着她去厨房。

        “多泡一杯。”

        林夏侧眸。

        宋泠泠错开她探究目光，表情不太自然地说：“江逐的感冒好像还没好彻底。”

        池斌颔首：“明白。”

        他把事记下，抬头看向江逐。

        在注意到他脸色还有些苍白后，他皱了下眉，“逐哥，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没带伞？”江逐把毛巾丢她手里，随口问。

        宋泠泠慌乱接过，莫名觉得毛巾有点烫手，“带了。”

        她垂下眼睫，慢慢吞吞地擦拭着肩上和头发上的沾染的水珠，“伞有点小。”

        江逐目前的团队的工作人员，有从国外回来时和他一起回国的，也有回国后新招聘进来的。

        有那么一两个收钱爆料的，也并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大事。

        不过江逐向来不喜欢嘴多的工作人员。

        没一会，林夏便过来了。

        “泠泠姐，你没淋到多少雨吧？”她担忧道，“我给你泡杯姜茶。”

        “不用。”江逐抬手捏了捏眉骨，“休息一晚就好。”

        他语调淡淡：“没什么事，你回去吧，明天下午再过来。”

        池斌点头。

        外面的雨势又太大，且是斜斜坠落下来的。

        自然而然的，她打着伞也淋到了不少雨。

        听到声音，江逐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三点。”

        宋泠泠：“……”

        她看了眼手机时间，五点四十。

        她就不该多嘴问。

        超市和车辆入口不在一块。

        林夏怕宋泠泠感冒，刚下车时就和她说了，她去超市买点姜茶过来给她喝，以防万一。

        宋泠泠怀揣着一颗不安的心，正襟危坐听江逐说了小半个钟的戏。

        说完，江逐转头看了眼窗外越下越大的雨。

        他微忖了片刻，低声道：“你是打算现在走——”话还没说完，一道雷劈下，在对面的落地窗玻璃上浮现。

        宋泠泠正要开口说——我不吃碳水有没有别的热量不高的食物，话还没说出口，江逐先替她回答了，“她不能吃这些。”

        宋泠泠：“……”

        她眉心一跳，不可置信地看向江逐。

        宋泠泠讪讪地摸了下鼻子，考虑怎么开口间隙，她视野里钻进一条浅白色毛巾。

        宋泠泠一怔，视线从毛巾往上，对上江逐清清淡淡的眼瞳。

        周一这晚，是电影开机前江逐给宋泠泠和徐满最后开的一次小灶。

        这天的天气，和宋泠泠第一回去会所见江逐一样，大雨滂沱。

        宋泠泠忍了忍，实在没忍住把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江导，你是喜欢骷髅吗？”

        江逐听出她话外之音，神色自若：“我不喜欢，陈弋喜欢。”

        陈弋是剧本里的男主名。

        宋泠泠正思忖着要不要开口和江逐道个歉时，江逐并不怎么在意地起身离开了位置。

        她下意识张口：“江……”

        完整的话还没说出口，江逐的背影消失在她视野里。

        江逐：“没有。”

        这个时候出门会堵车，与其堵在路上不如在这屋子里多工作一会。

        前几天江逐跟她说让她化了妆再来后，宋泠泠非常听话的，每天化个贴合剧中女主的妆。

        今天也一样。

        宋泠泠噎了噎，含糊应了句，抖了抖身上沾染的水珠往屋里走。

        走至江逐对面，宋泠泠正要拉开椅子坐下，江逐忽地掀起眼皮看向她。

        宋泠泠立即仰头，化了妆更显精致的五官近距离的曝露在江逐眼眸里。

        江逐稍顿，偏了偏头，“徐满那边有事耽搁，今晚不过来了。”

        猝不及防，两人四目相对。

        注意到江逐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宋泠泠犹疑着摸了下自己的脸，忐忑道：“我……今天的妆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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