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再见小妹，追踪掠影

“子...云公子，对...对不起，我被吴老追...杀，逃了一夜，才至此地，幸而遇见公...”

话音未全，赵子云听得身后轻微的扑通一声，双眼微缩，霍地转身看去，只见前日晚上与他有三日之约，自称是狐狸幻化的胡小妹倒在湿漉漉的青草地上，一身杏花黄的纱衣污秽不堪，脖颈及胳膊上伤口狰狞，血丝还在向外渗透，双脚的鞋子也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块块泥土被脚指头夹着，后脚跟上更是糊了一层。

看到此，赵子云还是稍稍犹豫，站在那里向周围又看了看，便一个跨步，连带着手中的木桶，跳到胡小妹的身边，放木桶于旁，弯身仔细查看了一遍，又屏住呼吸仔细的听了听周围，轻轻的用指甲掐了一下胡小妹的胳膊，见她毫无动静，方扶起胡小妹半个身子。

左手托着胡小妹屁股，把她背在身上，赵子云转过身，口中念念，右手一挥，只见胡小妹来的地方及两人站立的周围，被他们踩踏过的地方，倒伏的青草渐立，脚印渐鼓，趟过的树枝藤蔓在轻微的晃动中，雨水均匀的落于每一枝每一页，就连那枯枝也在青草和泥土的复原中，归于原来样子。

几个呼吸间，此地万物变得更加生动，微微的摇摆着，似乎是在向赵子云表示感谢。

赵子云提上木桶，身体一晃，已踪影全无，此地回复了原始状态的静寂和灵动。

屋内，胡小妹静静的躺在木床之上，受伤之处已是完好无损，与周围肤色无任何差异，赵子云坐在门口石凳之上，看着正烧着的银碳小炉发呆，水已有沸腾之态，咕嘟嘟的响着，声音渐小。

“嗯...”床上传来胡小妹醒来的声音，回神的赵子云耳朵动了一下，并未理会。在一阵‘嗦嗦’声后，胡小妹走到他背后，施了一礼，“多谢子云公子相救，”声音婉转温舒，没有了溪边的仓皇悲戚。

“小妹坐下说话，只能清茶一盏来招待小妹。”

“子云公子客气了！胡小妹，嗯，胡小妹感恩戴...”话说一半，看到赵子云侧身扭头看自己的目光，顿生忐忑，羞的的低下头来，两只手提着一根飘带毫无所觉的揉搓着。

“呵呵，小妹可爱，这‘感恩戴德’倒是大可不必！”赵子云说着，看到她局促的样子，笑了起来，“小妹，你再这样，带子就要被你揉破了。还是坐吧！”

“啊！”胡小妹一声惊呼，皓牙咬唇，也不再说什么，急匆匆的坐下，目不转睛的看着赵子云在沏茶泡茶，脸上的尴尬之色半分未减。

“小妹，呵呵，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赵子云翻眼看了一下那看似非常专注看自己泡茶的胡小妹，淡淡的问道。

“子云公子可是问我怎么被那吴老追杀吗？”胡小妹淡淡的问道，不待赵子云接话，头也不抬的接着说了下去。

“吴老是一个活了万年的‘精怪’，平日以我们这些小妖为食，吸灵吞丹，每月一食，最近半年，不知为何，据说是每三天就要进食一次。昨晚，月亮出来，我正吸取月华，不想被路过的吴老看到，就...逃了一晚，正好到了公子这里。”

胡小妹说着，平平淡淡，只是说到“吸灵吞丹”时，身体不由得缩了一下。

赵子云偶尔抬头看一眼胡小妹，其他时间好似在听饭后的闲谈故事一样，专心的沏茶，中途递给胡小妹一盏，自己也在慢慢呷了一小口。

胡小妹一边说着，接起递过来的茶，学着赵子云的喝法，呷了一口，不由得眉头舒展开来，问道：“子云公子，这是茶吗，怎么和我们喝的不一样？我们那茶特别苦，你这茶好香的呢！”

赵子云笑了笑，并未答话，屋内气氛顿时沉闷起来。

待胡小妹一盏茶吃完，赵子云站起身，“小妹，你该回去了，一夜未归，家人很是担心，白天，你在路上应该很是安全，别走偏僻之地，多绕点路也没有关系。”停了一下，“小妹，明日辰时，我去‘虎不过’那边等你。”

“啊？哦！”胡小妹放下手里的茶盏，站起身来，欲言又止，却是向着赵子云又施了一礼，转身欲回，走了两步到了屋门口，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小妹”

胡小妹满脸笑意的转身，看到赵子云右手中递过一碟干果小吃，虽然没有多少，却个个饱满，淡淡的炒香味四溢。

“小妹，这些干果有些润了，拿回去，趁个晴天，多晒一会，吃起来更好，可有装东西的袋子？”

看到赵子云是让她带上吃的，并未挽留于留她，顿时神色黯然，喃喃说道：“没有。”

