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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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摆在中间,上面插着的五根蜡烛已经被吹灭了。
隔着蛋糕,周元青语气生硬:“我不唱,太傻了。”
周俭扁扁嘴,泫然欲泣。
周元青看着周俭。
周俭看着周元青。
片刻,周元青深吸一口气,决定各退一步:“我去叫服务员来给你唱。”
没等周俭有反应,他就站起身,突然一个犹犹豫豫的声音叫住他:“周元青……是周元青吗?还有周俭?”
周元青回过头。
叫住他的男人局促地擦了擦手掌,又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肯定道:“是小捡和元青吧,都长这么大了,我一时都没敢认。”
周元青蹙起眉,觉得眼熟,却死活想不起来,直到他无意间瞥见周俭微微泛白的脸。
周俭扯了扯他的袖子,抬起的大眼睛里带着一丝惶然,轻声说:“哥哥,是……”
他没说完,周元青猛地想起了这人是谁。
男人叫徐福,三四十岁的样子,中等身高,人如其名,体型就像个特别有福的。他本来皮肤白,然而贴膘贴得太多,散热系统跟不上,连冷气都吹不掉他雨下般的汗,于是不显得干净,倒像是放了好多天的冻猪肉,又白又腻。
周元青在酒吧里混了两年,记人是附加技能,基本扫一眼就能记个大概,下次见面还能认出来,按理说不该过好一会才想起来这人是谁,但这个人实在巧,恰好时间有点久,又恰好是在他练出过目不忘的本事之前出现的。
两年前,要收养周俭的人就是徐福。
周俭的手从他的袖子滑到手臂上,抓紧了。
周元青回过神,轻轻拍了拍他。
对徐福说:“徐先生吧,好久不见了。
“嗐,”徐福擦了擦头上的汗,“是挺久的了,我这种年纪大了的对时间都没概念了,看到你们两个才意识到时间过得真快。”
他一瞄两人的桌子:“哟,这是谁过生日,是小捡吧?你看,我这没想到能碰上你们俩,什么都没准备,要不这样,今天这顿我请了,就当是给小捡的生日礼物。”
他笑着问周俭:“小捡,还记得徐叔叔吗?两年前叔叔还带你出去玩过呢!”
周俭抓着周元青袖子的手抖了一下,被周元青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微微侧身,挡在周俭和徐福之间,隔开两人的视线,客气地说:“不用破费了,徐先生是自己来的吗,小雨呢?我记得当初是您收养了那孩子。”
徐福说:“我夫人在家看她呢,今天是出来谈生意的,带着孩子不合适。”
周元青点点头,不太委婉地下逐客令:“既然是谈生意,那让人家久等了不合适吧。”
“没事,”徐福不知道是真听不出还是装听不出,“我是甲方。”
周元青耐心告罄,眉宇间已经隐隐浮上了烦躁之色。
徐福突然话锋一转:“元青,我记得你今年好像就成年了,是该上高三了,成绩怎么样?”
一句“关你屁事”正在舌尖,被周元青勉强咽回去了,皮笑肉不笑地说:“还行吧。”
“哦……高三了,还得照顾弟弟,挺耽误学习的吧?”
这话说得奇怪,周元青一皱眉:“什么意思?”
徐福叹了口气,面上突然带了几分忧虑,好像真的是在为他打算似的,苦口婆心地说:“元青,你也长大了两岁了,可能也能意识到你两年前的做法其实不太合适。”
他眼珠朝周俭的方向一转,好像是觉得有些话不能当着他的面,隐晦地说:“你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肯定比我知道没有家人帮衬,一个人打拼有多苦,是吧?上学,吃饭,教育,全都是问题,咱们这种做哥做长辈的,肯定都舍不得孩子受苦。”
他若是直截了当地说孩子没有父母不行,那周元青可能会结合自身经历在心里骂一通然后不再给他好脸色,但是只能说人没有白活的岁数,他比周元青多活的这二十多年不止体现在一身膘上,这番话精准地戳中了周元青内心深处的隐忧。
周元青不是教育专家,也不像别的父母那样育儿丛书一箱箱看,甚至稍微松懈一点,连周俭的物质生活可能也保证不了。多年的打工经历让他知道赚钱是件多么难又多么不稳定的事,自己的前路尚且迷茫,还要为另一个生命负责。万一周俭不爱学习呢?万一他以后因为自己教育的失职长成一个三观不正的人呢?或者再现实一点,万一周俭出点什么事自己恰好不在身边呢?他没信心能把小捡养成一个能在社会立足的人。
周元青沉默下来。
徐福对他的耐心不足也有所了解,说话点到为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来,放在两人的桌子上,笑着说:“我电话换了,以前那个打不通了,元青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打我这个电话,徐叔叔肯定能帮则帮,你还是之前那个号码吧?”
周元青点了点头。
等徐福回了包间,周元青想起自己一开始要做的事,安抚地摸了摸周俭的头发:“我去叫服务员。”
周俭扯着他的袖子不松手。
周元青轻声问:“怎么了?”
“不要了,”周俭仰着脸,重复:“我不要了,哥哥坐下。”
周元青垂眸看了他一会儿,回自己位置上坐下了。
小孩子忘性大,蛋糕和美食的新鲜感很快取代了那一丝阴霾,吃得不亦乐乎。
周元青心里装着事儿,没注意到他老往甜食和肉类上抻筷子,反应过来的时候桌上已经只剩绿色了。
无语片刻,对上周俭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深吸一口气,只好作罢。
周俭的食量毕竟有限,一个不大的蛋糕只吃了四分之一,周元青结完账回来,重新又装回盒子里,顺手摸起了那张名片,跟周俭说:“回去之后别吃独食,给你们屋里另外那几个孩子都分一分。”
周俭乖巧地应了。
周元青没给自己放假,把周俭送到门口,就回了酒吧。
此时人还不太多,三个调酒师来得倒齐,一块无所事事地站在吧台后边扯皮。
阿佩长吁短叹:“我家那领导,非得要让儿子去私立小学上学,我说你这不是难为我吗,那学费一年十几万,上六年,卖了我也没这么多钱啊!”
“是啊是啊!”段文文这辈子恐怕是没有这样的烦恼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附和道。
“我觉得,”周元青听了一会儿,犹豫道:“能去还是去。”
两人顿时拿见了鬼似的眼神看他。
段文文啧啧两声:“你小子不是为了省钱烟酒不沾,立志做整个酒吧里最抠门的吗?”
周元青:“上学最重要。”
他看着阿佩,认真地补了一句:“再苦不能苦孩子。”
“得,感情钱省下来都是给他弟弟上学用的,元青,你可真是父爱如山。”
周元青没搭理他混乱的辈分,向唯一已婚有子的阿佩虚心求教:“阿佩哥,咱们平时这种工作时间,你都什么时候陪孩子啊?”
阿佩一愣:“什么?不是有他妈吗?”
“吃饭……”
“有他妈啊!”
“生病……”
“有他妈啊!”
“以后上学……”
“有他妈啊!”
周元青:“……”
“那要是没妈呢?”
阿佩呆头愣脑地说:“怎么会没妈呢?”
段文文听不下去了:“头牌,你要是想取经,得去问娜娜,问他等于白问,他这爹当得还没你称职呢!”
他恨铁不成钢:“我要是有娜娜这种又漂亮又能干的老婆,天天昭告天下万民同乐,哪像你,搞得跟儿子是人家一个人生的似的!”