赵子云走到窗户边，打开放在那里的食提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装着熟鹿肉的保温小木桶，在翻来翻去的找了一个小一点的木桶，把桶盖取下，翻过来放在鹿肉上面，又走回把盘里的干果倒进去，用原来的木盖盖上，递给胡小妹，想了想，又拿起圆桌上装茶的白玉罐子，盖好盖子，也递给胡小妹。

“小妹算是我的第二个好友，到了这里，也不能让小妹白跑一趟，实在没有其他的什物，这些你拿去，算是送你的。”

“第二个？！”胡小妹低声惊呼了一声，“好友？”说完，顿时羞红了脸，娇艳欲滴的看着赵子云，“子云公子，多谢你，真的把我当朋友？”

“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赵子云淡笑着反问了一句，“早点回去吧，就不留你了！”

“子云公子...”胡小妹一手抱盒，一手拿罐，屈膝一礼，欲言又止的扭身出了屋门，走了几步，转身看着屋内带着笑同样看着她离开的赵子云，轻声的说道：“子云公子，要不你送送我，还是算了吧！不过，你，你自己要小心。”说完立刻就走，再也没有回头。

赵子云站在那里，笑意淡淡，看着出了院门离去的胡小妹的身影，从篱笆的空隙间若隐若现的渐渐远去，再也看不见踪影。

雨继续下着，远处的山峦之上，雾气成云，大块大块的，向上漂浮而起，有的顺着山梁流入另一面，有的直接腾为雨云，飘向远方。

半柱香之后，赵子云光着脚，关好屋门，走出院子，任雨丝撒落于全身，在院门口站了一会，反手掩了院门，向胡小妹离开的方向走去。

一个两岔路口，赵子云停下脚步，看了一圈，胡小妹走过的痕迹竟然在雨水之下消失不见，没有任何压过或树叶花草被撩拨而掉落上雨水的痕迹。

略一思索，走到路口一颗稍大点的树旁，把右手按在树干上，抬头看着树冠，张口无声的说了几句，树上一根较粗树枝的树尖上几根嫩枝，竟然向下压了压，几片树叶转了个向，指向一块两丈之远，山坡上较高处一个覆盖着绿苔的大石块。

赵子云收回按在树干的上手，走到山坡下，运转灵力，轻轻的一个跳跃，跳上大石块，半蹲着身体，向山坡上更高处看了看，双眉抻展开来，嘴角露出笑容，站起身喃喃几句，双膝一曲，身体如抛处的弹丸般向上射去，每次下落，地上的泥土砂石，像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自动的将上面的灌木花草移开，留下一个可以站人的地方。

十几个跳跃后，赵子云站在上坡顶部的大树之上，隐入树冠之中，眼中映入那穿着橘黄色纱衣的胡小妹来。

或许是因为下坡，胡小妹在雨雾中跳跃着，似是不好掌控落地之法，她每次落地身体都有些歪歪斜斜，赵子云双眼用神，目光穿云过雾，瞬间将胡小妹的身影拉近至眼前，当他看到胡小妹的模样，心中狠狠的揪了一下。

远处，因为下雨的缘故，山里雾霭弥漫，行人几无，放开胆子在跳跃着前行，一手抱着盒子，一手拿着茶罐，无法掌握平衡，纱衣裙摆已有几处被灌木挂破，山坡下面，她稍停歇息了会，缓了口气，又接着向对面的高山之上跳去，

赵子玉看着那跳跃的身影在对面高山上一个一人多高的不规则洞口停下，洞口前有一个大约一丈方圆的石坪，周边灌木丛生，整体看上去很是隐蔽，洞口的石壁上甚为光滑，看样子是竟然有人出入。

胡小妹把手中之物掩藏在灌木之中，然后走近洞口，跪了下去，一动不动，在赵子云看来，那瘦弱的身体更显得孤苦伶仃，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叹了口气，接着深吸了一口气，放开灵力，全身急速运转，如破空而去的利箭般，下坡，而后急射向高山那洞口之地。

灌木丛中，已变化成书生模样的赵子云，躲在偏离洞口稍远的地方，把自身气息融入周边环境，压脉屏息，蹲在那里观察着，他心中极为后悔，昨晚未能在暗室里把“隐形”这一篇学会，到了此时，危险傍身，让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洞前，胡小妹仍然背着他跪在洞口，偶尔，胡小妹会轻轻的移动下身子，把跪在地上的膝盖稍稍的太高一些。

“吴老，我来了，你醒了吗？”或许是因为跪的太久，或许是因为害怕，身体渐有不支的胡小妹带着颤音向洞内问道。

洞内静寂，胡小妹身体在山雨之中，渐有发抖之势。

“吴...”胡小妹仍不住又要呼喊一声，刚一字出口，洞内却一声砰的响声响起，一股白茫茫的气浪从洞内激射而出，狠狠的撞在胡小妹的身上，惨叫声刚起，胡小妹已经被撞击进洞口正面的灌木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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