阿佩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我真有那么不称职……”
周元青叹了口气,歇了心思。
蒋自鸣说得对,酒吧这群人没有一个靠谱的。
今天又是快五点才关的门,周元青回到福利院的时候,天边已经浮起了一线白。
人一旦熬夜熬过了一个点,就会处于一种又困又清醒的状态。
阿佩虽然不靠谱,不过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算算年纪,周俭也到了该上学的时候了。
周元青自己上学很早,觉得早点挺好的,周俭现在已经比他当时大了一岁了。
想了一会儿,便决定这个月有空就去给周俭报上名。
他把手插进裤子口袋里,指尖突然触到一张硬质的纸片,脚步立时顿住了。
周元青把那张名片拿出来,就着天光,出神地看着上面的一串数字,半晌,慢吞吞地拿出手机,把那串数字输了进去,备注“徐福”。
输完了自己又觉得莫名不爽,快走几步,掀开最近的一个垃圾桶,把这张纸片扔了进去。
垃圾桶盖落下的前一秒,周元青的眼睛突然看到一样熟悉的东西。
第一反应是自己看错了,然而再次掀开盖子,那不久前才刚刚见过的白色蛋糕盒,静静地躺在最上面。
连周元青重新绑好的彩带都没拆。
周元青宛如一座僵化的石雕,一手拎着垃圾桶盖,在一排垃圾桶跟前伫立许久。
如果周俭此时在这里,看到周元青的脸色,可能连撒娇卖乖的惯用伎俩都不敢用,唯一的办法就是躲个十天半个月等他自己消气。
可惜他不在,所以也不知道自己醒来之后,即将面临怎样的命运。
一大早,周俭就被阿姨通知说他哥找他,让他醒了就过去。
周俭没意识到有丝毫不对,高兴得很。
直到他兴冲冲地走进门,看见他哥面对着门,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根掰直了的铁质衣架。
周俭:“……”
上次见到这东西还是在他撺掇一个孩子上树之后自己溜了,导致那孩子挂在树上哭了一天的时候。
周元青堪称温和地一笑,柔声说:“把门关上。”
周俭吞了吞口水,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随后,门内响起哭天喊地地嚎叫声。
“哥——啊我错了呜呜,哥!”
“周俭你再躲一下试试!错哪了!”
“都错了!我不该左脚先迈进门哥别打了呜呜呜……”
“我他妈让你浪费!给我滚过来!”
惨烈的动静足足响了一个小时。
周元青气得大喘气,把手里的衣架往地上一扔,坐在椅子上平复心情。
周俭趴在他床上嘤嘤嘤个没完。
“周俭,”周元青说,“你不喜欢蛋糕可以说,背着我扔垃圾桶是什么意思?”
周俭嘤嘤的声音一停。
周元青声音疲惫:“你不喜欢我也可以说,我明天就给你找收养的人家。”
周俭这次是真的慌了,顾不上身上疼,下了床连滚带爬地抱住周元青的小腿:“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别不要我!”
周元青垂着眼皮,看着弟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但依然漂亮精致的小脸,说:“小捡,哥是不是对你不好?”
“不是!”周俭惶恐的更加收紧了胳膊,眼睛一眨,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比刚才被打的时候掉得还凶。
“你会这么想也无可厚非,”周元青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说:“毕竟我确实天天不着家,对你也总是没什么笑脸。”
周俭哭得直打嗝,说不出话,拼命摇头,却只能被迫看着他哥那张颜色很淡的嘴唇说出一句比一句更让他难受的话。
“我今年打算送你去上学,眼见你都五岁了,应该也到了能记事儿的年纪,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你听清楚了。”
周元青淡淡地说:“你不是我亲弟弟,亲的那个在娘胎里就死了,你是我捡来的,所以我给你取名叫小捡。”
周俭连哭都忘了,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茫然和恐惧。
他继续说:“你现在还小,没什么判断力,送你走还是留在我身边,我说了算,我觉得怎么样对你最好就怎么来,真到了那一天,别怪哥。”
“算了,”周元青眉心微蹙,“怪我就怪我吧。”
“行了,你回去吧。”
周俭死死地抱着他的腿不松手。
周元青无法,亲自下手把他撕下来,轻而易举地制服住,扔出了门外。
周俭锲而不舍地边哭边敲门,把闻讯而来的崔奶奶和护工阿姨都下了一大跳,好说歹说地劝,谁都劝不走,问怎么了,也不说。
这孩子哭得仿佛要断气,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周元青打开门,蹲在他面前,轻声说:“周俭,别让我现在就后悔把你留在身边。”
这一句话的效力比一群人费尽口舌还管用,周俭立刻就不敢哭了,憋得脸色通红,连哭嗝都不敢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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